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体弱多病》江南轻筝

8、第 8 章

　　经过这几天的辛勤劳作，我发现自己还是过不惯养尊处优的阔夫人生活，需要撸起袖子加油干。

　　晚上我和夫君躺在床上，他怕我又跑得不见人影，也不使坏了，就抱着我说话。

　　他说这几天有多想我，怨我好狠的心，每天倒头就睡，他想跟我说说话都只能说梦话。

　　我被他说得脸红，抓着他的胳膊道歉：“对不起嘛，以后不会了。”

　　他依然碎碎念：“狠心的霜霜。”

　　我就亲了他一口。

　　他身子一僵，无奈叹气：“你说三个月内都不行，又撩拨我，是要考验我？”

　　坏了，忘了这事了。

　　转移话题：“夫君，我这几天劈柴挑水，干得特别开心。”

　　“嗯？”

　　“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夫君特别聪明，“所以你还打算继续干？”

　　我喜笑颜开：“我就知道夫君最聪明了。”

　　他松开了我，气鼓鼓地翻了个身：“骗子。”

　　我忙追上去，扑到他身上，“我没骗你，我就是想每天去干一点点活，真的就一点点，就回来，好不好？”

　　夫君不说话。

　　“好不好嘛夫君！”我缠着他撒娇。

　　夫君闷喘了一声，把我从身上扒下来，声音发紧：“你再晃我，我就去睡榻。”

　　我不敢再晃，但还是求他：“好不好嘛……夫君……”

　　他又叹了口气：“一天只能去一个时辰，实在闲不住，我们去街上逛逛也好。”

　　我激动地忘了他的警告，扑上去紧紧抱住人亲了一口：“夫君你真好！”

　　夫君急喘了一声，弓着身子去榻上睡了一晚。

　　*

　　自从我干起粗活，家里的丫鬟小厮更喜欢我了。

　　他们闲下来的时候就聚在柴房，看我一根接一根地劈柴，还怂恿我和劈柴的师傅比赛。

　　师傅是男人，力气大，又干了这么多年，我当然比不过他，但他心肠好，偶尔让我赢一次，把我得意得扔下斧头就去找夫君报喜。

　　夫君坐在窗边看书，见我灰头土脸地跑回来，笑着放下书就出来迎我。

　　“今天劈了多少柴？”他也不嫌脏，一把抱住飞扑来的我，踉跄着后退一步，被我撞到了门板上。

　　“哎呀，疼不疼？”

　　他摇头：“不疼。”

　　我就眉飞色舞地跟他说今天有多厉害，歘歘歘地连劈多少根，把劈柴师傅都比下去了！

　　他把我头发上的灰尘吹掉，夸我：“霜霜真厉害。”

　　“夫君，下次你陪我去吧！我一定更厉害！”

　　他就笑：“好啊，霜霜盛情相邀，我怎么能不去呢？”

　　我本就是高兴过了头才说的傻话，夫君答应得这么轻易，我又有点不好意思，想起柴房都是灰尘蜘蛛，夫君身子不好，还是别让他去了。

　　“我说着玩的，柴房太脏了，你又要咳嗽。好不容易治好的。”

　　“没事的，就去一次。”

　　我不想他去，随便打了个哈哈，把这件事应付了过去。

　　也幸好应付了过去，不然就要当着他的面丢人了！

　　随着我劈柴的英勇事迹越传越广，越来越多的人来看我努力干活。公公婆婆也来过一次。我以为他们又要骂我，结果就嘱咐了几句别太使劲，当心伤了自己，就坐在一旁看我和劈柴师傅比赛。

　　我输了，他们还安慰我，说我勤快能干，已经是女中豪杰，很了不起了。

　　我要是有根尾巴，准能翘到天上去！

　　“我当年也砍过柴，砍柴很辛苦。”公公说起他小时候，他的父亲为了让他能吃苦，也为了不忘记祖上的创业艰辛，带着他在山里砍了两天柴，砍得手都破了。

　　后来他就不肯再砍柴了，但对砍柴的人还是由衷敬佩，所以家里的砍柴师傅工钱是最多的。

　　听他说完，我觉得好像对公公婆婆亲近了那么一点。

　　婆婆还送了我一瓶药粉，说要是破皮了就休息两天，这药很灵的。

　　他们没坐多久就走了，大家继续看我砍柴，看着看着有人冷哼了一声：“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人。”

　　我抬头一看，是沈婉。

　　她冲我翻白眼。

　　以前夫君病着，我不想给他惹麻烦，沈婉骂我我也忍了。但现在夫君好了，公公婆婆也没说我什么，她凭什么冲我翻白眼？就凭她是嫁进来的，我是冲喜进来的？

　　“你说谁呢？”我把斧子一扔，指着她很凶地问。

　　她慌张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下来，抱着胳膊斜着眼睛笑话我：“当然是说你了。你去打听打听，谁家有头脸的夫人会干这种粗活？还让下人看着，真不嫌丢人。”

　　我恼了：“丢什么人了？我爹说了，凭自己力气吃饭，干什么都不丢人！没有这种粗活，你还吃不上饭呢！”

　　她没料到我会呛她，一时间气得脸都红了，指着我恶狠狠地说：“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真以为自己是大少夫人了！不过是个冲喜的奴婢！”

