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法纪年》小成吃小泽

4、锈蚀森林

　　岩缝渗下的锈雨滴答作响，远处传来狼嚎。
　　腐铁的气息像湿毛巾塞进喉咙。
　　凯德拖着雷恩冲出升降梯时，锈蚀森林正下着金属雨。
　　泣铁液滴从青铜色树叶尖坠落，在沼泥里蚀出蜂窝状的坑。
　　雷恩肩头的绷带渗着金血，每滴落泥浆便腾起一小撮荧光蘑菇。
　　两人都已经被刚刚的一系列事件整的精疲力尽，便决定休息一会。
　　“这破林子...吃铁拉锈，真有够猎奇的，倒是狼的好食堂。”雷恩在刚刚生起的篝火旁捏碎一旁的发光菌孢子涂抹伤口。
　　“狼群的迁徙轨道符合源晶的污染扩散模型，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凯德用背包里的起子拧紧手臂里的神经管线。
　　“还模型呢，我就是行走的检测仪！”雷恩嗤笑着扯开胸口。
　　机械义眼扫描胸口伤疤：“辐射超过警戒值四倍，你活不过三十天。”
　　“三十天够多了，够我宰那位最高行政官了...”
　　”复仇成功率只有可怜的0.06%”要不考虑一下加入我的寻找实验室计划，说着凯德靠到雷恩耳边“我保证你的成功率会超过30%”
　　“混蛋，你爹害死了小雅，你现在倒是让我相信你？”
　　凯德举起修复的机械臂，关节还镶嵌着雷恩残留的金血：“你的血修好了我的机械臂，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在吵闹间，周边传来狼嚎声，似乎离得很近，两人立刻做好战备姿势慢慢向外走去。
　　凯德脚下突然向踩到了深坑，向下看去，一排排爪印在泥潭中向内延伸，似乎下发了无形的宣战书。
　　“这群狼在用荧光蘑菇标记猎物，真是聪明。”凯德喃喃道。
　　雷恩猛的抓住凯德的手，顾不上他不停的挣脱。银灰色的右眼倒影着泥地上的爪印。
　　“三指，指尖带有变异的锯齿状金属尖刺锈蚀狼，源晶污染的产物，它们恨教团的血味。”
　　凯德终于挣脱双手，机械义眼启动，在探查的过程中发现了粪便中残留的齿轮。
　　“貌似比起教团，他们更恨机械呢。”凯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话音未落，树林里突然浮出六点幽绿瞳光……随着视角朝着四周看去，无数幽绿光点浮现出来。
　　“我们已经被包围了，似乎要成为猎物了呢。”两人背靠背手中的武器已经蓄势待发。
　　但狼群并没有主动出击，而是朝中间聚拢。
　　“嗷呜”伴随着为首的狼仰天嘶吼，霎时所有狼蜂拥而上，想要立刻将两人碎尸万段。凯德立刻向后抛出声波炸弹，但对于已经被源晶异化的群体来说好像作用不大，反而让他们更加兴奋。
　　狼群成分列式，分工明确，无数尖刀划破空气朝前刺去。
　　金属义眼启动！电流从手臂迸发，电流向外泄出，最终汇聚在指尖的磁力扳手上。
　　“消磁！”无数金色光束由扳手向四周延伸吸附住刺来的尖刀使它们失去动力掉落在地上。
　　“我们要被他们赶进巨树群了，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雷恩怒吼道，眼前一大片高耸入云的巨树拔地而起，树冠阻隔了一切的光，配合着金属雨，营造出一片诡异的气氛。
　　狼群将两人逼进巨树群。
　　近距离观察才知，巨树树皮上覆盖着青铜鳞片，枝干虬结如血管网络交叉互织，变幻莫测。
　　“别碰树干！”雷恩低吼。
　　话没说完，凯德的机械臂已擦过青铜鳞皮，从触碰的树开始整片森林开始咆哮移位。
　　荆棘枝条绞成铁笼，泣铁雨骤密如机枪扫射。凯德拽雷恩扑进树根空洞，等离子刃削断他半截头发。
　　“树群靠情绪导航。”雷恩撕开肩头染血的绷带。
　　“愤怒是火药，恐惧是诱饵，我们现在需要屏气凝神平静下来。” 凯德突然捂住他的嘴。
