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观永夜—血族怪谈》三赤乌

22、第二十一章 天外有天

　　第二十一章天外有天
　　血族的“白昼”正泛起鱼肚白。
　　奥利希斯翻开了东方古籍《山海经》，指尖停在“夸父逐日”的篇章。
　　人类用简练的文字写着一个巨人追逐太阳，最终渴死在虞渊，杖化为邓林。字里行间没有嘲讽，只有坦然的悲壮。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太阳是更高的存在，仍要去触碰。
　　“真是天真。” 奥利希斯低声自语，语气里却没了往日的轻蔑。
　　曾几何时，血族视人类为蝼蚁。他们躲在暗影里，看着人类在阳光下生老病死，嘲笑他们的脆弱，鄙夷他们对“神”的虚妄崇拜。血族亲王们坐在议会厅，讨论着如何用暗影吞噬更多人类城市，如何让那些“低等生灵”永远匍匐在脚下。
　　他们坚信，自己是人类视角里的“高等存在”，是暗影的主宰，是时间的宠儿。
　　可现在，奥利希斯看着书页上的“太阳”二字，突然觉得刺眼。
　　昭的太阳纹，金乌男孩的火焰，光系兄妹瞳孔里的金色菱形，铂金女子笔下的铂金诗词，还有“露西恩”，这些存在，不就是人类故事里的 “太阳”“星辰”“神祇” 吗？
　　人类早就写下了答案。
　　他们在《封神演义》里写哪吒剔骨还父，莲花重生，拥有焚天灭地的力量；在希腊神话里写普罗米修斯盗火，被宙斯锁在高加索山却始终不低头；在北欧神话里写诸神黄昏，连奥丁都逃不过命运的齿轮……人类从不否认更高存在的可能，甚至在故事里坦然接受自己的渺小，用文字为那些“不可理解”的力量留出位置。
　　而血族呢？
　　他们把自己锁在暗影里，用“永生”和“力量”筑起高墙，自封为王。他们嘲笑人类的“迷信”，却在“光”面前如惊弓之鸟，连反抗都显得可笑。
　　奥利希斯想起西尔斯的暴怒，艾博里安的惊惧，凯瑞茜的强装镇定。他们的反应像极了人类故事里，那些面对神明却妄图挥剑的凡人。
　　藏书阁的窗棂突然被一道金光照亮。奥利希斯抬头，看见古堡的尖顶上，带着机械金乌帽的男孩正蹲在那里，手里拿着根树枝比划着什么。
　　他是金乌男孩旸，他的笔划把瓦片烧成了金色的星轨。
　　奥利希斯看着那道金光，看着书页上人类写下的“太阳”与“神祇”，突然觉得血族这千年的傲慢像个被戳破的气球，空得只剩下风声。
　　他们曾以为自己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俯视着人类的悲欢；却不知这金字塔外还有更高的苍穹，苍穹之上，还有星辰运转；星辰之外，还有另一番世界的存在。
　　原来，人类早就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而血族，连这份“敬畏”都没有。
　　奥利希斯合上书，将《山海经》放回书架，与血族的《暗影之书》并排摆放。
　　窗外，旸画完了星轨，从尖顶上跳下来然后消失在古堡的阴影里。
　　空气中还残留着太阳火的焦香提醒着奥利希斯，那些更高的存在就在这里，在他们曾经鄙夷的“故事”里，在他们如今敬畏的“日常”里。
　　奥利希斯走到窗前，望着血族领地边缘那道越来越亮的金光。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血族的“高等”二字，该从字典里抹去了。
　　该像人类一样，学会在宏大的未知里低头与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