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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药水 ...


  •   大正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鹅毛大雪卷着寒风,把山林间的小径封得严严实实。童磨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往回走时,忽然听到雪堆里传来微弱的呜咽声。

      他拨开半人高的雪丛,心脏猛地一缩——一个女人蜷缩在树根下,怀里紧紧抱着个襁褓,身上的和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沾满了血污和泥雪。

      她的左半边脸肿得老高,眼窝处凝着暗红的血痂,显然那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露出的右眼里却还死死攥着点光,像是怕惊扰了怀里的孩子,连哭都不敢大声。

      “哎呀呀,这可真是……”童磨蹲下身,七彩的眸子里映着女人狼狈的模样,语气却难得没了平日的轻佻,“被雪冻僵了可就不好玩了哦。”

      女人浑身一颤,把孩子抱得更紧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想说什么,又被恐惧堵了回去。

      童磨叹了口气,伸手想扶她,却被她猛地躲开,那只完好的眼睛里迸出绝望的凶光。

      “我不是坏人哦。”他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红豆汤,“你看,还热着呢。”

      或许是红豆汤的香气驱散了些许寒意,或许是他眼底的笑意太过纯粹,女人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些。

      童磨趁机将她打横抱起,她和孩子都很轻,怀里的孩子却突然哭了起来,声音细弱。

      “别怕,很快就暖和了。”童磨低头对孩子说了句,脚步加快,往临时借住的山间小屋走去。

      矢凛奈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童磨抱着个血污淋漓的女人,怀里还露出个婴儿的小脑袋,白衫上沾着的雪化成水,混着不知是谁的血,晕出一片刺目的红。

      “这……”矢凛奈还是侧身让童磨进来,玄色衣袍扫过门槛上的积雪,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诧异。

      她认识童磨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他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上心。

      “一个可怜人罢了。”童磨把女人放在铺着厚褥子的榻上,熟练地生火取暖,“她怀里的孩子快冻僵了,先救救他们。”

      女人喝了半碗热红豆汤才缓过神,声音嘶哑道:“谢谢你们!我叫琴叶……这是我的孩子。”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孩,眼里泛起泪光,“他叫伊之助。”

      矢凛奈刚要递过去的伤药猛地顿在半空,瓷瓶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她猛地看向那个襁褓,婴孩还在哭,小脸红扑扑的,眉眼间竟已能看出几分日后的桀骜——是那个总戴着野猪头套,在山林里横冲直撞的少年,那个挥舞着双刀、喊着“猪突猛进”的伊之助。

      怎么会是他?那个在她记忆里,自幼被野猪养大,对亲情懵懂无知的孩子,原来他的母亲……竟是这样一副模样。

      矢凛奈指尖微微发颤,忽然想起他对着蝴蝶忍的点心偷偷咽口水时的样子,心脏又冷又沉。

      童磨察觉到她的异样,挑眉道:“你认识这孩子?”

      矢凛奈收回目光,把伤药放在桌上,声音有些发哑:“不……只是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接下来的日子,小屋成了临时的避难所。

      琴叶说她受不了丈夫和婆婆的打骂,夜里趁他们喝醉才逃出来,至于更多的,她便不肯说了,只是每次给伊之助喂奶时,右眼总会望着窗外的雪。

      童磨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回来时,怀里总揣着些新奇玩意儿——有时是几颗冻得硬邦邦的野果,有时是一片完整的冰棱,更多时候,是用雪捏成的小东西。

      “你看你看。”他献宝似的把雪兔子捧到琴叶面前,指尖还沾着未化的雪粒,“耳朵长一点才好看,像你抱着伊之助时,偷偷笑的样子。”

      琴叶正坐在榻边给伊之助喂奶,闻言动作一顿,那只完好的右眼偷偷瞟向雪兔子。三瓣嘴捏得歪歪扭扭,耳朵却真的支棱着。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眼角的淤青还没褪尽,笑起来时带着点怯生生的甜。

      “童磨先生手真巧。”她轻声说,声音比刚来时清亮了些,不再嘶哑。

      童磨立刻得意地扬起下巴,转身蹲到门口的空地上,捡起根枯枝就在雪地里划拉。先是两个圆滚滚的眼睛,再是歪到一边的嘴巴,最后添了个顶着三根毛的脑袋。

      “你看这鬼脸,像不像你那混账丈夫?”他回头冲琴叶眨眼睛,七彩的眸子里闪着光。

      琴叶的脸瞬间白了,抱着伊之助的手紧了紧。

      童磨的笑容僵在脸上,连忙用脚把雪地里的画蹭掉:“哎呀,我说错话了。不像,一点都不像。”他蹲在雪地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冰碴,“我给你热牛奶吧,今天买了带乳糖的,据说很好吃。”