　　机械义眼瞳孔分裂成双环扫描仪，锁定三百米外规律闪烁的荧光菌。
　　“菌群走向是迷宫破解图。每七次闪烁代表一个安全转角。”
　　狼嚎声越靠越近，紧张的感觉传入两人神经。
　　凯德抓起雷恩的手按在自己机械臂的散热阀上。
　　“计算路径需要绝对冷静，你负责当我的制冷剂。”凯德突如其来的触碰使雷恩多了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以至于愣神了一刻。掌心绿光涌入右臂散热阀口，凯德右眼快速转动，视觉屏幕上数据流暴涨，机械臂却结出冰晶裂纹！
　　“左转五，右转二！”伴随着凯德不间隙的嘶喊。
　　两人在移位的树墙间狂奔，凯德右臂的冰屑也从机械关节簌簌脱落。
　　冲出迷宫刹那，一只与刚才追逐狼群不同的狼出现在面前，它比同类大两倍，脊椎凸起齿轮状骨刺，右眼是嵌着源晶的机械义眼——正属于被吞噬的上一任教团圣骑士。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狼王锈骨了。”
　　两人共同面对面前的这个庞然大物，也显得格外渺小。
　　“它的弱点是眼睛缝合处的旧伤疤！”雷恩银灰右眼流出血泪，“以及左前肢关节！”
　　凯德果断抛出声波炸弹在狼群中炸开。锈骨却顶着音浪扑来，源晶义眼射出紫光锁死凯德！
　　机械臂过载冒烟。凯德猛地拆下小臂装甲掷向狼口：“让你尝尝科技和机械的味道！”
　　锈骨咬碎装甲的瞬息，雷恩的荆棘光鞭缠住它左前肢旧伤。金血顺光鞭倒流进雷恩掌心，他整条右臂青筋暴突！
　　“接住！”雷恩将金色血光拍进凯德裸露的机械臂接口。
　　机械臂齿轮咬合声如野兽嗥叫！
　　凯德的机械臂覆满荆棘状光纹，一拳砸进锈骨眼眶，源晶义眼在巨大的力道下迸裂。狼群也在狼王的悲鸣中退入迷雾。
　　追踪狼迹至巢穴，腐肉与齿轮堆成小山。荧光菌在头骨眼窝里蓬勃生长，正是雷恩矿洞伤口滴落的菌种。
　　“教团罗盘！”雷恩从锈骨窝里抓起青铜圆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颤抖着指向凯德心脏，又偏向雷恩心口疤痕。
　　盘面刻着教团箴言：“平衡存于误差之隙”
　　凯德卖力地用磁力扳手撬开狼巢后的岩缝，整面岩壁刻满教团实验记录。
　　共生体狼王“锈骨”实验日志：`
　　「注射源晶+魔法菌混合液 金属化速度降低37%」
　　副作用：需啃食金属维持生命`
　　结论：血肉与机械的共生需“误差”调节...`
　　雷恩突然踉跄跪地。脖颈金属纹路沿血管爬上下颌，像给皮肤焊了荆棘网。
　　“你的血...”凯德抓起他手腕，无数金血如小型喷泉般从毛孔渗出，落地便凝成青铜珠！
　　“用魔法给你修复机械的代价。”雷恩扯出冷笑，“现在我和你一样...都是不是人也不是兽的怪物了，哈哈哈哈哈哈。”
　　夜幕降临时，他们蜷缩在狼巢。
　　凯德拆下报废的机械小臂，将教团罗盘嵌进断口当临时能源。
　　“误差之隙...”他摩挲罗盘箴言，突发奇想将导线接上雷恩心口疤痕，“借点魔法血。”
　　雷恩尚未怒斥，手臂上的金血已顺导线涌入罗盘。
　　罗盘指针爆出绿光射向星空，光斑组成旋转的星图。
　　“古实验室坐标。”凯德瞳孔映着数据流，“在沙漠遗迹...”
　　雷恩怔怔看着星光淌过自己金属化的手指。那坚硬表皮竟褪回血肉三秒，浮现出旧日牵妹妹看星空的触感。
　　锈骨的低嚎从雾中传来。凯德抓起改装罗盘拉起雷恩的手：“别墨迹该走了。”
　　雷恩按住他装罗盘的机械臂接口：“下次再偷我的血…”
　　荧光菌在他们脚下蔓延成河，照亮前路也照亮狼群幽瞳。
　　“就炸了你的宝贝机械。”雷恩补完威胁，指尖却泄出一丝绿光裹住接口裂缝。
　　当齿轮咬过荆棘，锈蚀森林里出现了一颗星，但足够让让彼此看清，双方的爪牙上，是血锈，也是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