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舞》龙千岁

8、第 8 章

　　官小柔决心再大，大不过药王门的古怪药物。程涣精研药理，深得乃父真传，下药阻人经脉原是易如反掌。他机灵无比，深怕自己这一捣鬼反助官小柔练成什么奇怪武功，不但三天两头过来试探，还用心配制各种奇毒，在她身上一一试验。

　　其父程致远，一生为人正直。当年虽曾横刀夺爱，抢了自己大师兄的心上人，平时行事却是一向光明磊落，堪称一代大侠。如果知道自己儿子这样手段阴毒，只怕要大义灭亲。程涣当然知道老爹的性子，所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官小柔只当是血红丝余毒未清，却没想到有人时常给自己下毒。

　　青梅只管督促他三人练功，其余并不多言。程涣无人管束，无法无天。这一日他又配了新药，混在汤里，给官小柔端进房中。官小柔不疑有他，等程涣走了，把饭菜吃了个干净。托盘碗筷都放在门口，片刻之后自有人来收拾。她盘膝坐于床榻之上，镇定心神，专心修习白衣教独门神功归一大法。

　　却说程涣，将饭菜送到那屋里，便转身退出。出来之后却不着急练功，哭丧着脸，跑到了姜维止的住处。姜维止已将那虚怀经上所载的无为神功练至第三重，可凭无形剑气伤人。他正要专心参详秘籍，被程涣打断。不禁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程涣一脸痛苦，道：“我一时口渴喝了不少凉水，肚子疼得很。”说着踉踉跄跄走到床边，一头栽在上面。姜维止大为担心，赶紧扶他躺好，关心道：“可疼得厉害么？”

　　程涣勉强笑笑，道：“现下已经好多了。”说完却又皱紧眉头，脸色发白。姜维止见状，几步上前，坐在他身边，伸手轻轻按上他腹部，小心按摩。被他这一揉，程涣眉头渐渐放松，长出了一口气。笑道：“维止，你怎么待我这样好？”

　　姜维止一双细长的眼睛波光流转，并不答他问话，却温柔道：“亏你还自称医术过人，总是出这样的漏子，可叫我如何放心得下？”说完淡淡一笑，极是动人。

　　程涣脸上一红，讷讷道：“我不过是一时口渴，谁知道就真的疼起来了。”又想起一事，对姜维止道：“等下那个小丫头用过饭，碗筷还得收拾，可我实在懒得动弹。”相处数月，早已发觉这个师侄虽看上去高深莫测，对自己其实颇多纵容，便大大方方向他撒娇。

　　姜维止早料到他会有此一说，暗自叹了口气，道：“等下我叫非凡去罢。你腹中疼痛，还是躺在这里好好休息。”手下不停，更运上内力。程涣只觉得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稍待片刻，姜维止起身去叫凌非凡。程涣等他出门，脸上露出狡黠的神情，暗自得意。过不多时，姜维止便回转过来，手上端了一个瓷碗，上有热气蒸腾。他脸上含笑，道：“你受寒腹痛，喝些暖胃的东西罢。”

　　程涣赞道：“姜公子不愧是天纵奇才，不光武功卓绝，连医术也有研究。”姜维止失笑，摇头叹他实在顽皮。走到床前坐下，令程涣靠在自己身上，小心喂他喝汤。程涣软绵绵偎在姜维止怀里，竟有些心跳。两人脸颊挨得极近，程涣只觉得这少年皮肤晶莹如玉，比起自己那个容貌绝美的师弟亦不遑多让。看他端着汤碗的修长玉手，真如细瓷一般。

　　程涣小口喝汤，细软的头发不住轻拂身后人的脖颈。饶是姜维止功力较一般人深厚，也是一直痒到了心里。可要他推开怀中的少年，却是千万个不愿意。真想就这样一直抱这他，不去理那些武林中的是是非非。

　　程涣轻道一声：“我喝完了。”姜维止身子一震，微笑道：“喝完了，那就再躺些时候。”说着扶他躺好，起身把碗放在桌上，心里却是剧震：自己方才竟忘记恩师嘱托，险成不义之人！回头看看闭目养神的可爱少年，暗下决心，等师门大仇得报，定要带他双双归隐。

　　凌非凡奉了师兄的命令，去官小柔的房间收拾碗筷。他实在不喜欢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女，连她的房间也不愿进去。但师兄既已吩咐，却是非去不可。

　　他硬着头皮，轻敲房门，随即用力推开。这官小柔从不说话，问了也是无用。她平常从不出屋，一门心思苦练武功，进境却是缓慢至极。凌非凡从地上端起托盘，刚想离开，一抬头正看到官小柔的脸，全身一震，险些松手。

　　只见官小柔原本白皙的脸庞上爬满了细长的红丝，十分可怕。她一双眼睛也是赤红一片，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凌非凡不敢多待，转身跑出房间。他把手里东西放到厨房，飞跑到程涣房间。看人不在，又冲到师兄的房里，果然看见程涣正躺在床上。

　　刚想开口喊人，被姜维止拦住：“他身子不适，正在休息。有什么话等下再说不迟。”

　　凌非凡瞪着圆圆的大眼，低声道：“师兄，血红丝的毒又发作啦！刚刚我看见她的脸，当真满是血丝，十分怕人！”

　　姜维止点点头，道：“知道了，就算要解毒，也得等涣儿身子养好了再说。反正又死不了人，不用担心。对了，最近都没考较你功夫，练得如何了？驭电逐风剑只图个快字，倒也罢了。轻絮柔云掌讲究举重若轻，便有千均的力量，也须如柳絮浮云，方得其真义。”

　　凌非凡躬身道：“多谢师兄教诲。剑法如今有八成，掌法虽然记牢了，却总是有凌厉之气。”

　　姜维止笑道：“这话是青梅说得罢。你同时练这一急一缓两路功夫，本就不易。改天我给你指点一二。”说着拍拍师弟的肩头。

　　凌非凡喜道：“那可真谢谢师兄了。”又探头看看程涣，耸起鼻子，道：“早晚有一天，要赢了涣儿师叔。”说完回房练功。姜维止知道他们年纪相近，都存了比试之心，只觉得这样相互督促，倒不失为一件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