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塔山笔记》芥随江野

3、第三章 酒吧惊魂变

　　陆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看样子好像对这样套近乎的方式有些不高兴。陈真根据刚才陆洵让那个女人出去，判断出陆洵好像有话要对他说，可是现在看来，陆洵不太想和他说话。
　　其实陈真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已经后悔了。
　　看着陆洵微皱的眉头和平直的嘴角，他感觉自己被狠狠地嫌弃了。
　　“那个……”陈真瞄了一眼陆洵的胸前，刚好看见了他衣服上别着的铭牌。铭牌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串代号，而且太长了也看不清楚。
　　“怎么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感觉你…不是…您看着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那你记错了。”
　　陆洵的目光冷冷，他扫视了一遍陈真全身，而后收回了他矜贵的视线，低下了头。陈真不解其意，以为陆洵是例行检查，但思来想去，陆洵又不是医生，他要例行检查什么？病房内的空气尴尬又冰冷，陈真自认为不是一个会让气氛下降到零下的人，可是面对陆洵，他就是说不出话来。
　　就在陆洵什么也没有说就准备转身离开时，陈真以为他不会再对自己说什么了。可这个奇怪的男人回过头，像是对他笑了一下，说：“再见。”

　　运输机穿过云层，顺利着陆，玻璃窗外熟悉的天苑星景色显现。
　　百年前，蓝星遭受了异常的极端高温，释放出了远古病毒。蓝星，这颗孕育了无数生命的星球，在几个月之内就沦陷为人间地狱。于是，苦苦思索和被变异体折磨的人类做出了一个大胆而成功的决定--离开地球，寻找新的家园。
　　彼时，离地球距离适中，生存条件较好的天苑星便成为了最佳的选择。在经历几代人的努力建造，终于建设成了如今的人类新家园，天苑星联盟。
　　陈真低着头，心不在焉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他刚刚从运输机的隔离室出来，整个人都蔫蔫的，可能是隔离室的空气不怎么好，也可能是自己的精神有点恍惚，陈真想，感觉回到天苑星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兴。
　　“三等兵陈真，过来列队。”
　　长官对着名单一一核查人数，每个被念到名字的士兵都要大声答道。可是念到陈真的时候，陈真正处于大脑空白的时间。见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长官扬起了眉，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颊。陈真身体一哆嗦，立刻站直了，有些傻愣愣地望着长官。
　　那长官像是有点被他逗笑了，口头警告了一次陈真的开小差行为，也没有给他任何惩罚。望着长官越走越远的身影，陈真看着那个人身上穿着的居然也是黑色的特战服。他不禁想起了当时在蓝星，那个基地里面面容不善的一男一女。原本对这批人的印象不算好，可是这么看来，特战部队也有还不错的人。
　　陈真随着大部队进行了身体检查和心理素质检查，被告知合格之后，他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退伍。
　　因为父母都没有时间来接自己，陈真只能提着行李包坐公共交通回家。
　　天苑星的体积小于蓝星，但繁华程度却远远超越了蓝星最繁盛的时期。陈真所在的居民区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的街道是常态，数不胜数的电子大屏上播放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广告和滚动视频。当陈真乘坐的地铁跃入地面，他看见了熟悉的都市景色。
　　当年蓝星遭遇罹难，全球人口急剧减少，人类移民到新家园之后组建了人类阵营的联盟。而联盟之下又划分了三大区域，根据生产力的贡献作为入住依据。
　　陈真的父母都是科研人员，还都是天苑星大学的相关教授，因此家就被分配在了一等公民A区，生活条件是最好的。
　　随着指纹锁的开锁声音响起，陈真打开了公寓的灯，一股淡淡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皱了皱眉头。果然，父母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平时他们也不放心别人来打扫，所以陈真不住家的时候，家具基本就是落灰的状态。
　　不过等陈真一进门，通讯器就响了起来。他皱着眉头看着通讯器上面显示的名字，是他的父亲。陈真的父母总是很忙，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见不到人，连电话一个月也难通几次。这次确实是有点意外了。
　　“喂？陈真，你是到家了吗？”
　　“嗯，刚到。”陈真原本还想寒暄几句，问问他们最近怎么样。但是陈真的父亲好像是忙里抽空给他打的电话，还没有讲上几句就挂了电话。
　　陈真算不上有多失落，不过他习惯性地划拉着通讯录里的名单，指尖停留在了“萧舒朗”三个字上，而后拨通了电话。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通，隔着电流陈真都能听见萧舒朗那边躁动的鼓点和电子乐。
　　“喂，谁啊？”
　　“小书郎，我。”
　　“谁？”
　　电话那边的萧舒朗听着舌头在打结，陈真翻了个没有人能看得见的白眼，直接挂了电话。不用说，连萧舒朗这么能喝酒的人都喝醉了，更不用说那几个酒量不行的狐朋狗友了。陈真自己寻了个没趣，只能打开清洁机器人打扫一下落了灰的家。
　　突然，一个名字像是福至心灵一般闪过他的脑海————

