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8 矮行星智慧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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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莱的飞行变得不太平稳，偶尔会有颠簸或停滞的情形，但他们并未遇到任何障碍物或风险。
“弗莱，你不开心吗？”蓝迪觉得弗莱从离开俄罗斯就变得有些沉闷。
“我觉得自己不是个称职的朋友，事实上，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依赖和利用你，这不是真正的朋友间该有的相处之道，况且，你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儿。而我，飞越太阳系，漫游宇宙，我的见识和智识都应该是由我来帮助引导你才对，但现在，却恰恰相反。”一向睿智深刻的弗莱此刻有些失落。
“那么弗莱，你不喜欢我帮助你吗？你想换一个合作伙伴吗？”蓝迪认真的询问。
弗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噗呼两下鼻子，然后郑重的说：“在找到你之前，我还请求过许多优秀的孩子帮我找寻羽毛，但后来都失败了。你有所不知的是，能量收集的过程不能中断，否则“卯”会将我判定为作弊，继而发动光子脉冲使地球时光倒流，重制羽毛收集过程。这已经是我第23次重新寻找了！”
蓝迪觉得心酸，抓着弗莱鬃毛的手也越紧。
“那些优秀的孩子们起初都满心欢喜，斗志昂扬找羽毛，同时也非常感谢我的引领，但后来都想要回家，回到父母身边。比起帮我返回“卯”，他们更想自己先回到父母身边。旅程的吸引力总是不断减弱的，老实说，我已经对重复完成这项任务感到麻木。还在不断尝试，是不想直接让这个美丽星球毁灭罢了！”它的口气变得威严又冷漠。
“你不是说，无法集齐羽毛，你会变成风、云、雨或什么东西吗，为什么地球会毁灭？”蓝迪实在搞不懂弗莱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要地球毁灭，我的羽毛会瞬间集齐。”弗莱淡淡答道，“在地球我的形体是驼鹿，在外太空，我是矮行星类智慧体，我的引力可以瞬间吸纳地球，让羽毛——事实上也就是能量碎片回归到我本身。”
蓝迪听完弗莱的话，瞬间陷入沉默。他想，弗莱，是黑洞一样的外星体。
它甚至可以毁灭地球。
“看吧，你也觉得我很可怕不是吗？”弗莱的声音透着失落，“不过你比之前的那些孩子更独特的点是，他们都没能走到使我主动坦言这一步，只有你，让我必须坦诚，道出实情。因为后面的困难会越来越明显，这当然需要你的努力，而我不想你为此受伤，现在你可以选择回到自己家的床上，安稳睡去。我不会因此责备或是怪罪你！”这失落中，又透露着一些几不可察的试探。
蓝迪望着脚下的城市灯火，以及目之所及的闪耀群星，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重重吐纳。
“弗莱，你真是太善良啦！谢谢你，我代表地球，对你表示感激！”男孩儿紧紧搂着飞鹿的脖子，用脸使劲儿蹭那蓬松的毛，“谢谢你能邀请我一起寻找羽毛，谢谢你没有放弃这个复杂的寻找方法！谢谢你的信任！”他激动的泪水滴落进它的绒毛里，让绒毛发光。
真是神奇。
“蓝迪，真正善良的人是你。事实上，你是我未经选择作出的选择，你并不是最突出的一个，但你此时此刻成为最突出的一个。成为我独特的人类朋友！”弗莱的声音恢复平静，“好了，下一个目的地马上要到了，今天我们真的说了太多话，现在要开始多做事了。”
