《庶女升迁攻略》傲霜之

4、龙氅加身，杀机暗藏夜香

　　乾清宫西暖阁内，一室沉静，唯有烛火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噼啪”爆响。
　　小蝉抱着一叠烘得暖融融的干净衣衫，眼圈依旧是红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小姐，您看见了吗？陛下他……陛下他竟然亲自为您披上了龙氅！”
　　那可是帝王御驾亲征时才会披挂的护身之物，是无上的荣耀，更是天子近身的庇护。
　　在小蝉看来，这已是天大的恩宠，足以让苏家上下感恩戴德，小姐的冤屈定能得雪。
　　然而，苏晚棠却没有半分喜色。
　　她端坐于榻上，神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凝重。
　　指尖正轻轻抚过那件被小蝉奉若神明般挂在衣架上的玄色龙氅。
　　氅衣的内衬，触手温润丝滑，并非寻常锦缎。
　　她识海中的技能“初级仪态掌控”在触碰的瞬间便已自动触发，无数宫廷器物的典制信息如流水般划过。
　　雪蚕丝！混着极细的赤金线织就的盘龙暗纹！
　　这等材质，一寸便值千金，整件龙氅的价值无可估量。
　　更重要的是，此等规制的御赐之物，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唯“帝侧近臣”，也就是能参与朝政、辅佐君王的心腹重臣方可受赐。
　　后宫妃嫔，哪怕是宠冠六宫的贵妃，也绝无资格擅受此物。
　　萧景珩此举，早已逾越了宫中规制。
　　这究竟是试探，还是……另有深意？
　　苏晚棠的心头警铃大作。
　　她缓缓将指尖移向龙氅的领口，那里残留着一缕极淡、极诡异的香气。
　　这香气，非帝王常用的龙涎香，也非安神静气的沉水香。
　　它像是某种被精心调和过的混合物，带着蜜蜡的甜腻，却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桃仁气息。
　　这味道，与昨夜那要置她于死地的毒香极为相似，却又不尽相同，仿佛是那毒香的变种，更加隐秘，更加阴毒。
　　就在她心神紧绷之际，识海中的那枚古朴玉牌骤然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紧急任务：查明龙氅中是否藏有‘夜香蛊’。】
　　【任务时限：今夜子时之前。】
　　【提示：夜香蛊，乃南疆秘术，以毒脂为引。
　　燃烛则生幻，触肤则入体。
　　可令受赐者在睡梦之中神思错乱，自戕而亡，状若梦魇暴毙，无迹可寻。】
　　苏晚棠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一瞬。
　　好一招毒计！
　　贵妃竟将这催命的符咒，嫁接在了皇帝御赐的荣光之上！
　　一旦她穿着这件龙氅入睡，西暖阁内烛火通明，封闭的屋宇便会成为一个巨大的毒气室。
　　届时，她将在幻觉中自取性命，而一切的罪责，都将是她“福薄受不起天恩”，自取灭亡。
　　无人会怀疑到御赐的龙氅之上，更无人会怀疑到始作俑者！
　　“小蝉，”苏晚棠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听不出一丝波澜，“这龙氅金贵，就先悬在外室吧，莫要沾染了尘气。”
　　“是，小姐。”小蝉不疑有他，小心翼翼地将龙氅移到外间的多宝格上。
　　苏晚棠则借着“净手”的名义，快步走入与卧室相连的偏房。
　　她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妆奁中取出一枚素银簪子，又倒了一盏清水。
　　回到外室，她屏住呼吸，以“初级嗅觉辨毒”的技能将心神全部集中于鼻尖，细细查验着龙氅的每一处角落——领口、袖口、内衬的每一个接缝……
　　当银簪的尖端轻轻划过右肩夹层内衬的缝线处时，那光洁的银尖，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沁出了一丝浅浅的黑色！
　　她再用指尖蘸取一滴清水，小心翼翼地点在那处缝线上。
　　“滋啦——”
　　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水滴下方竟泛起了几个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小气泡，仿佛有某种油脂正在与清水发生反应。
　　就是这里！
　　毒物被制成了脂状，涂抹在夹层的缝线之中。
　　只要接触到人体的温度，便会缓缓挥发。
　　待到夜深人静，窗扉紧闭，再点上几支蜡烛，毒性便会在不知不觉中引爆！
　　苏晚棠眸光一寒，动作却愈发冷静。
　　她立刻吩咐小蝉：“去熏炉里添些苏合香丸，碾碎了烧，这屋里有些闷。”
　　苏合香性温，气味辛散，恰好可以中和空气中可能已经挥发出的微量幻毒气息，不至于让小蝉受到波及。
　　在苏合香清雅的香气弥漫开来时，苏晚棠已悄然拆下了龙氅内衬的一根赤金线。
　　金线柔韧而坚硬，她用指甲将其拧成一个极细的弯钩，然后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探入那被毒脂污染的缝线夹层之中。
　　一点，一点，再一点。