      他把牛奶倒进粗瓷碗里,坐在火塘边慢慢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生怕溢出来。热好后又舀起一勺,凑到嘴边轻轻吹,吹一下就抿抿唇试温度,反复几次才放心地递到琴叶面前:“不烫了,你尝尝。”

      琴叶接过碗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快速地缩回手。童磨的指尖却还留着她的温度,暖乎乎的,让他心里莫名发痒。

      矢凛奈靠在门框上,她看着童磨笨手笨脚地给伊之助换尿布——小家伙不老实,总蹬着两条小胖腿乱踹,童磨手忙脚乱地扯着尿布,结果把自己的白衫蹭上了污渍,气得他对着婴儿皱鼻子,却舍不得真的凶一句。

      他经常趁琴叶转身时,把她碗里没喝完的药汁端起来,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那药味冲得他眼角发酸,却还是强装没事人似的咂咂嘴。

      他在琴叶低头缝补衣服时,眼神黏在她日渐消肿的脸上,连琴叶抬头看他都没察觉,直到被抓包才红着脸移开视线。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矢凛奈淡淡道。

      童磨正把琴叶缝坏的袖口拆下来重缝,闻言手一顿,针扎在指尖上。他把血珠吮掉,笑嘻嘻地抬头:“哪里不一样?我不还是我吗?”

      矢凛奈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扫过他指尖的针眼,又落回里屋——琴叶正哼着歌哄伊之助睡觉。

      琴叶的伤好得很快。

      这天傍晚,童磨打来一盆温水,拧干布巾要给她擦脸。他的动作很轻,从额头到脸颊,一点点擦掉最后残留的血痂。当布巾划过她的下颌线时,两人都愣住了。

      血痂褪去的地方,露出了原本的模样。鼻梁挺得恰到好处,唇色是淡淡的粉,尤其是那只完好的右眼,瞳仁黑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睫毛又长又密,垂下来时在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只有眼角还留着点淡淡的青黄,非但不丑,反而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你真好看。”童磨的声音有点发紧,他的七彩眸子里清晰地映着琴叶的脸,亮得惊人。

      琴叶的脸“腾”地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她慌忙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童磨先生才是好看的人……像画里走出来的。”

      从那以后,童磨更爱缠着琴叶说话了。

      他会在她煮糊了粥时,捏着鼻子把焦糊的饭粒挑出来,嘴上吐槽“笨死了,连火候都掌握不好”,却把剩下的半碗粥吃得干干净净;会在她缝衣服扎到手时,抢过针线说“还是我来吧,你这手艺能把衣服缝成麻袋”,却在她盯着他飞针走线时,故意放慢速度,好让她看清楚;会在她抱着伊之助哼歌跑调时,笑得前仰后合——明明是温柔的摇篮曲,唱着唱着就拐到了滑稽的狸猫之歌,“咿咿呀呀”的调子配上她认真的表情,傻得可爱。

      “你怎么这么奇怪啊。”童磨笑着揉她的头发,指尖穿过发丝时,触到她颈后的温度。

      琴叶也不恼,只是红着脸把他的手拍开,右眼弯成了月牙:“童磨先生不也很奇怪吗?总爱做些没用的小玩意儿。”

      伊之助在一旁咯咯地笑,小手抓着童磨做的木雕小野猪,把它往嘴里塞。童磨连忙把玩具抢过来,在婴儿屁股上轻拍了一下:“小坏蛋,那是木头做的,不能吃。”

      火塘里的木柴噼啪作响,锅里的粥冒着热气,混着琴叶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在小屋里酿成了黏稠的暖意。

      矢凛奈坐在门外,听着屋里的笑闹声,忽然觉得这大正的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

      夜很深,雪粒子敲打着窗纸,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童磨抱着柴禾路过矢凛奈的屋前,檐下的灯笼晃了晃,把他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矢凛!这么晚还不睡啊。”他笑眯眯地扬了扬手里的柴,白衫上落着几点雪,“琴叶说想给伊之助洗个澡,我来烧点热水。”

      矢凛奈正坐在一旁用茶,玄色衣袍的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她抬眼瞥了童磨一下,嘴角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忽然开口:“你对她动心了。”

      童磨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他转身看向窗外,漫天飞雪正卷着寒风撞在玻璃上,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混沌。

      “动心又能怎样?”他的声音极低,“我是鬼,她是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鬼又怎样?”矢凛奈抱臂靠在炉边,火光照得她眼底的红芒微微发亮,“你杀过她吗?你害过她吗?”

