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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 友谊的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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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莱,怎么这么冷?”
“纬度变高了,下一站是俄罗斯。”
弗莱的翅膀在寒风中舒展,右翼的银白色纹路与左翼的九色光芒交织,像两扇缀满冰晶的屏风。蓝迪紧紧趴在飞鹿温暖的背上,
“有棕熊和伏特加的俄罗斯?”
“是的!”弗莱的声音里带着浑厚的调子,随着羽毛不断回归,弗莱的翅膀不断恢复,飞行时风平稳、迅疾,能量似乎也更充足,“如果觉得冷,可以紧贴我的皮毛,那会使你温暖的,因为还要再飞行一儿,羽毛碎片在圣瓦西里大教堂,还有大约几分钟行程。”
几分钟后,他们果然降落。
将落地是一片结冰的广场,脚下的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蓝天和远处的尖顶建筑。蓝迪刚站稳,就听见一阵欢快的手风琴声,朝着音乐声,可以看见远方一群穿着毛皮大衣的人在跳舞,踢踏声在冰面上回荡,像无数小锤子在敲冰面。
“危险,快让开,小心别滑进冰窟窿——”一个裹着棕色毛皮帽的男孩从雪橇上跳下来,他的手套上绣着蓝色的雪花图案,脸红彤彤的,应该是被冷空弄的,“你穿这么少的衣服,会被冻死的!”
经由男孩儿这么一提醒,蓝迪瞬间觉得如坠冰窟,冷的直发抖。
男孩儿见状,从自己的雪橇里取出一件毛皮大衣递给蓝迪。蓝迪赶忙接过,道过谢又赶忙解释自己此行目的。
“我叫鲍里斯,马上就是新年枞树节,我们在为今晚的红场聚会作准备,到时候会点亮五千盏彩灯,还有真人扮演的严寒老人,他的胡子是用羊毛做的,能拖到膝盖呢。我要打一条鱼用作晚餐,你们刚刚站的地方,是我放钓的冰口!”和所有初见弗莱德人都不同,鲍里斯非常平静,没有对弗莱的翅膀表示惊讶,仿佛一头驼鹿长着翅膀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另外,他还说,反正等收网还需要一些时间。愿意蓝迪一起去找羽毛。仿佛找羽毛这种不切实际的事,也是再正常不过。
让蓝迪觉得意外。
弗莱的翅膀突然亮起蓝光,这次的光芒带着热烈的红金色,像教堂穹顶的颜色,直指广场中央那座顶着九个彩色尖顶的建筑。
“它的翅膀发光指向,就是藏羽毛的地方对吧!”鲍里斯真是既冷静又聪明,实在让蓝迪省去不少口舌。
鲍里斯略作思考后眨眨眼:“但今天的活动让中央广场加强警戒,想要进入可不那么容易哦!不过倒也不用担心,我知道教堂下面有个秘密地窖,据说伊凡雷帝藏过皇冠上的红宝石。”他看起来像个可靠的小大人,让蓝迪不禁心生敬畏。
跟着鲍里斯穿过人群,蓝迪发现路边的小摊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冬令小吃:蜂蜜姜饼上印着枞树图案,热红酒装在锡壶里,冒着白气,最有趣的是一种冻在冰里的水果,咬起来“咔嚓”响,像在吃冰糖葫芦。
“这是冻梨——”鲍里斯见蓝迪好奇的停下脚步,便递给他一个黑乎乎的果子,“要放在冷水里泡软才能吃,里面的肉是甜的,像冰沙。你看那座钟楼,”他指着远处的克里姆林宫,“钟楼上的‘沙皇钟’有两百吨重,可惜从来没敲响过,因为铸造时裂了个缝。”
跟着鲍里斯走地下秘密通道。蓝迪觉得他们像秘密队员一样,既紧张又兴奋。大约走了二十分钟,他们来到教堂内部。
在圣瓦西里大教堂里,蓝迪才明白为什么人们说它是“火焰中的教堂”——九个洋葱顶像九团燃烧的火焰,有的顶着金色的十字架,有的镶着彩色的瓷砖,最顶端的尖顶直指天空,仿佛要刺破云层。
教堂中的壁画讲述着圣徒的故事,颜料是用宝石磨成的,几百年过去依然鲜艳,红色的是石榴石,蓝色的是青金石。
正当蓝迪被宏伟壮观的壁画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鲍里斯率先发现弗莱的蓝光指向了点蜡烛的灯台,那是做祷告时才会点燃的许愿蜡烛。在蜡烛丛中,弗莱遗失的羽毛碎片正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鲍里斯赶忙招呼蓝迪,并提醒他,马上就要开始点蜡烛了。蓝迪定睛一看,果然已经有人开始准备点燃蜡烛。
羽毛也随时有被点燃的风险。
“弗莱,羽毛会被烧毁吗?如果烧毁,你会怎么样?”
