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蓄势待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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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榆坐在床边，脑子里捋了一遍剧情，又在光脑上连发数条简讯。
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卢西恩发来一个巨大的压缩包文件，是《低等级雄虫跨级链接的实验指南》。
指南第一页是一句序言：
【种族延续是虫族的最终命题吗？】
林榆微怔，翻了下去。
指南的作者科研功底扎实，把精神力原理讲得很清楚：
精神力可以粗略地理解为“意识”与“情绪”的复合体。雌虫的精神海是个单向“增熵”的过程，而雄虫的精神力则天生具备“减熵”的属性。
雌虫“增熵”意味着不断吸纳痛苦与混乱，一旦能量无处排解，就会被撑破——那就是精神风暴。
雄虫“减熵”则是抽取紊乱溢出的能量，相当于开闸泄洪，让雌虫的精神海维持在安全水位以下。
雄虫的跨级链接，比如林榆的F级对上卡修斯的S级，就等于要用一根细水管，抽一整片不断涨水的湖泊。
水管很可能在链接的瞬间就被撑爆，低等级的雄虫精神力崩毁，而直接导致脑死亡。
就像昨天的痛觉过载。
可为什么自己现在还好好的？
林榆继续往下看，指南提出了一种解释：
【如果低等级的雄虫，精神力足够强韧，或能承载高级雌虫的精神力溢出】
什么叫强韧？缺乏数据，无法定义。
只有一个实例：曾有某位E级雄虫强行链接C级雌虫伴侣，非但没事，还成功帮助濒临精神崩溃的雌君延缓了精神风暴。
已经被强制佩戴抑制环的雌虫，撑了足足三年才因精神风暴离世，简直是一个奇迹。
指南的作者得到了一次采访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次。
——采访结束后，那位痴情的雄虫阁下因伴侣离世，过分悲痛，从星梭一跃而下结束了生命。
来不及进行任何科学采样，作者只能凭借感觉，相当主观地记录下了这么一条：
“那位阁下的精神力，一定是极强韧的。我从他的眼瞳里，见到了传说中不断往山坡上推石头的神明。”
林榆却微微皱眉。
拥有如此强韧的精神、愿意接受学者采访的雄虫，最后选择了殉情吗。
感觉哪里怪怪的。
指南附带了完整的访谈，雄虫的描述抽象又主观，没有太多实操的参考价值。
唯独有一句话，引起了林榆的注意：
【我以前有很多恐惧。后来发现，最恐惧的是孤独。】
林榆眼神微黯。
曾经无数次，他站在悬崖边缘，伸展肢体迎风跃下。让他恐惧的，并不是扑面而来的松林、凸起的岩石或是乱流的气流。
飞行是他对抗恐惧的方式。
而非恐惧本身。
恐惧的背后是孤独吗？他也想知道答案，却从来不敢回望。
他在这句话面前退却了，突然认识到，这个雄虫比他勇敢得多。
林榆看完指南，合上光脑。
终于，带着这句话的灵感，他抬手轻轻覆在卡修斯的额头。
触手一片湿冷。
雌虫眉眼间流露出细微的痛苦，是他白日里绝对不会泄露丁点的脆弱神态。
这是一个沉默背负，在洪流里拼死逆游的军雌。
而林榆，自诩为潇洒的浪子，想当永远不落地的飞鸟。
他低声轻笑：“正牌攻一定要是个靠谱的家伙啊。”
说完闭眼凝神，开始用小水管，再次链接卡修斯的汹涌湖泊。
他不怕疼，精神力是否强韧很难说。但是跳了那么多次崖，总该比平均水平要强上那么一些吧。
奇异的麻痒从林榆的手心传来，麻痒逐渐转化为剧痛，像有一股力量，要把他的筋骨从手心硬生生抽出来。
“从手心往外掏的......蜘蛛侠？”
林榆被自己的脑洞逗得差点没绷住，深喘口气，另一只手撑在卡修斯枕边。
冷汗从他的脸颊滴落，正好坠在卡修斯的眼角，又滑下去没入他的银发。
像替他流的一滴眼泪。
“......哭什么啊？”
林榆意识已经有些恍惚，顺手就给他擦了一下。
却也因为这个抬手失去平衡，扑倒在了雌虫的身上。
林榆脸砸在卡修斯的枕边，额头上的手还没有放下来，困意却来势汹汹。林榆脸一沾到柔软的枕头就像找到了归宿，拼死也要把自己陷在里面，不管不顾地睡了过去。
*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缝隙透进来。
差点没落枕的雄虫，和被压了一晚上的雌虫，再次同时睁眼。
四目相对。
肌肤相亲。
呼吸交缠。
林榆眼前一黑。
上次这样醒来，他手握反派人设，还可以临场胡说八道——虽然现在想起来鸡皮疙瘩掉一地。
可是这次，案发现场人赃俱获，铁证如山。
——怎么看都是自己在耍流氓！
林榆心一横，破罐破摔，眼睛一闭。假装还没有睡醒的样子，从卡修斯身上灵活地翻到旁边。
——却因为太过紧张选错了边，“噗通”一下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上将身手敏捷，还下意识地捞了他一把。
林榆胳膊被拽在床上，下身已经跪到了长毛地毯。他没有睁眼，拿额头“噗”地撞上柔软的床沿。
脸，他没有脸了。
“......”
