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捉妖之后》恬多

3、第三章

　　未曾设想，短短两日光景，就轻易被骗了两次。

　　“咳咳……”

　　鼻尖忽的冲进一股浓烟夹杂着焦糊气味，周围叮当哐啷伴随着油渍溅在火堆上的滋响。

　　睁开眼只剩一片漆黑，面前是一方黑色布条，眼睛被蒙着。

　　这是被带到哪里了？

　　“褚仙人，你醒啦！”

　　听到动静的小竹走到一根柱子旁边，嬉皮笑脸道：“嘿嘿！别着急呀褚仙人，我马上就好了！”

　　褚翌不明所以，脑袋还有些晕，试着动了动，结果手脚皆被捆了。

　　“你在说什么……”没什么力气的声音响起。

　　“说什么？”小竹歪头，“哦！忘记把你的眼罩摘下来了！”

　　刹那间光影晃动，入目处是一间昏暗无光的房间，中间放置着一只火炉，上方吊着一块肉，肥肉在热炭烘烤下冒出滋滋热油滴落在炉中，火花四溅。

　　肉看着很香，只是火炉下要是没有一根火钳就更好了。

　　下界几日，怎么就跟火过不去了！

　　“你想做什么，直说吧。”褚翌沉着眼问小竹。

　　小竹背对着，手里拿着把菜刀正剁着肉，闻言回头笑道：“自然是为了让褚仙人在这落凡城过得舒服啊！”

　　褚翌闻着肥肉的味道，有点恶心，“你什么意思！”

　　“别生气呀！”小竹停下手里动作，洗干净手凑到褚翌身边蹲下，“我姐姐还特意叫我备了这块上好的烤猪肉，就是怕你痛，要补偿你呢！”

　　“补偿？”褚翌与之对视，面色因室内热气蒸腾变得有些红润。

　　小竹点头：“褚仙人，你别怕，虽然那火钳要在你身上烙个印，但我的伤药已经准备好了，保准你不痛！”

　　“是吗……”

　　“对啊对啊，这烙印就是个落字，烙在你肩上，叫百姓一看便知你是个好神仙，怎么样，很方便吧！”

　　烙印！？

　　这姐弟俩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亏他还以为自己遇上好人了！

　　绳子捆的还不算紧，用力挣居然松动了几分。

　　褚翌暗中施法。

　　“嘭！”火钳突然掉出火炉。

　　褚翌挣开绳子，拔腿就往外冲！

　　“站住！”小竹在后面喊到。

　　房里烟雾缭绕，熏得人睁不开眼，褚翌伸手开门，房门紧闭根本打不开！

　　回过头，小竹直接拿着火钳冲了过来，褚翌只能侧身躲开。

　　他急得冒汗，法术似是忽然失灵了一般，怎么都飞不出房间，看来是被人下了禁制！
　　眨眼间火钳飞至面前，褚翌侧身一摆飞速闪至远处堪堪躲开。

　　“原以为下界一趟遇上好人了，没想到遇到的却是替人做阴毒之事的走狗！”褚翌眉头紧皱，狠狠骂出口。

　　小竹握着火钳的手臂一顿，下一瞬直接将火钳扔了过来。

　　“区区小仙竟敢如此辱骂我，今日不烙印也罢，我定要取你狗命！”

　　眨眼间小竹双手指尖变成了锋利无比的虎爪，气势汹汹地朝褚翌这边冲来。

　　“嘭！”

　　褚翌飞至火炉旁，一脚把火炉踢到空中，冲向小竹，炭火在空中飞扬，散落在地。

　　一时间房里鸡飞狗跳混战不止，两人你来我往最终打了个平手。

　　半晌。

　　混乱不堪的暗室一角，身上到处是炭火烧焦的痕迹，小竹两只利爪疲软地垂在地上，喘着粗气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另一边，褚翌也是披头散发，身上衣物还算干净，只脸上多了几道划痕看着有点吓人。

　　“那就说说，你和你姐姐……”褚翌擦掉嘴角划出的血，“到底在为城主做什么？”

　　小竹低着头，不发一言。

　　等了一会，暗室里才响起他的声音。

　　“城主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他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这烙印，是他的恶趣味，他其实讨厌神仙。”

　　“呵。”意料之中。

　　进城时士兵阻拦，后又让他登记，怕也是为了讨好城主。

　　这城主……

　　“我要出去。”褚翌拍拍灰尘起身走到门口，朝小竹伸手，“钥匙呢？”

　　小竹摇头：“钥匙在姐姐那里，周围布了层禁制，我也出不去。”

　　“你姐姐就不怕我将你杀了？”褚翌双手抱胸，倚靠在门边。

　　小竹将利爪恢复成普通手指模样，嘲笑道：“早在你晕倒时姐姐就探过你的仙力了，虽说比我厉害点，但不至于有杀我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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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瞧人。”褚翌别开头不想理人。

　　房间再度陷入寂静，偶有风声划过。

　　“你姐姐什么时候能来？”褚翌问。

　　小竹嘴角扯出一抹奇怪的笑，“等她来了，你就跑不掉了。”

　　“你！”褚翌气得踢了一脚门，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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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