蓝迪抹了把眼泪，假装没人发现自己哭了。然后兴致勃勃问：“下一站是奥地利吗弗莱？”
“是的蓝迪，我的朋友！”弗莱的声音里带着悠扬的调子，“羽毛碎片就在萨尔茨堡的莫扎特故居，我们一起去听《小夜曲》吧。”
奥地利当地有雪，鲍里斯给的毛皮大衣和高筒靴正好用得上，他们降落在一片覆盖着厚雪的草坪，每走一步，积雪会在弗莱脚底发出“咯吱”的声响，低头可以看见雪地里埋着小小的彩灯，电线像彩色的蛇一样蜿蜒向远处的城堡。空气中弥漫着热巧克力和烤栗子的混合香气。广场中央的圣诞树足有十米高，挂满了金色的铃铛和红色的蝴蝶结，树下堆着成排的雪橇，木质的滑板上刻着精致的花纹。
节日氛围浓厚。
但蓝迪没有立即下地。他在弗莱的背上逡巡，像个巡视领地的贵族。
直到弗莱的翅膀再次亮起蓝光。这预示着，真正的任务时间到来。这次的光芒还带着明快的金色，像阳光洒在雪地上，直指广场北侧那座黄色的小楼。
“天呐，小心别撞到巡游的铜管乐队，啊——！！！”乐队继续行进，唯独一个穿着绿色呢子大衣的女孩抱着小提琴从巡游队里跑出来，满脸戒备，她的围巾上绣着金色的高音谱号，对蓝迪高声提示。
而乐队其他人像是没有见到那个长着翅膀的巨型怪物一样，按照原来的节奏和步调越走越远。只剩女孩儿困惑的绕着弗莱看了又看，最后甚至大胆的上前摸了摸，“呀！！！它是真的有翅膀的大鹿啊！！！”于是收获了切实又剧烈的震惊与震撼。
至于蓝迪，“你好，我叫蓝迪，虽然难以置信，但它确实是真是存在的，仅能被少数人看到的飞鹿，它叫弗莱。”
“你好莉泽尔小姐，我是弗莱，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莉泽尔满脸通红，不知是害羞还是难以置信。
“比起你的名字，它会说话这件事似乎更奇怪吧！”蓝迪主动捡起地面上铺洒的莉泽尔的乐谱。
“噢对，为什么这头鹿会说话？！”少女推推眼镜，仍旧觉得难以置信。
“因为它不是地球生物，来自光年之外的‘卯’，至于为什么会让你撞见——”蓝迪把乐谱整理好，递给莉泽尔，“我认为是能量导致的。或者浪漫点，该说是缘分或命运。对吧，弗莱？”蓝迪来到弗莱身边。
它的翅膀仍在闪光，指向那座黄色城堡。在等待莉泽尔接纳事实的过程中，蓝迪详细介绍了他们此前的经历和此行目的。
“我对你们的遭遇深表敬佩和惋惜。但我觉得自己帮不了你们什么，我还要参加平安夜音乐会，就在今晚莫扎特广场会露天演奏，而且表演结束我还得去听哥哥的乐队演奏的《维也纳森林的故事》，爸爸说施特劳斯作曲时，连动物都被曲子吸引。哥哥的演奏很难得，绝对不能错过！”
弗莱的翅膀突然亮起蓝光，但不再带黄，而是带紫。蓝迪发现异常，回过头，看到原来是一群穿着红色斗篷的唱诗班成员正排着队走过，歌声纯净得像雪水融化的溪流，手里的烛台在雪地里投下晃动的光晕。
至于其中的一个女孩儿，她的斗篷领口处，有一片美丽的羽毛，泛着紫色的光芒。和其他人相比，独特又靓丽。
“那是弗莱的羽毛，被人类占有并非好事，必须尽快取回，她是你们乐队的同学吧，请你帮助我们，莉泽尔！”蓝迪直白又开明的请求反而让莉泽尔没法拒绝。
唱诗班越走越远，这同时也证明，她们看不到弗莱。
能看到弗莱的，只有这个蓝迪，以及她。想到这里，莉泽尔忽然有些骄傲。
“装上羽毛弗莱可以驮你快速到达演奏地，绝对不会耽误你的表演！”这男孩的眼神如此坚定，让莉泽尔觉得有种难以拒绝的信任。
在这股信任的驱动下，她冲进唱诗班的队伍中，迅速取下赫蒂领口的羽毛，然后朝弗莱和蓝迪跑。
事情进展太快，赫蒂回头时只看到小偷那两股土气的麻花辫，但她确信，那就是卡耐家的莉泽尔。至于她奔向的人，一个黑头发的华人小男孩，赫蒂确实不认识。
赫蒂没有追上来，这在莉泽尔的意料之中。但蓝迪接过羽毛，并将羽毛放到弗莱翅膀上，随后拉着她跳上弗莱的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竟然，真的飞奔去演奏场了。这太鬼扯了。不过鼓起勇气去挑衅赫蒂，也不像是平日的她会做出的事。