“缺少任何一片,我将无法恢复能量,地球的自然环境会把我吞噬。按照你们的话,我会像一阵烟、一股风、一阵雨一样小时不见。至于会不会被烧毁,由于还没尝试过,我也不清楚,不过可以试一试?”
说着,飞鹿伸出自己的翅膀,教堂内瞬间涌起一股寒风,“你可以用火点燃它,试试看会不会烧毁!”
“噗嗤——”鲍里斯忽然被逗笑。然后见蓝迪一连促狭的为难。便安慰他:“我有唱诗班的衣服,你赶紧换上,这样就能靠近烛台,趁大家不注意,把羽毛取回来。”
蓝迪有些犹疑。
“别怕,你只需要安静的站在台子边,什么都不用说,神父不会为难你。反而会欢迎你的参与!”鲍里斯善解人意。
蓝迪换好衣服,真的上到教堂前台,并在点蜡烛前拿到羽毛,然而不幸的是没能在唱诗班表演前脱身,于是只得留在台上,滥竽充数,然而,大家的歌声低缓肃穆,起初他觉得难熬,后来被这声音感染,开始慢慢和,虔诚跟随大家一起吸气呼气,尽管他什么也没唱出来。
回到台下,蓝迪说自己很丢脸,但也觉得很荣幸。鲍里斯拍拍他的肩,说他的姿态很自然,完全看不出是个门外汉。
这倒更令蓝迪觉得汗颜了。于是赶忙拿着羽毛,将它放回弗莱的翅膀,羽毛一碰到弗莱的翅膀,就化作一道红金光融入其中,新长出的羽毛上还带着螺旋状的纹路,像教堂圆顶上的花纹。
鲍里斯见状倒很平静,反倒是蓝迪觉得意外,忍不住问弗莱:“为什么这一次的羽毛不像之前一样,融入后长出更多的羽毛呢?上一次就蓬松很多,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弗莱不以为意,只淡淡的说:“我想,可能是热胀冷缩的缘故吧。”
鲍里斯闻声再次噗嗤一笑。
这让蓝迪觉得倍感羞辱,“这有什么可笑的呢?”
“每片羽毛的形状、质地乃至保存程度都不一样,更何况考虑到环境因素,重装之后的效果当然也会不同,你不能要求不同的变量整合出的结果一模一样,除非你能保证同样的因,否则不要期待同样的果!”
鲍里斯说完,弗莱也紧跟著噗哼一声,似乎是在认可他的话。
这更让蓝迪觉得哑口无言,羞愤不已。
但鲍里斯也随即安慰他:“不过无论如何,我们至少证明了,你是个真诚勇敢的人,不会因为艰难的环境就止步不前。否则,也不可能取得这片羽毛啊!所以,你不是个热胀冷缩的善变的人!”
蓝迪觉得鲍里斯不是在夸他,但也说不出他哪里说的不对!
