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根羽毛：骑着飞鹿环球冒险》纳蓬泽尔

4、chapter4 钢铁蕾丝

　　弗莱的翅膀振幅减缓，趴在它的背上，蓝迪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即便他们俩飞行不断，一直没有停留。

　　蓝迪看看自己的儿童手表，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一天，可他却觉得只有几分钟而已，看来，地球的时间与弗莱的时间是不同的。

　　“弗莱，到了吗？”

　　“当然，”弗莱的声音里带着轻快的调子，它的左翼羽毛又丰满了些，飞行时带起的风里仿佛飘着面包的香气，“我的羽毛碎片在埃菲尔铁塔，那里的钢铁会随着温度呼吸呢。”

　　他们却降落在一片种满薰衣草的田野，空气中弥漫着甜美的花香。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埃菲尔铁塔，来这里做什么？”蓝迪觉得奇怪，不知弗莱有何用意。

　　待它下地站稳，就被远处传来的“叮铃”声吸引，抬头看见一辆漆成绿色的老式自行车从田埂上骑过来，车筐里装着刚出炉的长棍面包，用蓝白红三色的布条系着。

　　“当心踩到薰衣草！”骑车的女孩在蓝迪跟前停下，她的围裙上别着个小小的铜铃铛，“我叫克洛艾，帮爸爸送面包。你们是来参加夏至音乐节的吗？今晚巴黎圣母院广场会有露天音乐会哦。”

　　弗莱的翅膀突然亮起蓝光，这次的光芒带着温柔的紫色调，像薰衣草的花瓣，直指远处巴黎市中心那座高耸的铁塔。蓝迪刚要说话，就见克洛艾指着飞鹿“呀”了一声：“它的翅膀像莫奈画里的光！太神奇了。”

　　“它叫弗莱，是我的朋友。”蓝迪蹲下来帮克洛艾扶稳快要倒的面包筐，“我们在寻找弗莱丢失的羽毛碎片，只有羽毛才能帮它修复伤口，恢复健康，那根羽毛可能藏在埃菲尔铁塔上。”

　　克洛艾眼睛一亮，露出热切的表情来：“我上周刚去铁塔顶层送面包！那里的电梯每上升一米，就能多看到三个教堂的尖顶。跟我来，我知道铁塔背面有个秘密通道，能避开排队的人群。”

　　蓝迪这才知道弗莱的用意。

　　于是跟着克洛艾穿过乡间小路，渐渐走进繁华的市区。

　　蓝迪发现路边的咖啡馆里，人们正用小小的勺子搅拌咖啡，桌上的玻璃罐里装着彩色的马卡龙，像堆小小的云朵。

　　“这是法式甜点，”克洛艾解释道，“马卡龙的外壳要烤出裙边才好吃，就像小姑娘的蓬蓬裙。你看那家面包店，爸爸说他们做的法棍能敲出‘咚咚’的声音，说明烤得够脆。”

　　走到埃菲尔铁塔下，蓝迪震撼之余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说它是“钢铁的蕾丝”——无数根弯曲的钢梁交织在一起，在阳光下投下复杂的影子，像巨大的蜘蛛网。

　　弗莱羽毛碎片的蓝光在铁塔第二层的平台处变得格外明亮。

　　克洛艾指着电梯：“看到那个带金色花纹的轿厢了吗？那是给游客坐的，我们走应急楼梯，虽然要爬三百多级台阶，但能摸到真实的钢铁。”

　　他们顺着旋转楼梯往上爬，钢梁上的油漆带着微微的热度。

　　爬到第二层时，蓝迪发现羽毛碎片卡在了一根钢梁的连接处——这片羽毛比前几片都灵动，边缘镶着蓝白红三色的纹路，上面还沾着一小撮金色的漆粉，和铁塔顶端的颜色一模一样。

　　“够不着！”蓝迪踮着脚跳了跳，钢梁之间的相隔太远，他的手根本够不到。

　　克洛艾从面包筐里掏出一根长棍面包：“用这个试试？法棍的硬度刚好能把碎片撬出来，我爸爸说它还能当武器赶走抢面包的海鸥呢。”

　　蓝迪握着长棍面包小心地挑拨，羽毛碎片终于掉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碎片被吹到铁塔外侧，眼看就要坠向地面。

　　克洛艾眼疾手快，拿围裙一兜，把差点飞走的羽毛又捞了回来。只不过羽毛虽被取回，克洛艾装在围裙口袋里的薰衣草花瓣全都散落，并随风飘去远方。

　　那是她一早沿路收集、采摘许久的成果。

　　“啊，好险，还好有你在，克洛艾。但你的花都——”蓝迪觉得有些内疚，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也觉得让克洛艾遭受损失很失礼。

　　“没关系，撒了可以再摘，但你的朋友弗莱，它需要羽毛恢复健康不是吗？”少女却不以为意，还笑着安慰起蓝迪来：“事分轻重缓急，当然是救朋友更重要咯！”

　　蓝迪觉得很感动，并承诺：“等帮弗莱装上羽毛，我会为你采摘更多花，好吗？”

