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塔山笔记》芥随江野

5、第五章 安保局半夜游（2）

　　陆洵和骆停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看得出来不算热络也不算无礼。不过两人身后跟随着的手下却是互相看不上彼此一般，两拨人看见对方都恨不能将眼睛抬到天上去，一时间，还未实实在在的发生什么，可陈真这个旁观者瞧得感觉依然有火花四溅。
　　不过为了不被当成嫌疑人，陈真也算是老实人豁了出去，向着骆停道：“骆叔叔，今天晚上在萧舒朗他们家酒吧那个事儿，陆长官说我是嫌疑人之一！你和他说说，我怎么可能是嫌疑人！”
　　被陈真称呼为陆长官的陆洵因为这一个称呼终于抬起了眸子，可神情里的警觉未散，就像是豹子盯着他的猎物一样让人不禁心中生寒。
　　“居然是这样，”闻言，骆停笑了出来，他看向陆洵，对他道：“陆上校，这是怎么回事儿？”
　　“例行公事。”陆洵的回答言简意赅，没有多说一个字也没有其他的表示，“骆局长是否还需要用到治疗室？如果不用，我需要先带这个人进去疗伤。”
　　陈真一听，也是来了脾气，他嚷嚷道：“我没有什么伤！你们放我出去我就都痊愈了！！”
　　“没有什么伤？”陆洵这时才回过头来瞥了陈真一眼，冷笑道：“那就直接带去审讯室吧。”
　　这......他自己说自己身上没伤，陆洵就真的不管他到底有没有伤口了？陆洵这不明摆着耍无赖嘛！陈真在听见陆洵的英明决定后整个人几乎是要昏厥过去，他宁愿自己现在被送往抢救也不想再看见这个变态一眼！
　　“这......”骆停看了一眼火冒三丈的陈真，又看了一眼稳如冰山的陆洵，最后对陆洵小声道：“陆长官，这边的情况有点特殊，不如借一步说话......”
　　陆洵倒是没有反驳，而是跟着骆停去了别处，两人交谈了一会儿，不知说了什么。可陆洵回来的时候，看着陈真的目光显然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他深深地望了陈真一眼，而后转头对看管他的手下说：“确实是情况特殊，你们去联系他的家人当担保人，等担保人来了之后他就可以走了。”
　　陈真瞬时大喜过望，不过想到他父母回家之后有可能会送他一顿臭骂，不禁又缩了缩脖子。可在被带去办公室的路上，陈真因为心情不错，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我听见你们说这次是因为提灯人，是很久之前那个恐怖组织吗？他们不是很久都没有动静了吗，怎么这次又出现了？”
　　领着他的洛伊斯没有正面答话，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提灯人？”
　　“不是你们自己人说的嘛，有人和陆洵汇报，我听见了。”陈真一看洛伊斯的表情像是又要怀疑自己，感觉有些受伤，竟然委屈得眼眶都有些红。他低下头，直到被安置在办公室的一张椅子上都没有再说话。他感觉这段时间自己真是太倒霉了，遇上恐怖袭击和绑架，还遇上陆洵和他同事这样无理取闹的人，今天要不是遇上骆停，说不定真的要把他带去审讯室。
　　洛伊斯在一旁看手机，料想陈真手脚这么差人也不能翻腾出什么水花，因此也没抬头看他。其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洵好端端得就要抓人，刚才原本想问问队长，但是陆洵又被叫去处理和提灯人相关的案件了。
　　提灯人......想到这里，洛伊斯的目光又落回了陈真身上。提灯人的成员是很多年前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滞留在蓝星上的人类，后来天苑星联盟这边派出了军队接洽他们，他们却拒绝了前往天苑星。再后来，天苑星这边爆发了几起性质恶劣的恐怖袭击，自称是提灯人的组织承认了自己的行为。陈真年纪还小，对提灯人没什么印象其实是很正常的是事情，可是在洛伊斯19岁的年纪，提灯人每个月发动规模大小不一的恐怖袭击是很可怕也让人不得不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事情。
　　洛伊斯看了陈真好一会儿，对方像是才注意到她的目光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眼角还红红的。
　　“那个......”陈真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措辞，“能让我打个电话给我的朋友吗，我想确认一下他们的安全。”
　　“可以，不过你用办公室的通讯器。”
　　洛伊斯将通讯器推给了他，而后盯着他打电话。陈真其实长得很乖，深棕色的头发看起来软软的，眼睛挺大的，不说话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好好高中生。
　　办公室里人本来就不多，也没什么人说话，于是陈真略带疲惫和委屈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喂？你和小余在一块儿吗？”
　　“那就好，我......出了点小问题，没关系，等会儿京兰姐会来接我吧。你们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陈真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他的眼睛低垂着，洛伊斯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不过看样子小孩儿肯定是不高兴了。洛伊斯没想过安慰他，更不会想过哪个人会安慰他。
　　就在洛伊斯准备继续玩手机的时候，办公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抬头，看见陆大队长手上提着一瓶朱古力牛乳一样的饮料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队长这是......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他的得力手下了吗！他，终于要做一回人了吗！！