“好了,我们赶紧去看红场灯会吧,我也该去收网了!”鲍里斯及时提议。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之际,弗莱的翅膀又开始发光,指向一幅壁画,蓝迪顺着蓝光看向一幅壁画的角落,发现羽毛碎片卡在了圣像的衣褶里——这片羽毛比前几片都厚重,边缘镶着红金相间的纹路,像被教堂的灯光染过,上面还沾着一小片金箔,和洋葱顶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够不着!”蓝迪踮着脚跳了跳,壁画太高,他的指尖连最低的画框都碰不到。鲍里斯从雪橇上解下一根长钩子:“用这个试试?这是捞冰窟窿里的渔网用的,能伸到三层楼那么高。”
蓝迪握着钩子小心地勾取,羽毛当即被勾了下来,但在取下羽毛时,他的手不慎被钩子划伤,鲜血滴在羽毛上。
“哦,蓝迪,你受伤了!”弗莱的口吻没了之前的轻松惬意,变得紧张又激切。
它迅速靠近他,在教堂里掀起一阵狂风,其他人都觉得莫名,环顾四周也没看见风从哪里吹来,只见到一个男孩儿在帮另一个男孩儿包扎手指。他们头顶上的节日装饰彩灯,被风吹的左右晃荡。
“虽然是小伤口,但看在你没出声的份上,我姑且承认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吧。再次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鲍里斯,很高兴认识你,蓝迪。”鲍里斯这次一改脸上的平淡,目光真诚又恳切,朝蓝迪伸出右手。
蓝迪先是愣一下,随即也握上他的手。
羽毛被重新装上,这一次心生的羽毛蓬松而柔软,闪闪发光,弗莱非常开心,刚想振翅,被蓝迪制止了。
“咱们赶紧撤离吧,再这么下去,教堂要被掀飞了。”
教堂外,中央广场上,三个人都开心的开始观光游览,弗莱紧跟蓝迪,踱着步子,心情愉悦。和之前不一样,这一次它翅膀的蓝光没有立马闪现,这不禁让蓝迪觉得奇怪。
鲍里斯则推着雪橇走在前面,时不时买一些好吃的特色小吃,递给蓝迪:“尝尝这个,里面夹着大蒜和荞麦,我奶奶说吃了能抗冻。”这回是一块黑面包。
蓝迪接过来,咬了口黑面包,麦香混着蒜味在舌尖散开,但确实如鲍里斯所说,能抗饿,但并不好吃。
行进间,蓝迪留意到教堂的墙角有刻字,鲍里斯解释是1812年法国军队撤退时,一个士兵刻的,意思是‘这里的冬天比炮弹更可怕’。
“你看那座桥——”鲍里斯指着远处的克里姆林宫桥,“晚上会分成两半打开,让船通过,像巨人张开嘴巴。”他的声音透出一股自豪。
三人走的有些急。忽然,弗莱站定不动。蓝迪回头,发现飞鹿像个石雕一样。
“弗莱!弗莱!你怎么样,是死掉了吗?”他觉得害怕。
“死是什么,能吃吗?”飞鹿的反问让蓝迪不禁恼怒。但也随即放下心来。
“是有新的羽毛碎片出现了吗?”走在前面的鲍里斯见状又折回来。
“新羽毛出现弗莱的翅膀会闪光,像电信号一样,彼此呼应。目前为止还从来没出现过不能动的情况。”蓝迪立马否决,“会不会是刚刚我的血污染了羽毛呢?”然后开始自责。
“肯定不是,要是污染,之前染上灰尘、花生酱、海水的羽毛不是更严重!我能感觉到不是污染损毁的原因。更何况,我的羽毛属于外星物质,不会轻易被地球破坏的啦!”飞鹿不能动,却心态平稳,语气非常自在,仿佛被定住不是什么要紧事。
“那你刚刚说羽毛会被烧毁!”蓝迪觉得愤愤不平。
“我只是提议让你试着烧烧看,不过大概率不会被烧毁就是了。当然,我只是想让你不必担心。”弗莱积极解释。
“好了,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解除定住的方法,弗莱,你有什么线索吗?”鲍里斯从中调停。
“应该是羽毛被什么东西封存了,它想回归到我的身上,但无法显示自己的位置,只能让我动不了。它就在附近。”
“附近多近?”蓝迪立马投入工作状态。
“以我为中心的五公里范围内,的某处。”飞鹿的声音透出一种诚恳的天真。
鲍里斯环顾四周,有商业街,和观光团以及博物馆。人潮涌动。羽毛可能在某人背包或者某地角落里。天呐!这可一点儿也不近!