弗莱降落后，蓝迪先下地，然后朝莉泽尔伸手。
莉泽尔握住他的手，但没说谢谢。她觉得这些怪事都是拜蓝迪所赐，这点小事是他应该效劳的。
到底目的地，莉泽尔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摆脱他们了。
但蓝迪提议，“我对音乐的摇篮完全一窍不通，需要你的帮助。想必由于弗莱的帮助，你的演奏队还要好久才能到吧？能否请你为我引路呢？勇敢的莉泽尔。”
文静的、听话的、讨人喜欢的、温和冷静的、木讷的、冷漠的、笨拙的，莉泽尔。
你是否勇敢过呢？
“万一错过演奏，你要怎么赔偿我呢？”莉泽尔没有立马拒绝。
“那我就当你唯一的观众，哦不对，唯二的观众，弗莱也算数吧！”这个男孩儿，说俏皮话却总给人一种真诚动人的气质。
也或许他是真的很诚实、纯粹吧。莉泽尔太确定，但觉得一切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答应为他们引路，去往“音乐摇篮地”，黄色城堡，莫扎特的故居。
他们穿过积雪的街道，蓝迪发现路边的建筑都像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有的屋顶铺着红色的瓦片，雪落在上面像撒了层糖霜；有的窗户上挂着刺绣的窗帘，图案是跳舞的音符；最有趣的是一家糖果店，橱窗里摆着巧克力做的小提琴，琴弦是用金色的糖丝做的，琴身上还刻着莫扎特的签名。
“这是粮食胡同，”莉泽尔指着一块古老的招牌，“每家店的招牌都是立体的，你看那家面包店，招牌是个转动的面包圈，里面藏着小铃铛，风吹过时会唱《摇篮曲》。”
走到莫扎特故居前，蓝迪才明白为什么人们说这里是“音乐的摇篮”——黄色的墙面上爬满了常青藤，即使在冬天也绿得发亮，二楼的窗户敞开着，隐约能听见钢琴声流淌出来，琴声悠扬温和，暖暖的，像融化的蜂蜜。
弗莱由于体型巨大，在房子外等待，他的的蓝光指向客厅的壁炉上方，透着黄色光芒，那里挂着一幅莫扎特的肖像画，画框边缘镶着金色的花纹，像乐谱上的装饰音。
蓝迪顺着蓝光看向壁炉上方的雕花，发现羽毛碎片卡在了一个金色的高音谱号里——这片羽毛比前几片都轻盈，边缘镶着金色的纹路，像被小提琴的弓弦划过，上面还沾着一小撮松香，和莉泽尔小提琴弓上的一样。
羽毛有点高，如果两个人协作应该可以顺利取下，问题在于莉泽尔可不是胡安，能扛得起他，现在只能由他扛起莉泽尔，但，按照她小心谨慎的性格，一定会拒绝做这么危险的事。
“我比较轻，你来抗我，快点哦，不要耽误时间，我还有表演啊！”结果莉泽尔主动挑战任务。
蓝迪迅速蹲下，让莉泽尔站上他的肩膀，然后起身，莉泽尔觉得自己瞬间成为一个巨人，只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没法儿够到羽毛。几次尝试，都一无所获。莉泽尔果断拿出自己的小提琴琴弓，然后稍加触碰，羽毛便轻轻落到她的手心。
她开心的叫起来，但由于两手悬空，没有着力点，于是失去平衡。俩人于是重重摔在地板上，引来管理人员。以为进了小偷。
莉泽尔努力保持镇定，说没事，他们只是对乐谱起争执。管理员没有多作论断，只提示他们不要搞破坏。
只剩他们俩，蓝迪率先道歉，因为他不仅让莉泽尔受伤，还摔断了她的琴弓，这可真是个糟糕的计划，他真不该这么武断冒险啊，他应该谨记胡安舅舅的话。
“该抱歉的是我才对，喏，刚刚掉下来没注意，使劲儿太大——”羽毛竟然断裂了。莉泽尔自责又不安的看着蓝迪。
俩人相互搀扶着来到弗莱面前，他们手牵手，仿佛要一起接受批评一样，由蓝迪坦白，弗莱先是噗嗯一声，然后开口，“别担心孩子们，形态不影响事物的本质。来吧，帮我装上它。”