“......”
林榆憋了半天：“......你是不是笑了。”
卡修斯淡声：“......没有。”
“再笑就翻脸了。”
“......好。”
*
餐桌前，新晋家务机小Q，伸着八只粉色的合金机械手候立在旁。
“上将有什么喜欢吃的，直接加到默认设定就可以。”
林榆吃着番茄吐司，若无其事地闲聊，假作早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的，谢谢。看来小Q很符合阁下的审美。”
卡修斯很给面子，流畅地转换了话题，顿了顿又道：“我已经不是上将了，阁下可以叫我的名字。”
林榆暗松一口气，瞥了眼他手腕的粉色皮绳，莫名心虚：
“好的，卡修斯，你也可以叫我林。如果你不喜欢粉色，可以再买一个终端。”
“不过这个是限量版，你不要就送给大卫李？他昨晚发瞬时好友圈说没抢到。要是能拿到偶像的礼物，会感动到哭吧。”
“......不用，这个就好。”卡修斯倒也不介意，而且他不会承认，这个皮圈上的小白鸟还算顺眼。
只是他观察过屋内器具，雄虫明显偏好冷硬合金系列风格，突然间变成了粉红芭比审美，画风变化似乎有点大。
就像这个雄虫，去医院之前还是一副纨绔少爷脾气，回来倒是温和许多，似乎还对他有种莫名的亲近......
卡修斯想起早上雄虫的姿势，从哪个角度说，都近似一个拥抱。
是在医院看到的东西，害怕了？
卡修斯：“阁下......林，门口是医院派来的星梭？今天还要过去吗？”
“嗯？是的，和哈兰德院长约了到隔壁学校考察。”林榆轻咳一声：“不是说要投建新医院？隔壁正好有学校空置，院长说可以帮忙搞定产权。”
“要我一起去吗？”
“......你想去吗？”
吃好喝足的卡修斯还是跟着出了门。
*
哈兰德院长正带着卢西恩等一队员工列队欢迎，站在废弃学校的门口，卢西恩手持横幅：家大业大，为国为民。
——这么热情，看来拿的地/产回扣不会少了。
但林榆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生地不熟，只好笑一下算了。
仔细看这座学校，建筑是一栋不规则的锥形大楼，像一把火焰直指天穹。学校外墙也是深黑金属，好像被火烧过，有许多的焦黑斑驳。
哈兰德院长第一个凑上来，得意洋洋：“林阁下，产权已经谈好了，我们可以先按年租赁。咱们把里外墙体翻新一次，很快就能营运了！”
林榆点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院长昨天已经给他介绍过项目背景——星火学校本来是一个公益项目，为低等级雌虫幼崽提供免费教学、住宿和餐饮。两个月前，可能是调皮的幼崽点燃了学校仓库，又引发了管道爆炸，师生死伤无数。后来学校停课，资金来源也断了，哈兰德恰巧认识学校项目的物业公司，打听后才知道学校不会重开了。
“能源管道、系统之类的，是很容易爆炸吗？”林榆走进大厅，通高足有五十米，墙壁被烧得焦黑。好在材料是特殊合金，否则早就在烈火中焚烧殆尽了。
卡修斯跟在他的身后：“管理不当确实存在风险。”
院长瞪了他一眼，连忙接话：“我们都有专业团队，做好严控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林榆环顾一圈，突然一个光点从他身上一闪而过。卡修斯敏锐地抬头，扫到顶层一个娇小的身影快速躲到了柱子后面。
卡修斯：“......”他对哈兰德的工作能力深表怀疑。
林榆注意到他的眼神，一抬眼也扫了个边，心道不会吧，是烂尾楼的租客？
哈兰德院长没有得到肯定的回复，态度很好地贴上来拍胸脯保证：“林阁下放心！我们已经对大楼进行了全面检查，这次绝对安全！不然我也没脸为阁下牵线啊，哈哈哈。”
林榆：“......”这是卡修斯的手下吗。
卡修斯：“......”这是我的手下吗。
林榆实在不愿意撤回投资，只能委婉提醒：“能源管道安全了，会有外来的闯入者吗？”
哈兰德再次骄傲地仰头，指挥卢西恩拿出一个探测器，放出一道球状光波，以探测器为原点弥散。不一会儿，探测器屏幕显示：探测到生物体 10。
卡修斯在三维地图上快速确认了位置，只显示了在大厅的十名考察团成员，顶层却空空如也。
——上了特殊屏蔽手段。卡修斯微微皱眉，突然出声道：“哈兰德院长，请你们陪同林阁下回主院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蓄势待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