　　克洛艾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把羽毛从围裙取出，递给蓝迪。

　　蓝迪接过羽毛，和克洛艾一起来到地面，站在弗莱的翅膀边，而后由蓝迪在克洛艾的注视下，将羽毛归还给翅膀，羽毛一碰到弗莱的翅膀，就化作一道紫光融入其中，左翼的羽毛瞬间长长了一大截，新长出的羽毛上还带着金色的细闪，像撒了把巴黎的阳光。

　　飞鹿高兴地原地转了个圈，带起的风把克洛艾的衣裙吹的翩跹飘动，众多游客见两个小孩欢呼雀跃，有些不明所以。但这阵风也使人们觉得清新自然，风中裹挟了淡淡的薰衣草香气，让人们也随即都展露笑脸。

　　不知谁的波浪蕾丝帽飘到了旁边的塞纳河上，惊得一群白色的天鹅游过来啄帽子上的飘带。

　　“太神奇了！”克洛艾拍着手，又想到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的锡盒，“这是我前天在卢浮宫捡的羽毛，它夹在《蒙娜丽莎》画像的画框缝隙里，管理员说没见过什么羽毛。还说我一定是眼花了。我纳闷了好久，你看是不是弗莱的羽毛？”

　　她打开锡盒，里面果然躺着片带着金色纹路的羽毛，和弗莱翅膀上的一模一样。

　　这片羽毛融入翅膀后，弗莱的左翼更加招展丰盛，紫、银、青、橙、金五色纹路交织在一起，像把缀满彩虹的扇子。

　　飞鹿也兴奋地用头蹭了蹭克洛艾的手心，表示对她的感激与喜爱。

　　克洛艾笑着从面包筐里拿出块可丽饼：“尝尝这个，涂了焦糖和苹果丁，是我妈妈的秘方。据说梵高在阿尔勒时，每天都会买一块当午餐。”

　　弗莱一开始并不打算吃，但抵不过小姑娘的好意，于是吃了一块，又扑棱两下翅膀，蹦蹦前蹄表示满意，克洛艾被它略有憨的动作逗笑。

　　蓝迪也笑，咬了一口可丽饼，甜丝丝的焦糖在舌尖化开。他一边一边说出自己的疑惑：“铁塔的钢梁上刻着许多名字，是什么用意？”

　　克洛艾像个老师一样，什么都懂：“那是1889年建造时工人的签名。比如咱们刚刚取羽毛的那一层上刻的‘路易’，尽管很模糊了，但你知道吗，那是我太爷爷的名字，他是个铁匠，他还偷偷把未婚妻的名字也刻在了旁边，就在‘路易’下面那个小小的‘安娜’。也许刚刚他们也帮了我也说不定！”

　　太阳渐渐西斜，埃菲尔铁塔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弗莱用头顶了顶蓝迪的背包：“该出发了，下一站要去西班牙，那里的建筑会跳舞呢。”

　　蓝迪看着克洛艾，觉得她聪明又知性，非常迷人。

　　但此时弗莱胸前的蓝光已出现，提示他们该去往下一个目的地，蓝迪只得起身。

　　临行前，他郑重与克洛艾拥抱，并告诉她：“是你的善良和机敏帮的我们，谢谢你！”

　　弗莱则低下头，示意克洛艾伸出手来，小姑娘照做，弗莱于是吻了吻她的手，“此后，你将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祝你好运，小丫头！”

　　随后便带着蓝迪腾空而起，蓝迪有些不舍，于是往笔记本上画了个小小的埃菲尔铁塔，旁边写上：“钢铁会呼吸，羽毛喜欢藏在阳光里。以及紫色薰衣草。”

　　想到薰衣草，蓝迪忽然惊呼出声：“哦，我们忘了摘一些花还给她呀！”

　　弗莱的鼻腔噗嗤一声，不知是在回应，还是单纯的在出气。

　　事实上，蓝迪不知道的是，当弗莱吻过克洛艾的手心后，一朵新鲜的，闪着光的薰衣草正静静躺在她的手心。小姑娘则开心的指着南方，对他们说：“往图卢兹的方向飞，能看到成片的向日葵田，像铺了一地的金子。”

　　那也许是她想去的地方吧。

　　蓝迪低头，只看的见克洛艾站在铁塔下挥手，她的绿色自行车在钢铁巨人的映衬下，像片小小的绿叶。他突然发现，飞鹿的翅膀现在展开时，能带起淡淡的花香与面包香——既有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又有巴黎的黄油面包。

　　“弗莱，我们见过的人和途径的事物都会对我们产生影响对吗？”蓝迪摸着飞鹿脖子上的鬃毛，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新的期待。

　　飞鹿的翅膀在夕阳下闪闪发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就像每片羽毛都藏着不同的旋律。不过，每个人又构成了别人生活的曲调。生命是场宏大的交响曲！”

　　云层在脚下流动，蓝迪把脸贴在弗莱的背上，他觉得内心被一种不求回报的真情与善意温暖。他想，尽管有的人不会再见，但她的形象在他心中永远发光！

　　正当他平复情绪之际，脚下的场景已经发生变化——西班牙的高迪建筑里，正有羽毛在等待着与他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