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观永夜—血族怪谈》三赤乌

23、第二十二章 梦中羲和

　　第二十二章梦中羲和
　　奥利希斯亲王坠入了一片悬浮的光海。
　　光海之上，有一座磅礴大气的玄金龙车，龙身蜿蜒，却有着特殊的机械感。龙车上悬着一道端庄的身影。她穿着玄金交织的长袍，衣袂垂落出流淌的星轨，发间十道金光如日轮环绕，每一道光里都浮沉着星辰。
　　她没有释放威压，而奥利希斯却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臣服。
　　“该回去了。”她终于说了句话，话音未落却在光海中泛起涟漪。
　　奥利希斯想起古籍里记载“开天辟地”的场景，混沌初开时，或许就是这样一道声音划分了光与暗。
　　首先回应的是铂金色女子曦。她从图书馆的方向升起，裙摆的流光与白色飞翼与光海相融，走到那道身影身侧时，她身上的金属光泽淡去，露出与玄色长袍相似的太阳纹路，展开了黑金交融的羽翼。她的指尖还捏着半页未写完的诗，那些铂金色的文字自动飞进光海，化作点点星子。
　　接着是金乌男孩旸。他从竞技场的金光里跳出来，他在看到那道身影时，突然收敛了顽劣，同样展开了黑金色的火焰羽翼飞向那道身影的旁边。
　　然后是昭，她刚从某条血族小巷的阴影里走出，手里还拎着个没送完的外卖袋，看到光海时，眼睛弯成浅弧，太阳纹在眼底转了半圈，像看到了归属，也同样振翅飞到队列里，她手上的外卖袋里的食物化作金光融进光海。
　　最后是“露西恩”。他从图书馆的禁光区走来，熔金色的眼眸在光海下亮得通透，发尾的金乌羽毛舒展开，与环绕在那道身影发间的日轮遥相呼应，他手里的线装本化作金雀停在他肩头。接着展开了与他们同样的巨大羽翼飞向他们。
　　奥利希斯的目光扫过他们，突然明白了。
　　铂金色的诗、太阳火的暖、熔金的眼眸、以及太阳纹都源自光海中央那道身影。
　　而他们，正是东方古籍里记载的金乌。

　　“露西恩……”奥利希斯看着振翅高飞的“露西恩”，那个曾经是血族亲王之一的露西恩。
　　“露西恩”转过头，像是明白他想问什么，熔金色的眼眸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暖意。
　　“我的血族核心在五十年前就落她手里了，” 他轻声着解释一个迟到的答案，“是她让我重生。”
　　奥利希斯想起那撮带太阳火的银发，想起他消失的核心，想起他笔下的光的文字，看到他此刻的样子…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光海中央的身影。那些环绕在她身后的日轮，正缓缓转动，每转动一次，就有一道金光落在“露西恩”、昭、旸和铂金女子身上，他们的轮廓在金光里变得更清晰，也更统一。
　　那是属于“金乌”的模样，带着太阳的印记，却又各有各的光。
　　“你是？” 奥利希斯仰望那道身影，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敬畏。
　　身影缓缓低头，十道日轮的光芒在她眼底流转：“羲和。”
　　果然是她。
　　奥利希斯闭上眼。
　　羲和—金乌的母亲，太阳的主宰，光的源头。
　　那些在血族领地掀起波澜的“日常”，不过是她的孩子们在观光玩耍。
　　而现在的“露西恩”，是羲和拾起了他的碎片，用她自己的光塑造出了一只新的金乌，名为晖。
　　光海突然掀起巨浪，金色的光芒像潮水般涌来，将昭、旸、晖（“露西恩”），铂金女子曦裹住。他们平静地回望了一眼血族领地，接着随着光浪振翅，飞进了羲和身后的日轮里。
　　光海开始收缩，羲和最后看了奥利希斯一眼，目光里没有评判，没有怜悯，只有“诸事了结”的平静，随后，她的身影消失在光海的尽头。

　　光海退去，奥利希斯猛地睁开眼。
　　窗外，血族的“白昼”依旧灰蒙，血玉灯的光芒安稳地淌在地毯上，没有再被金光扭曲；书架上的古籍安静地立着，铂金色的文字消失了，只剩下原本的暗红咒文；走廊里没有了太阳火的焦香，也没有了星尘的暖意。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到莫尔伯爵正带着卫兵巡逻，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惊惧，只有如常的警惕；远处的图书馆，有血族学者在整理古籍，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清晰而安稳；竞技场的石砖上，那些被烧出的金色痕迹消失了，只留下原本的“征伐”咒文。
　　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没有昭的外卖，没有旸的恶作剧，没有“露西恩”光的文字，没有曦的诗词。暗影重新笼罩了血族领地。
　　奥利希斯拿起桌上的《山海经》，指尖抚过“羲和浴日”的篇章。人类的文字里写着，羲和每日驾着龙车，载着太阳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
　　那些让血族惶惶不可终日的“诡异”，不过是太阳的孩子们在羲和的龙车经过时，短暂地下车，逛了逛路边的暗影。
　　血族领地再也没有出现过与日光有关的诡异事件。
　　偶尔，会有年轻的血族问起“那个送外卖的女孩”“玩火的金乌男孩”“写光的诗人”，老血族们会沉默片刻，然后摇摇头，说 “那是一场太长的梦”。
　　只有奥利希斯知道，那不是梦。
　　他的书架上，永远留着一个空位，旁边是《山海经》和血族的《暗影之书》。空位上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光的暖意提醒着他，在暗影之外，还有有太阳，有星辰，有更高的存在。
　　而血族能做的，或许就是在自己的暗影里，好好活着，偶尔抬头看看天，知道光曾来过，也知道光还在那里，只是回到了属于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