　　她以一种近乎外科手术般的精准，将那些淡黄色的、蜡状的毒脂尽数刮除，封入了一个随身携带的空瓷瓶中，盖得严严实实。
　　就在她刚刚处理完最后一丝痕迹，将金线重新归位时，门外传来了一个恭敬却又带着几分审视的声音。
　　“苏姑娘，老奴刘嬷嬷，奉贵妃娘娘懿旨，特来探望。姑娘昨夜受惊，娘娘心疼得紧，特赐了上好的山参炖的汤，给姑娘压惊。”
　　刘嬷嬷！贵妃的心腹！
　　苏晚棠心头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迎了出去。
　　只见刘嬷嬷一脸“关切”地捧着一个描金汤盅，但苏晚棠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她垂在身侧的袖口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她伸手接过汤碗，指尖看似无意地在温热的碗壁上滑过，同时鼻尖轻轻一嗅。
　　参汤无毒。
　　但是，当她的指腹触碰到碗底时，却摸到了一圈极其细微的、几乎与碗底花纹融为一体的符文刻痕。
　　这是内务府“追踪器物”的特殊标记！
　　只要这只碗还在宫中，内务府的专人就能通过秘法大致锁定它的方位。
　　苏晚棠瞬间明白了。这是嫡母与贵妃联手的双重杀招！
　　第一招，是龙氅里的“夜香蛊”，要她穿上毒衣，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自戕。
　　第二招，便是这碗参汤。
　　若她侥幸识破了毒衣的阴谋，必然会对贵妃所赐之物心生警惕，从而拒不接受。
　　而一旦她拒绝，或是收下后将龙氅藏匿起来，刘嬷嬷便会立刻发难，坐实她“私藏龙衣，藐视君恩”的重罪！
　　届时，这只带有追踪标记的汤碗，就是人证！
　　好一个连环计！
　　苏晚棠心中冷意弥漫，面上却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惶恐：“有劳嬷嬷挂心，也谢过贵妃娘娘恩典。只是……陛下刚刚赐下龙氅，此乃天恩，臣妾身份卑微，实不敢擅用。正要将此龙氅上交太医院查验，以确保圣物无尘无垢，方敢供奉。这便要烦请嬷嬷，代为将此龙氅转呈太医院查验一番，以示臣妾对陛下的敬畏之心。”
　　说着，她竟直接指向那件刚刚被她清理干净的龙氅。
　　刘嬷嬷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苏晚棠非但没有被荣耀冲昏头脑，反而将这烫手的山芋，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重新抛了回来！
　　让她把龙氅送去太医院？
　　一旦太医查出点什么……不，就算查不出什么，苏晚棠此举也显得谨慎周全，毫无错处。
　　而她若是不接，就是违逆了苏晚棠“敬畏君上”的意愿，传出去倒成了她这个奴才的不是。
　　刘嬷嬷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最终只能僵硬地笑着，从苏晚棠手里接过那件沉重的龙氅，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苏姑娘……想得周到。老奴，遵命。”
　　看着刘嬷嬷抱着龙氅，步履沉重地退去的背影，苏晚棠的眸光冷冽如冰。
　　这一局，她不仅破了，还顺手将了对方一军。
　　入夜，殿外传来太监的传召。
　　“宣，苏晚棠觐见——”
　　烛火摇曳的乾清宫内，萧景珩正批阅着奏折。
　　苏晚棠缓步入内，手捧着那个装着毒脂的瓷瓶，跪倒在地。
　　“启禀陛下，臣妾有要事禀报。”
　　她的声音清冷而沉稳，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说。”萧景珩头也未抬。
　　“陛下所赐龙氅，贵重非凡，臣妾不敢擅用。”苏晚棠将瓷瓶高高举过头顶，“臣妾斗胆查验，发现龙氅内藏有‘夜香蛊’之毒，特将证物呈上，请陛下明鉴。”
　　萧景珩批阅奏折的朱笔，骤然一顿。
　　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如鹰隼般落在苏晚棠身上，随即又移到那个小小的瓷瓶上。
　　他身旁的王总管立刻上前，接过瓷瓶，呈给候在一旁的太医院院判。
　　片刻之后，老院判脸色煞白地跪倒在地：“启禀陛下，瓶中所物，确……确是南疆奇毒‘夜香蛊’，此毒阴狠，可令人在睡梦中自戕而亡，无药可解！”
　　“砰！”
　　萧景珩手中的朱笔被生生捏断，他英俊的面容上覆上了一层寒霜，殿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
　　“贵妃……她真是越来越不懂分寸了！”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雷霆之怒。
　　随即，他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回苏晚棠身上，却发现她依旧静静地跪在那里，发丝未乱，神色沉静，仿佛刚刚揭露的不是一桩足以颠覆后宫的谋杀大案，而仅仅是一桩寻常的差错。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奇异的兴趣，沉声问道：“你不怕吗？”