      童磨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柴禾的纹路,木刺扎进肉里也没察觉。

      他活了几百年,可在琴叶面前,他只想做个笨拙的普通人——会给她烧热水,会给伊之助换尿布,会在她笑的时候跟着傻乐。

      他怕,怕哪天失控露出獠牙,更怕给不了她想要的、能晒到太阳的安稳日子。

      这些藏在心底的挣扎,偏偏被来找他的琴叶听了去。她站在门外,单薄的和服外套着童磨给的厚披肩,身子被寒风冻得微微发颤。那只失明的左眼虽然看不见屋里的景象,却能清晰地捕捉到童磨语气里的痛苦。

      深吸一口气,琴叶轻轻推开了门。风雪趁机灌进来,卷起她额前的碎发。她走到童磨面前,那只完好的右眼亮得惊人:“童磨先生,我不怕你。”

      童磨猛地回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他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一句:“你……”

      “你救了我和伊之助,”琴叶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给我们暖粥喝,你会对着伊之助的笑脸发呆,你会把我没吃完的药偷偷喝掉……你没有害过任何人。”她的脸颊泛起红晕,却还是仰着头,直视着童磨的眼睛,“我……我喜欢这样的童磨先生。不管你是鬼还是人,我都喜欢。”

      童磨只觉得又酸又软,眼眶莫名发热。他想伸手摸摸琴叶的头,又怕自己的手太凉,指尖悬在半空,抖得厉害。

      就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砰砰”地撞在寂静的夜里。

      童磨猛地回神,走过去拉开门。风雪瞬间涌了进来,带着两个熟悉的身影——珠世站在雪地里,和服上落满了厚厚的积雪。她身后的愈史郎也冻得鼻尖发红,却紧紧护着怀里的小木箱。

      “终于找到你们了,童磨,矢凛奈。”珠世拍了拍身上的雪,笑容温柔。她从愈史郎手里接过小木箱,打开,里面躺着几支小瓷瓶,盛着深紫色的液体,在雪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我们研制出了能让鬼变成人的药。”

      -

      小屋的火塘烧得正旺,木柴噼啪作响,将深紫色的药水映得透亮。

      童磨的指尖在瓶身上徘徊,七彩的眸子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郑重——他活了太久,久到快忘了“渴望”是什么滋味,可此刻看着琴叶怀里咿呀学语的伊之助,看着她右眼泛起的温柔水光,突然心里有些东西变了。

      “我喝。”他拿起药瓶,声音里再也没有犹豫。

      瓶塞拔开的瞬间,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漫开来。琴叶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角,掌心沁出细汗,伊之助却伸出小手,在她怀里咯咯地笑。

      童磨仰头将药水一饮而尽。没有剧烈的疼痛,只有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淌下,漫过四肢百骸。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苍白的肤色渐渐染上健康的粉红,指尖的温度也一点点回升。当他再次看向窗外的雪光时,眼里不再有恶鬼特有的血光,只有属于人类时期的清亮。

      “童磨先生……”琴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触到的温热让她眼眶一热,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童磨握住她的手:“你看,我也是普通人了。”

      珠世看着这一幕,转头对愈史郎递过另一瓶药水:“来吧。”

      愈史郎用力点头,接过药瓶时与她指尖相触,两人相视而笑,眼里的默契无需言说。深紫色的液体入喉,当他们再次呼吸时,胸腔里涌动的是属于凡人的、真实的心跳。

      “真好啊。”珠世望着窗外的雪,声音里带着释然,“终于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看日升月落,等春去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矢凛奈身上。

      她手里也握着一瓶药水,玄色衣袍的袖子遮住了半只手,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瓶身,眼神飘向远处的山峦。

      “我还不能喝。”她轻轻摇头,血红色的眼瞳在火光下泛着复杂的光,“我得等。等走到属于我的那个年代,等到……”

      等到那个和太阳一样耀眼的男人。

      她顿了顿,指尖微微收紧,将药水递还给珠世:“……我也不知道,我这样跨越了时空的存在,能不能真的变回普通人。”

