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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沉默的盟约 ...

  •   柳老师已经回到工作室,他的工坊一如传说,低调静谧,仿佛与雪山连成一体。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柳老师正喝着烧酒,见建旭进来,微微抬了眼:“咦,你不是……东京大学课堂上坐最后一排的那个年轻人?”
      建旭恭敬地一鞠躬:“老师记性真好。我是洪泰成先生的秘书,今天不巧车子在这里突然坏了,我刚叫了拖车把车拖走。”
      “秘书?”柳老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最近你们家真热闹,前脚刚走一个,后脚又来一个。”
      他示意建旭入座,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烧酒:“客人难得带了好酒,不喝可惜。”
      酒香四溢,氛围渐渐暖了起来。
      建旭接过杯子,没有多余寒暄,而是直接开口:“老师,您打算把面具卖给谁?”
      柳老师抬头,皱了下眉:“面具?——啊,你是说那只玻璃面具?”
      “是。”建旭答得笃定。
      “你也想要?”柳老师放下酒杯,“怪事,我这面具根本没公开过消息,怎么这么多人想买。”
      建旭轻笑,自嘲般道:“我没钱。”
      “那很遗憾了。”
      柳老师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眯起眼问:“你觉得,世界上真的有‘玻璃面具’这种东西吗?”
      他顿了顿,又道:“面具是为了遮住人的脸,但玻璃是透明的。那它到底是遮还是不遮?”
      屋内沉静,只有壁炉里火焰轻响。
      建旭低头凝视手中澄澈的烧酒,缓缓开口:
      “人们会把风景画在纸上,是为了把那一瞬间的景色永远珍藏。”
      他抬起头,望着柳老师:
      “如果是一个玻璃艺术家,那他想珍藏的东西,或许会用玻璃来封存。而如果是做成面具的形状——是不是意味着,他想留住某个人的脸?”
      柳老师久久不语,指尖轻敲着酒杯边缘,像是在思考。
      最终,他轻轻“哼”了一声:
      “有趣。”
      建旭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喝下一口酒。
      两人对坐,一边喝着烧酒,一边在彼此眼神里打量、试探——那不是敌意,而是一种艺术家与异类灵魂之间的认亲。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灯火微温。
      玻璃是透明的,可谁又能真正看透一个人的脸呢?
      窗外的雪似乎越下越大,轻轻地敲打着窗棂。屋内安静了一瞬,只听见火炉里木柴爆出轻响。
      柳老师低头看着杯中酒水,神色微顿,忽然伸手挠了挠头,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却又不想承认。
      他咕哝了一句:“……也许是吧。”
      柳老师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忽然起身示意建旭跟上。两人走出简陋的工作室,踏入被雪覆盖的静谧夜色中。路灯下的白雪映出他们的影子,显得格外清冷。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座安静的墓地。寒风夹杂着雪花,吹拂过墓碑,带着凛冽的肃穆。柳老师停在一块陈旧的墓碑前,蹲下身,取出一个木盒。
      他轻轻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副精致而通透的玻璃面具。面具的光泽映照着月光,仿佛浸润了岁月的秘密。
      柳老师缓缓将面具拿起,细细端详片刻,接着小心地把它戴在脸上。
      他轻声自语道:“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就能透过她的眼睛,看见外面的世界了?”
      声音带着一丝感伤与迷惑,仿佛这不仅仅是一件艺术品,而是一扇连接过去与现实的窗。
      驿站里火炉温暖,泰拉迷迷糊糊地醒来,脑袋竟不知何时靠到了泰成的肩膀上。她猛地一惊,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还留着几丝口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泰成的肩膀上。
      她顿时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尴尬得想立刻爬起来擦干净。泰拉羞得不知所措,小声道:“对不起,我真没注意……”
      泰成轻笑出声,低声调侃:“你这是特意留下来的标记吗?”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泰拉猛然醒转,脸色瞬间染上一抹绯红,慌乱地想挪开。
      这时,一辆卡车轰鸣而过,打破了屋内微妙的寂静。泰拉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迅速起身,冲出驿站拦下了过往的车辆。
      两人一同坐上车,车窗外雪花纷飞,气氛渐渐轻松下来。回到市区后,泰拉第二天一早便马不停蹄地去找柳老师,迫切地询问那只玻璃面具的下落。
      柳老师神色淡然地说:“那面具我送人了。那个人你也认识,你去问他要吧。”
      泰拉错愕,自己踏破铁鞋无觅处,是谁这么轻易就得到了,我还认识?
      “那头来我课堂旁听的那位帅哥。”柳老师说完就离开了。
      柳老师送给建旭了,那玻璃面具就是泰成的了。
      泰拉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反抗,只有当面做了才算数。我先回去了。
      盯着那条短信,指尖微微颤抖。她似乎看见,家里一直以来冷漠的对待,把弟弟一点一点推向了边缘。
      她总是安静的,安静得像一张家族的老照片,被端端正正地挂在厅堂里,没人质疑,也没人在意她是否喜欢那样的自己。
      这些年,她像被精心擦亮的玻璃器皿,被摆在父亲的生意旁、母亲的画廊中,联姻的名单里,甚至自己的履历表上。她的笑容恰到好处,她的决定从不出格。她成为一个完美的工具人——是母亲的骄傲,是家族的遮羞布。
      她不记得自己最后一次任性是什么时候了。
      而他不同。弟弟像是从同一个梦里逃出去的异类,他闹、他吵、他毁掉安排好的剧本。
      他像是火,而她,是被雪覆盖的湖面。她忘了渴望,而他生来就拒绝沉默。
      她曾觉得他不懂事,现在,她甚至开始向往那份不肯妥协的鲜活。
      他是她不敢成为的人。
      做了一辈子乖乖女,她很想支持弟弟“胡闹”一会。
      发出信息的那一刻,泰拉的心跳加速,仿佛卸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她知道自己的生命里有些东西在慢慢苏醒。
      泰成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停留在那条简短却炽热的讯息上。
      姐姐的文字不多,却像雪夜里一束突如其来的光,穿透了他心底那些沉沉的阴翳。
      他垂下眼帘,嘴角轻轻扬起。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不是一个人,有个人站在他这一边,不是出于责任,也不是出于家族,而是因为看见了他。
      手机忽然响起。
      那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接起,声音低沉而平稳:“喂?”
      对面是冷静而有礼的男声:“洪泰成先生,请问您现在方便吗?我是刑事科的郭对长,关于崔善英小姐的案件,希望您能协助调查。”
      他愣了片刻,目光沉了几分,随即恢复平静:“……我明天回国。到时候,我会联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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