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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冰岛的极光与伦敦的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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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岛的极夜漫长如凝固的时间。凌月裹着厚厚的冲锋衣站在观测站外,看绿色的极光像绸缎般铺满夜空,周延在她身边调试相机,快门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谢淮深发邮件来了,”周延忽然说,镜头依旧对着天空,“问我们这边的极光数据。”
凌月的睫毛上结着细碎的霜,闻言只是“嗯”了一声。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谢淮深的名字出现在收件箱里,上一次还是他回英国那年,邮件里只有一行字:“星轨不会说谎,只是有时会被云层遮住。”
观测站的暖气很足,凌月翻开笔记本记录数据时,指尖划过页脚的小字——那是高中时谢淮深帮她改错题的笔迹,“轨道倾角计算错误”,墨迹早就干透,却像刻在纸页里。
周延递来杯热可可,杯壁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发麻:“你好像总在想别的事。”
“在想猎户座,”她望着窗外的极光,绿色光带恰好掠过猎户座的位置,“这里的星空比南京亮很多,能看清每颗星的轨迹。”
周延笑了笑,没再追问。他知道凌月的笔记本里夹着枚银质胸针,知道她偶尔会对着星图上的猎户座发呆,却从不多问——有些心事,像极光下的阴影,不必戳破。
伦敦的雾总带着股潮湿的霉味。谢淮深站在帝国理工学院的实验室里,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极光数据出神。屏幕右下角弹出条新闻,南京大学天文系在《自然》发表了最新观测成果,第一作者是凌月,第二作者是周延。
他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杯壁上印着冰岛的极光图案,是去年去冰岛参加学术会议时买的。那天他在观测站外远远看见过凌月,她裹着冲锋衣的背影在极光下显得格外小,周延正帮她拂去肩上的雪,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的老战友发来的消息,附了张照片——谢淮深的父亲躺在病床上,头发全白了,手里攥着本泛黄的天文书籍,书脊上印着他母亲的名字。
“你爸总念叨,说当年不该逼你,”消息里写着,“他床头一直放着你妈留下的书,说想等你回来一起看。”
谢淮深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直到电脑屏幕自动暗下去,映出自己模糊的脸。他忽然想起高中那个在天台抽烟的午后,凌月问他为什么总躲在这里,他说“能看见云的速度”,其实那天他刚和父亲吵完架,父亲摔了他母亲留下的望远镜,镜片碎在地上,像片散掉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