　　“陈真，喝吗？”
　　啊？
　　给谁？
　　陈真听见了陆洵的声音，心理上根本不想抬头的，即使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了一瓶牛乳，这样的状况和手的主人做过的事情一点儿都不相符合。打了一巴掌又给一颗甜枣，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会因为一瓶牛乳就感激涕零。
　　陆洵见他不理会自己，却再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瓶子塞进陈真怀里。他转头看向大脑无法运转的洛伊斯，目光淡淡，“看我干什么？”
　　“队长。”洛伊斯虽然语调尽量保持了冷静，可是话语里的酸味儿却怎么也压不住，“我和您共事四年，您可是一瓶牛乳都没给我买过。”
　　“你需要吗？”
　　被自家队长这样轻飘飘一怼，洛伊斯果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仔细想一想或许陆洵是在变相夸她坚强呢！她不要像小孩子一样，还需要牛乳来哄。
　　洛伊斯见陆洵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了下来，回想起骆停那个警察局局长气派的大办公室，也颇为他抱不平似地道：“队长，你怎么不也去申请一个大办公室？”
　　“不方便。”
　　可是也没见骆停有什么不方便的，洛伊斯原本想说这句话，可是知道陈真或许和骆停关系很好，她硬生生吞下去了。
　　当时也怪陈真倒霉，求人求谁不好，偏偏求了个安保局里和陆洵关系最僵的人。不过要换做萧舒朗被抓，他就肯定不会求骆停，毕竟联盟安保局总局局长骆停和蓝星特别行动小队队长陆洵关系不好也算是公开的秘密。当年陆洵担任特别行动小队队长的时候接管了和蓝星相关的所有事项，据点在蓝星的提灯人相关的案件自然也划进了陆洵的管理范围。可本质上恐怖袭击也和安保局的工作相关，两个领头人之间有权力交叉，一来二去便闹了个不愉快。
　　说陈真聪明，可他去求了个陆洵不太可能会卖面子的人，说他傻，可他居然还认识骆停这样权势滔天的人物。这样的矛盾让洛伊斯不禁对陈真好奇了起来。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陈真闻声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句：“京兰姐！”
　　洛伊斯抬头，见一个长相温温柔柔的大美女朝着办公室探出了头，眼角弯弯，笑起来很是好看。
　　“小真，我来接你回家。”
　　陈真再往她身后看去，看见的只有空荡荡的白墙，心下松了一口气可也有点说不上来的失望。
　　京兰走进了办公室，先和看着电脑的陆洵打了个招呼。
　　“陆上校，好久不见。”
　　陆洵正在办公，他看见京兰伸出了手，便也和她轻轻回握，道：“好久不见。”
　　“这次真的是不好意思，没想到小真给你们的工作带来这么大麻烦，不好意思啊。”
　　“没事，但这次确实是我的疏漏，我并不知道陈真是陈教授和李教授的孩子。”
　　陆洵说着还看了陈真一眼，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陈真看着他的样子，一来二去他其实已经琢磨处陆洵的处事习惯了，只要是陆洵想干什么坏事儿了，或者是要捉弄人了，他就会变得很冷静，好像接下来做坏事的人不是他一样。
　　就在陈真以为陆洵要告诉京兰他在安保局里闹腾的事情时，陆洵却说：“这段时间我们也会加强对陈真安全的保护，让两位教授放心。”
　　陈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京兰接上了回家的车。
　　手上还有着朱古力牛乳的热度，陈真望着棕色的热饮，突然有一种喝一口也没什么事情的冲动。
　　打开了之后，陈真尝了一口，丝滑的口感和奶香让他觉得还挺好喝。结果刚才说什么都不肯接过的牛乳没有几分钟他就全部喝完了。
　　京兰和他一样坐在后排座位上，她低着头发了几条保平安的短信，抬头时恰好望见陈真的眼睛，在一片黑暗里闪着光。
　　“京兰姐，我爸妈他们......”
　　“嗯，这次估计要大半年不能出来了。”
　　“这样啊。”闻言，陈真也说不上多失落，可是心里总是有点不舒服。但这不舒服也只是一瞬间，一眨眼的情绪。从小到大他早已经习惯了，父母不管他，从来都在教育上缺席，就连他进了安保局也是一样的。
　　“不过这次陆上校也是在保护你，知道吗？”
　　陈真愣住了，他疑惑不解地望着京兰，嘴上的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陆洵？保护他？开什么玩笑？
　　就在他正欲开口反驳的时候，京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这段时间你要好好注意一下身边，听上校说你差点被绑架，真的是把我吓死了。”
　　“他怎么知道我被绑架了？”
　　“他说看见有人绑着你，结果你把那个人打跑了。”
　　“那......那个绑架我的人呢？”
　　“上校没说，但是......估计击毙了？”
　　京兰看着陈真瞪着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失笑道：“不然你以为上校怎么会说那样的话？而且上校这么做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见陈真迷茫地摇了摇头，京兰的语调突然有了一丝严肃。
　　“这次恐怖袭击绝非偶然。上校这么做，把你暂时押进安保局，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要不然你可能还会被绑架。”
　　闻言，陈真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好奇怪啊，陈真想。他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那个火光中的怀抱，于是他握紧了手里的，那个还带着余温的玻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