“有什么办法能让羽毛主动发光呢?”蓝迪不想放弃。
“离我越近,显性越强。”弗莱仍旧诚恳且天真。
“但是,我们两个可搬不动近一吨重的带翅膀的大驼鹿哦!”鲍里斯否决了弗莱的建议。
蓝迪思虑片刻后,来到弗莱的右翅膀边,深信一口气后,眼疾手快,拔了一根完整的羽毛,弗莱嗷呜一声,看来真的挺疼的。
“蓝迪,你小子可真是天才!这下就可以用羽毛进行探测了呀!”鲍里斯的眼神透露出一股激动的欣喜,随即也想拔一根毛,但被蓝迪制止。
“目标物只有一个,我会自己找到它,接下来请你保护弗莱。”蓝迪的声音变得稳重镇静,跟刚刚怯懦胆小的样子天壤之别。
直让鲍里斯觉得诧异。
“请帮我照看弗莱,以免有别的看得到它的人伤害他!好吗,鲍里斯?”他的目光有一种威慑力,让鲍里斯不自觉地就点点头。
然后蓝迪消失在人群中。
他离开后,弗莱没有再开口。
当天的深夜十分,蓝迪回到弗莱身旁,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皮盒,“它在一个饰品店的货架上,感应到完整的羽毛,就开始剧烈震动,它是个聪明的羽毛碎片。据说是老板的女儿早上在喀山圣母大教堂捡的,夹在圣像的光环里,上面还沾着点蜡烛油呢。我用意大利的玻璃换取了羽毛。”蓝迪解释着,然后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有一片带红金纹路的羽毛,和弗莱翅膀上的一模一样,边缘还沾着点黑面包的碎屑——大概是供奉给圣像的食物碎屑。
鲍里斯的脸冻得发红,弗莱虽然没事,但可以看出它的情绪有些低沉,和平常找到羽毛的状态大不相同。
已经可以动了,但它没有挪动。他看着这个无意被它选中的男孩儿,陷入沉思。
它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帮助他这件事抱有如此高昂的热忱,甚至不惜为此受伤吃苦。
蓝迪将亮片羽毛一起放回弗莱的翅膀。
羽毛融入翅膀后,红金色与之前的十色纹路交织在一起,像两扇映着霞光的屏风。但飞鹿静静的没有动弹,鲍里斯率先说话:“蓝迪,我很敬佩你的毅力和勇气。之前对你的轻视和不屑,我为此道歉。”
蓝迪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鲍里斯面前,使劲儿拥抱了他。
“而我要谢谢你,让我看到稳重冷静、处变不惊的人是怎样应对困难和麻烦,谢谢你,我的朋友鲍里斯!”
月光皎洁,路上没有别的行人。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鲍里斯忽然惊呼:“糟糕,我的鱼!”
这下,弗莱和蓝迪都被他的滑稽表情逗笑。他们便仓促道别,鲍里斯使劲儿推着雪橇往前跑,又忽然停下,对蓝迪说:“狐狸木雕送给你了!是雪松木头雕的,我亲手雕的哦!”然后消失在夜幕中。
蓝迪检查一下背包,果然看到一个苹果大的小狐狸。夜风冷的他直打颤。但鲍里斯的毛皮大衣和小狐狸却让他觉得暖心。
以及弗莱,“弗莱,我现在很温暖。所以不要因为我无故浪费你的能量,你得保持体力返回卯,明白吗?”飞鹿虽然从刚刚起就站在他身边没动,但蓝迪能感觉到它的热气。
“下一站我们要去哪里?赶紧出发吧!”
“蓝迪,这旅程是否让你难过?”弗莱没有振翅起飞,只用低缓的声音询问男孩儿。
“这旅程让我觉得满足,就像你说的,生活并非只有快乐对不对!我很喜欢寻找羽毛的过程,希望和我一起,你也觉得不虚此行。”男孩儿的面容变得如此不同。
弗莱腾空而起。
它忽然发现,寻找羽毛的过程并非那么迫切。它背上的人类小孩仍旧很轻,但在它的心中却突然有了不一样的分量。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