羽毛一碰到弗莱的翅膀，就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其中，右翼的羽毛瞬间长出一大截！新长出的羽毛上还带着细密的波浪纹，像音乐符号上的尾巴，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飞鹿高兴地原地转了个圈，带起的风把莉泽尔的乐谱又吹得四零八落，但少女却并不为此烦恼，而是学着弗莱的样子，在翩跹的纸页间转圈。
还是弗莱先停下来，“小丫头，你的演奏，你忘啦！”
“没关系，反正琴弓也断了，去了也没用。况且，我是演奏队的吊车尾，我不在，大家也不会有任何影响的。”莉泽尔虽然表现的没所谓，但她的眼神却违背了她的意志。
她一定很想参加这次演奏会，“但这是你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和乐队一起演奏的机会不是吗？”弗莱似乎知道实情一样，安慰并劝导少女。
“可我的琴弓——”
“正如我刚刚说过的，形态并不影响事物的本质！你瞧——”弗莱的翅膀抚过琴弓，先是发光，而后弓柄和琴带像受伤的皮肉活体般慢慢愈合。仿佛它们从未断裂过。
“弗莱，你的能力恢复了吗？这真是超能力啊！”蓝迪也觉得惊喜不已。
“走吧，我们的主角，仅属于你的唯二观众现在要去观看你的表演咯～”弗莱伸出翅膀，带着他们一起飞向演奏地。
莉泽尔站在演奏场后排，作为小提琴手，她被安排在了不合理的位置上。
好在蓝迪站在弗莱背上，躲在人群最后面，正好能看到同样在最后面的莉泽尔。
演奏很顺利，聚光灯让所有人都充满光彩，但是那是一种整齐划一，毫无神韵的光彩。经由乐音牵引，所有人都没有自己思绪的光彩。
忽然，后排的女孩儿突然站了起来，并伸手抓住了什么，恰巧合着乐音停顿的节拍，让所有观众都为之心脏一颤。这当然是怪异的、使人猝不及防的举动，但却有了某种触及心弦的震撼。因为，她伸手的那一刻，那一瞬，仿佛抓到了一种实在的音符，或者说，她在虚空中，抓住了什么。那么确切又具体。
“弗莱，在你的第一次到达这一站的旅程里，莉泽尔后来怎么样了？”
“她看到了我，但装作没有看到，随着队伍一起离开了。”弗莱淡淡的回答，“我的伙伴没能与他共同进退，我没能获得赫蒂的那根羽毛，仅有一根羽毛，我无法恢复她的琴弓。全部旅程结束时，我仍旧缺少的一根羽毛，而她，也彻底失去了梦想。”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呢？”蓝迪觉得不可思议，但又觉得意料之中。
“也许正如你说的，这是一种能量守恒，或者说缘分，乃至命运吧！你知道的，情绪本来就是一种能量！”弗莱的语气充满喟叹和感慨。
演奏结束，莉泽尔看向蓝迪，举起刚刚受了伤的右手，然后伸开手掌，并用手指捏着一根在别人看来并不存在的羽毛，向她唯二的两名观众展示。
蓝迪知道，她完成了她的表演。她找到了自己的翅膀。
“谢谢你，蓝迪。以及弗莱。我现在要赶去看哥哥的演奏咯，接下来的，就要靠你们自己啦！”少女突然变得鲜活起来。她的眼神在冬夜也炽烈。
蓝迪接过那根朝她降落，并被她接住的羽毛，为她高兴。同时也在她身上看到他自己。
将这片羽毛融入弗莱的翅膀后，弗莱的翅膀突然展开大半，金色与之前的十四色纹路交织在一起，像两扇半圆大掌，强韧且充满力量。弗莱也因此欣慰不已，奋力煽动两下，让舞台上的乐谱四处纷飞。
蓝迪见状和弗莱相视一笑，赶紧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8 矮行星智慧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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