      没人反驳。

      他们都知道,矢凛奈心里装着太多沉重的记忆,那些跨越百年的羁绊,需要她亲自去画上句点。

      -

      雪停的那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像金纱般穿透云层,斜斜地落进山林。积雪在枝头折射出细碎的光,屋檐的冰棱滴答融化,汇成细流沿着青石板蜿蜒而下,在墙角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天光云影。

      童磨正蹲在屋前的空地上,把最后一件叠好的衣物塞进藤编行囊。琴叶抱着伊之助站在门边,小家伙被裹在厚厚的狸猫纹样襁褓里,只露出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转来转去,小手攥着支童磨连夜雕的木雕小野猪,指腹蹭过粗糙的木纹,咯咯地笑出声来。

      “都收拾好了?”琴叶轻声问,和服的袖口沾了点白霜,是方才帮童磨掸雪时蹭上的。

      “嗯,连你上次说想吃的梅子干都装了。”童磨背起行囊,转头对矢凛奈笑得灿烂,“我们要去南边的小镇,琴叶说那里有片向阳的竹林,溪水边能种青菜,后山还有野栗子。”他顿了顿,眼里的光亮了些,“一起吧?那地方大得很,多个人正好热闹。”

      矢凛奈靠在门框上,玄色衣袍被阳光镀上层金边,腰间的日轮刀鞘泛着温润的光。她看着琴叶怀里伊之助挥舞的小手,忽然笑了:“你们一家三口的时光,我可不去当电灯泡。”她踢了踢脚边的积雪,“再说,我还有我的路要走。”

      童磨脸上的笑淡了些,沉默了一瞬,七彩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身影:“等你想通了,随时来寻我们。”

      琴叶抱着伊之助深深鞠躬,声音里带着真切的暖意:“矢凛奈小姐,多谢您这些日子的照拂。若不是您……”

      “没事的,琴叶。”矢凛奈摆摆手,笑了笑,“往后童磨欺负你了给我写信。”

      童磨撇撇嘴:“矢凛!”

      琴叶笑得灿烂。

      矢凛奈的目光落在伊之助脸上,小家伙正啃着木雕野猪的耳朵,口水浸湿了木头。心里忽然软了——原来那个在山林里横冲直撞的少年,现在这样被捧在手心长大,真是太好了。

      童磨转身时,琴叶很自然地伸手扶了他一把。他们沿着覆雪的山道慢慢走远,阳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矢凛奈站在原地,直到那三个身影变成雪地里的三个小黑点,才转身回屋。

      屋里,珠世和愈史郎也在收拾东西。

      愈史郎正把一叠画稿小心翼翼地放进木箱,最上面那张画的是紫藤花海,花下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手牵着手。

      “我们打算去京都。”珠世叠着件浅紫色的和服,声音里带着释然的轻,“愈史郎说,想在东山脚下寻处小院,种满紫藤花,像他画里的那样。”她抬头看向矢凛奈,“春天开花时,你来做客吧?”

      “好啊。”矢凛奈应着,走上前与她相拥。掌心触到的是属于凡人的温热,不再是鬼特有的冰凉,珠世的头发蹭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保重。”珠世拍了拍她的背,力道很轻,“别让自己等太久,而且我只是代帮你保管这瓶药水哦。”

      愈史郎也走上前,有些笨拙地抱了抱矢凛奈,脸颊通红:“矢凛小姐,您也要保重。”他从怀里掏出张画,上面是只展翅的乌鸦,翅膀上的羽毛根根分明,“这个送您。”

      矢凛奈接过画,指尖触到纸页,忽然笑了:“谢谢你,愈史郎。”

      送走他们后,小屋又恢复了寂静。

      火塘里的余烬还冒着丝丝热气,地上散落着几根柴禾,墙角的木箱空了大半,只有琴叶没带走的那只粗瓷碗,还摆在炉边,碗沿沾着点没洗干净的红豆渍。

      矢凛奈走到窗边,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手里。或许有一天,她会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年代,在某个樱花纷飞的清晨,把那瓶药喝下去。但不是现在。

      推开门,大正的风带着融雪的湿润扑面而来,拂过她的发梢,发尾那抹标志性的血色渐变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她转身走进山林,玄色的衣袍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利落的线。身后的小屋渐渐远了,檐下的灯笼还在晃。前方的雪地上印着鸟兽的足迹,远处的山峦在阳光下泛着青黛色的光,风里传来溪流解冻的叮咚声。

      矢凛奈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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