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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风雪知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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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旭陪着泰拉来到名古屋,准备去拜访柳老师的玻璃工厂。那天,他们先在酒店买好了韩国烧酒,泰拉按计划出发,而建旭则私下给泰成汇报了姐姐的行程。泰成此时也在去名古屋的火车上,打算抢先见柳老师,先拿到那只玻璃面具。
厚重的雪花依旧飘落,泰成拎着那瓶韩国烧酒,步履坚定地走进柳老师的玻璃工厂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举起手中的酒瓶敲了敲门。
门开了,柳老师皱眉望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
“你是?”柳老师问。
泰成微微一笑,语气平静:“我是泰拉女士的‘助手’,她让我带些东西来拜访您。”
柳老师看了看袋子里的韩国烧酒,恍然大悟:“好,进来吧。”
泰成走进屋内,眼神扫视四周,想知道这个柳老师有什么了不起,玻璃面具有什么特别。
“跟我来,年轻人”柳老师穿好外套准备出去,泰成紧跟其后。
柳老师的工作室门口,泰成刚刚上了车,泰拉也紧跟着到达,却被工作人员告知有人先来了。她走出去,只见柳老师与一个人扬长而去,心中一紧,急忙让建旭追赶。
此时建旭的车发动机突然坏了,泰拉正好拦下一辆路过的的士,而建旭还在那专心地检查发动机。
开到荒无人烟的乡间小路时,大雪纷飞,柳老师忽然察觉后方有车尾随,便将车停下。车门打开,泰拉和泰成下车,对峙的气氛在寒风中凝固。
泰拉惊讶地望着泰成,问道:“泰成……怎么是你?”
泰成轻笑一声,答道:“我也来买面具的。”
泰拉心中暗暗生疑,知道泰成向来爱惹事生非,这次恐怕也是故意搅局。她冷静地说道:“这面具对我和母亲来说很重要,你知道的。”
泰成眼神闪烁,语气却带着嘲讽:“先到先得,不是吗?”
柳老师这时下了车,一脸疑惑:”你俩不是一起的吗?”
泰拉赶紧转向下了车的柳老师说:“对不起,柳老师,我们不是一起的。”
泰成赶忙插话对泰拉说:“姐姐,你什么意思啊,我不是你弟弟吗?你买我买还不是一样?”
泰拉严厉呵斥:“你能不能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了!”
柳老师感到这出闹剧不会轻易结束,于是默默转身回车里,发动引擎,泰成和泰拉还在争执时,车子缓缓离开,两人突然意识到车子开走了,立刻要去追,柳老师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两人在风中凌乱。
雪越下越大,厚厚的积雪让两人步履维艰,深一脚,浅一脚地,终于找到了一个破旧的驿站。屋内简陋,但有火炉,二人面对面坐下来烤火,气氛有些尴尬,泰成打破沉默说,把你的烧酒拿出来喝,要冻死了!”
泰拉轻声说道:“你还好意思找我要酒喝?”
泰成反问:“你不冷吗?不喝酒干脆大家抱在一起取取暖算了。”
泰拉不动,泰成直接拿出烧酒拧开瓶盖,猛地喝了一口,又递给泰拉,泰拉也没有拒绝,接着喝了一口。
酒液顺着喉咙暖了上来,她终于缓和了些许表情,气氛也渐渐松动。
火光映照着两人的脸庞,外面风雪交加,屋内却有了一丝温度,火炉噼啪作响的瞬间,暖意慢慢渗透进骨子里。
泰成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真诚:“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一直捣乱,坏事,可是申女士只会骂我几句,好像她什么都不在乎,可是我真的很想毁掉她真正在乎的东西,看看她的反应,哪怕就一次。“
泰拉这时才明白,泰成一直以来自暴自弃,上不了台面的行事作风是想要气母亲,因为母亲的冷漠令他痛苦。
可是这个傻孩子,没有伤到母亲,却一直在伤害自己。
泰成苦笑:“我知道你和妈妈把我当成麻烦,连爸爸也从不把我当回事。”
泰拉不愿他这么想自己,打断他:“你不是坏孩子。你也不是……麻烦。”
泰成目光闪烁,似乎想要诉说更多,却又犹豫着:“那你呢?你和申女士的关系,真的好吗?”泰成嘴角微微勾起,目光中带着一丝讥讽:“玻璃面具?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如果你这次任务失败,母亲会怪你吗?”
泰拉被问住了,玻璃面具真的重要吗?是不让母亲是我更重要吧。母亲会怪你吗?泰成其实在问,母亲爱你吗?
泰拉苦涩一笑,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解释,却又说不出一个字。她一直都是家里的模范女儿,母亲叫她往东她就不会往西,连婚姻也是母亲为了帮衬父亲的生意,给她安排的。她不过是母亲的一个名牌包包,拎来拎去到处展示。母亲爱自己吗?这个自己从未思考过的问题,突然在多年的服从之下浮出水面。
刚刚在雪地里的步行很久,现在一下子歇下来,又喝了酒,泰拉终于抵挡不住困意,靠在椅背上慢慢沉沉睡去。
火光摇曳中,泰成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泰拉脸上。她眉眼间的柔和与倦意交织成一幅静谧的画面,仿佛雪夜中唯一的温暖灯火。
他心头微微一颤,那是多年被冷漠淬炼出的防备,第一次因她的存在而动摇。那双平日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轻闭着,睫毛如羽般轻扫着脸颊,透出一丝难得的脆弱。她皮肤细腻白皙,颈部的线条优雅流畅,锁骨在毛呢大衣的领口中若隐若现。火光一跳,就像那锁骨也随着跳动了一下。
泰成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胸膛微妙的紧绷,仿佛血液在这一刻沸腾。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轻轻伸手,想要替她理了理额前几缕微乱的发丝,却又突然缩回手,犹豫与渴望交织,隐隐透出一份温柔而炽热的情感。
这是他不愿承认的心动,也是冰封许久的情感第一次悄然融化。他站起身,走到她的对面,缓缓在她身边坐下。
他低头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呼吸轻浅,像一只靠在窗边睡着的小猫,防备尽失。
他的手缓缓伸出,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动作小心翼翼,像生怕惊醒什么梦境。然后,他轻轻将她的头引到自己肩膀上。
她没有抗拒,头安安稳稳地靠了过来,带着微微的温度。
那一瞬间,他才明白被信任、被依靠的感觉是什么。他活到现在,从来都是一座孤岛。
可现在,有人把整个身体的重量交给他,即使是无意识的。
他抿紧唇角,闭上眼,轻轻侧过头,将下巴搁在她发顶。
风雪依旧凶猛,屋内却安静得只听见两人的呼吸。
那一刻,他不再是洪家的私生子,也不再是那个吊儿郎当、随时准备逃跑的泰成。
他只是她肩头安稳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