　　苏晚棠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剪影：“回陛下，奴婢怕。”
　　她的声音顿了顿，随即又抬起头，清亮的眸子直视着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字一句道：“但臣妾，更怕低头。”
　　怕，是生而为人的本能。
　　但若因怕而低头，任人宰割，那便连活下去的资格都失去了。
　　萧景珩沉默了。
　　大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在燃烧。
　　他凝视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脊梁却挺得笔直的女子，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却不再冰冷。
　　“从今日起，在朕面前，你不必再自称‘奴婢’。”
　　说罢，他竟从腰间解下一枚通体温润的白玉螭纹佩，随手抛给了她。
　　“持此佩，六尚局上下，你可自由出入。遇事，可不必通传，直报御前。”
　　此言一出，满殿内侍无不骇然！
　　这白玉螭纹佩，是帝王从不离身的私物，更是亲信的象征！
　　得此佩者，等同于拥有了半份御前行走的权力！
　　苏晚棠接过那尚带着帝王体温的玉佩，入手温润。
　　她低头叩首，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尽数压下。
　　当她退下时，识海中的玉牌微光流转，一行新的文字浮现：
　　【紧急任务完成。】
　　【奖励：防身术·基础闪避（可在危险临近前，提前预判近身物理攻击）。】
　　苏晚棠握紧了手中的玉佩，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从一个待罪宫婢，到如今一步踏入帝王的信任之列，她只用了一天。
　　而与此同时，遥远的翊坤宫内，烛火“噗”地一声骤然熄灭。
　　一个黑衣人跪伏在黑暗中，声音嘶哑：“主子，‘夜香蛊’败了，刘嬷嬷失手，龙氅被送去了太医院。”
　　黑暗里，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
　　贵妃纤长的指尖，已将一只上好的甜白釉茶盏生生掐碎，碎片刺入了皮肉，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
　　“好，好一个苏晚棠！”她的声音阴冷得如同地府的寒风，“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传令下去，动用‘影针’——”
　　“本宫要她死在皇帝的眼前！要他亲眼看着，他想护的人是怎么惨死在他面前的！本宫要让他知道，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
　　夜风穿过重重宫阙，吹拂着汉白玉的回廊。
　　苏晚棠握着那枚白玉螭纹佩，正独自返回西暖阁。
　　夜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却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
　　就在她转过一处廊角，踏入一片灯火照不到的阴影中时，她的后颈皮肤，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被蚂蚁叮咬般的刺痒感！
　　这是……“基础闪避”的预警！
　　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苏晚棠猛地向左侧横跨一步，整个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开来！
　　“咻！”
　　一道微不可察的破空声擦着她的耳畔飞过，带起的劲风吹乱了她鬓角的碎发。
　　“咄！”
　　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猛然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的朱漆廊柱上，赫然钉着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
　　针尾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显然淬了剧毒！
　　那银针钉入的位置，离她方才的耳畔，不过寸许！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识海中的玉牌光芒骤亮，滚烫的字迹再次浮现：
　　【新任务触发：擒获暗杀者（限时：一炷香）。】
　　苏晚棠缓缓直起身，抬眸望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一局，该她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