　　风声划过，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陡然在耳边响起，小竹面带惊恐，看向褚翌。

　　“怎么了？”褚翌正观察四周有没有砸门的东西，忽然感知到小竹视线，莫名奇怪。

　　小竹脸色发白，身体发冷，抖着嗓子问他：“你……你有没有听到……”

　　褚翌皱眉：“听到什么？”

　　他看来看去终于看到角落一根大腿粗的木头，抬脚往那边走去。

　　“嘘……别告诉他。”声音再度出现，“不然你就见不到你姐姐了。”

　　威胁性十足的话语响彻脑海，后背不停地流着冷汗，他看向褚翌的目光越发害怕。

　　刚才还奇怪这房间没有窗户，哪来的风声，现在……

　　“褚……褚翌！”

　　“恩？”褚翌用尽全力扛起一人高的粗木头，疑惑看他一眼，“怎么了？”

　　小竹看见他的动作，呆滞道：“你……你要做什么？”

　　褚翌拍拍木头，挑眉道：“当然是把门撞开！”

　　……小竹无言以对，陡然间又听到脑海里的说话声，“他的脸被你划破了，去，跟他道歉。”

　　耳朵一个激灵，面上瞬间涕泗横流，连滚带爬地跪在褚翌脚边，仰头绝望叫喊：“褚翌！褚仙人！对不起，小竹向您道歉！”

　　他颤抖着手指抓紧褚翌衣角摇晃，“是我的错，我不该划破你的脸！我错了！”

　　“唉唉！你干什么！”褚翌急忙甩开小竹，力气本来就小，这人怎么忽然发疯过来扯人衣服。

　　“砰！”一个不稳，木棍自褚翌手中跌落在地。

　　“……你在发什么疯？”褚翌皱眉蹲下，满脸怒容。

　　小竹额头冒着冷汗，身体早就抖成了筛子，褚翌这才觉得不对劲。

　　“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小竹疯狂摇头。

　　这状态有些不对，看来还是要赶快出去。
　　再次将木棍扛在肩上往后退了几步，眼神微眯，抬脚往前冲！

　　“呀！”
　　“哐当！”木门瞬间打开，门外是一湖畔，褚翌扛着木棍冲出门外一时没收住力，直接连人带棍冲下了水里。

　　“扑通！！”

　　深冬时的水冷得刺骨，瞬间将褚翌淹没。

　　身体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原本就和小竹打了许久，方才又扛着木棍，如今手脚被水压住完全抬不起来，简单的施法都使不上力。

　　水慢慢顺着口鼻流入胸腔，喉咙被冰冷的水流堵住发不出声。

　　褚翌的意识变得薄弱，身体慢慢往下沉，双眼开始失焦，眼看着自己离湖面上的光越来越远，悠悠闭上眼。

　　无所谓，大不了就入畜生道。

　　“噗！！”

　　似是有入水的声音，可眼睛还是睁不开。
　　哪个好人来救命了……

　　一双有力的手臂忽然贴上腰间，褚翌感到自己正在往上游，他费力睁眼，入目处金色光影晃动。

　　看不出是哪路神仙……

　　即近水面，褚翌最后一丝意识彻底消散，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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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咳咳！！”

　　后背被人用力拍打着，褚翌只觉得五官里全是水，好不容易将堵在喉间的湖水吐出来，贪婪地大口吸着气，胸腔又闷又辣，呼吸久久不能平复。

　　“怎么还是这么笨。”

　　褚翌睁开眼，睫毛上的水滴顺着眼角流下，找到声音源头后，双眼登时睁大。

　　“高人？！”

　　“嗯，真巧，又见面了。”高人道。

　　褚翌胡乱整理了一下衣服，从高人怀中离开，面对他伏地跪拜：“高人又救了我一命，褚翌在此拜过，若将来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是吗……”高人声音自头顶响起。

　　“是！”褚翌双腿打颤，指尖为了撑着闷痛的身体太过用力而泛白。

　　“那就……”

　　“褚翌！！”房间里的小竹突然冲到了褚翌身边，“你没事吧？”

　　褚翌抬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没事。”

　　小竹瞬间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看到褚翌面前的金发美人，下意识躲在了褚翌身后。

　　褚翌离远了些，转头看高人，“高人方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高人斜了小竹一眼，将褚翌拉到身边，“只是想说，要保命，就离这小子远一点。”

　　褚翌手臂被大手攥住，对方手心的温热透过冰冷潮湿的衣服传过来，他点头：

　　“多谢高人提醒。”

　　“我……”小竹双眼通红，开始掉眼泪，“对不起！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你的命！刚才你掉到水里我也很担心！”

　　“而且，刚才本应该有一道禁制拦住你入水……”

　　褚翌摆摆手，只觉得力气又快没了。

　　“无事，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至于你姐姐那边……”褚翌与他直视，“想要我烙印，告诉她……”

　　“绝无可能！”

　　褚翌干脆转身，反手拉着高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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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道修长身影缓步走在街上，一夜过后天光将亮，人烟稀少的街道中飘着汤香，肉香。

　　褚翌身上的衣服已经施法弄干，只是喉咙处还有些不适，说话有些嘶哑。

　　“高人可曾用过早膳？”他问。

　　旁边响起一声轻笑。

　　“饿了？”高人反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