　　“陈真？”
　　“小余，你来这边。”陈真向祝小余招了招手，因为他身后的霓虹灯牌子实在是有些刺眼，祝小余不得不眯起眼睛。从店面装潢上看，是那个地方是酒吧。
　　在陈真的计划中，他今天晚上是准备叫上祝小余去伊恩的公寓附近看看的。可萧舒朗这个假醉鬼在看清楚来电人之后直接让人把陈真打包带去了酒吧一起喝酒。至于祝小余，陈真既然先约的他便也不好意思放了他的鸽子，所以只能带着他来酒吧。
　　“陈真，你怎么会来这样的酒吧啊？”祝小余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出入酒吧，其中不乏几个他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人物，而闪动的灯光将门口汩汩跃起的喷泉照映色彩斑斓，仿佛流动的不是水，而是什么珍奇宝石。酒吧内的装潢颇有他在书本上看过的欧式风格，就算他不懂这些装修的门道，但这和他住的一等Z区差距也太大了。
　　闻言，陈真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看见陈真，迎宾的侍者都恭敬地弯腰，整齐划一地道：“欢迎陈少光临。”
　　“陈真，我怎么感觉这里的地板不一样啊，还有墙壁，看起来这么光滑，还挺好看的。”
　　闻言，陈真笑了出来，他用下巴点了点墙壁的位置，道：“你别看这个墙壁原色是白色的，好像还是什么鱼肚白大理石，这些东西还是从蓝星上采回来的，光是运费就够吃几年的了。哦，还有地板，也是从蓝星上运回来的原木。”
　　“不过今天来，你就放心玩儿吧，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奇怪的。”陈真娴熟地拿起了一支香槟，也递了一杯给已经看傻了的祝小余。
　　他领着祝小余往萧舒朗一行人的包间走，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包间里密密麻麻地坐着一群人在唱歌。彩色的灯光照映在了陈真的侧脸上，祝小余看向他的时候都愣了好一会儿。印象中的陈真是个对于战场来说有点头脑简单的热血笨蛋，可是回到了天苑星，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他身上有些什么就变了。祝小余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有点陌生。
　　“我给你介绍一下。”陈真将祝小余往人群中心推了推，一张堪称俊美非凡的脸映入眼帘，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直勾勾地望着祝小余，末了还笑眯眯地道：“你好，我是萧舒朗。”
　　“小书郎我告诉你你少给别人放电。”陈真看着萧舒朗一脸孔雀开屏的架势无奈地耸了耸肩，看回祝小余继续介绍道：“他是那个开摩托车的萧舒朗，萧氏能源集团的公子。”
　　不过祝小余的眼睛倒是亮亮的，完全没有羊入虎口的危机感。他反而大着胆子回应道：“我知道你！之前我还去看过你的比赛！”
　　陈真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也松了口气。他和萧舒朗是花园时期就认识的竹马，当年他出去吃喝玩乐，被他父母臭骂，萧大少爷少不了责任。虽然萧大少爷学艺不精，但是他在摩托车运动上很有天赋，早早就加入了车队，现在除了公子哥的身份，家喻户晓的赛车手身份也很耀眼。
　　陈真虽然来参加这些聚会活动，但是他有一个癖好。他喜欢一个人去阳台喝酒，而且每次只喝三杯。至于为什么会养成这个习惯陈真自己也说不上来，只不过记忆里好像有什么人和他说过喝三杯就能心想事成的鬼话。
　　走到了阳台上，陈真稍稍缩了缩肩膀。这家酒吧是萧舒朗家开的，选的地段很好，能够俯瞰天苑星最繁华和最具有纸醉金迷气息的第五大道，那些在黑暗中闪烁的点点灯光汇成了星河，将都市变成了一座永远热闹却不近人情的不夜城。听说这个名字来源于蓝星的一条很有名的大街，陈真的蓝星历史学学的不算好，所以在半迷蒙之间恍恍惚惚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真厉害。
　　就在陈真喝完了三杯酒，准备坠入梦乡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被剧烈地晃了晃。
　　“怎么了......”陈真没有睁开眼睛，还以为是没什么眼力见想要和他喝一杯的，于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不喝了，你找别人吧。”
　　“陈假假，你赶紧睁开眼！！！我们这儿被警察局的人封了！！！”
　　闻言，陈真这才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被封锁的？你们这儿也不能干什么非买卖吧。”陈真用手肘捅了捅面色有些凝重的萧舒朗，“警察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才。”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祝小余倒是眼睛比较尖，他指了指鱼贯而入的警察，转头道：“可能酒吧里混了什么人进来。”
　　这种事情在天苑星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毕竟人类在重新组织社会之后新的规定和法律并没有那么完备，酒吧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最能浑水抓泥鳅。陈真侧过头，看着萧舒朗有些不安地抱着手臂，想着毕竟是他家的酒吧，被查了确实是有些影响不好。可是当他看清楚了警察带的武器时，他猛地睁大了眼睛，方才的酒气散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手里拿的，不是什么普通的枪支，而是他在蓝星已经熟稔于心的武器————等离子光束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