　　看热闹的下人见情形不对，都白着脸跑了，只剩下劈柴师傅和雷师傅，他们想劝架，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好几次想说话，都憋了回去。

　　“那怎么了！我也是拜了堂嫁进来的！就算我是奴婢，也是我夫君的奴婢，你凭什么骂我！”

　　“还敢还嘴！”沈婉突然冲了过来，挥着手要打我，被雷师傅拦住了：“二少夫人消消气，大少夫人没读过书，话是说得直了些，但也确实是这个理。再说了，你们没怨没仇的，没必要这么过不去。”

　　沈婉又恶狠狠瞪了雷师傅一眼：“你不过是个烧饭的，也敢来教训我？”

　　我一听又火了：“骂谁呢！你没吃雷师傅的饭？有本事你饿死！”

　　吵架的动静惊动了家里人，公公婆婆又来了，夫君也来了，蒋斐文在外面料理生意，没能来给沈婉撑腰，她见自己的夫君不在，一委屈就哭了。

　　大家小姐就是不一样，哭起来又是拿帕子擦眼泪又是跺脚咬嘴唇的，规矩真多。

　　公公婆婆刚才还夸我呢，一听我和沈婉吵架，又把我骂了一顿，说不该和弟妹起冲突，她娇生惯养的，嫁到蒋家不容易。

　　我就容易？

　　我想反驳，被夫君扯了一把，就住了嘴。

　　结果各打二十大板，要我们抄佛经。

　　但念在我不会写字，就让我跪一个时辰祠堂。

　　“爹，霜霜膝盖刚好，能不能我帮她抄？”

　　公公瞪了夫君一眼：“都是你惯的！我会给她拿个厚实的垫子，不许再求情！”

　　夫君只能作罢，大热天在祠堂外陪着我坐了一个时辰。

　　我心里不是滋味，暗暗下定决心，为了夫君不再受苦，以后还是让着沈婉一些。

　　回小院后夫君又给我膝盖缠了两圈，尽管我说没受伤，他还是很紧张。

　　“弟妹娇纵，你以后别去惹她。”

　　“我没惹她。”我委屈。

　　“我知道，是她惹你。霜霜你记住，她说的都不对，你和她是平等的，不会因为她出生富贵人家，你出生穷苦人家就低她一等。”

　　我气愤地捶被子：“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她还是骂我，说我是奴婢！”

　　“弟妹不喜欢你，所以看不起你。但她是斐文的心上人，又是沈家的千金，这点上你只能受点委屈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大家都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为了斐文，你忍一忍，好吗？”

　　想起和善的蒋斐文，他对我也是不错的，而且夫君和他兄弟情深，为了夫君，我也该忍一忍。

　　“好吧。但要是忍不了了，我还是会骂她的！”

　　夫君笑了笑：“好，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去招惹她。”

　　我气得胃口大开：“我要吃大肉包！”

　　*

　　我失去了砍柴的工作。

　　夫君见我成天在小院里唉声叹气，说我像一只被关进笼子的小鸟，怪可怜的。

　　所以他给了一个艰巨的任务，把小院里长满杂草的小花坛打理了。

　　“我不会种花。”我为难地抓了抓头。家后院有个大花坛，春天的时候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可好看了。

　　可我连那些花都认不全，又怎么能养得好呢？

　　“种什么都行，你会种什么？”

　　我想了想：“我会种菜。”

　　“那就种菜。”夫君笑吟吟地看着我，看得我脸都红了，“我连菜都不会种呢，霜霜真厉害。”

　　夫君有事没事夸我一句，夸得我都要骄傲了。

　　说干就干！现在快到芒种节气，正是种菜的好时候。大爷都说芒种种啥得啥，我得好好想想，种点我爱吃的。

　　“夫君，你有没有爱吃的？”也得给夫君种点。

　　“嗯……”夫君托着腮想了想，“想吃西瓜。”

　　坏了，没种过西瓜。

　　“我没种过。”我底气不足地哼唧，“要不我试试？”

　　夫君就笑：“又不是非要今年种出来。今年失败了就明年，明年失败了后年，来日方长，我们就图个开心。”

　　夫君真好！

　　我又问了阿昌，阿昌以为我是老农，两眼放光地说想吃葡萄，被我一口否决：“那得种好几年呢！”

　　阿昌就耍赖：“求你了求你了少夫人，你最好了少夫人！”

　　没办法，我就是耳根子软，葡萄就葡萄吧，大不了把葡萄架子搭到外面。

　　有目标就有动力！接下来几天我一大早就起床，向花匠借了耕作工具，埋头苦干好几天，把乱糟糟好多年的小花坛收拾成了一片平坦的黑土地。

　　还捡到了一窝鸟蛋，请雷师傅给夫君煮了补身子。

　　我又和阿昌跑出去，在集市上买了好些种子，西瓜，玉米，葡萄苗，还有两棵冬瓜苗。

　　小时候我种过冬瓜，一株藤就能长好几个，可把我高兴坏了。

　　再接着，种子要播种，苗苗要移栽，我忙着挑水，遮阴，一不留神又把夫君忽略了。

　　这次他没生气。我在院子里种地，他就在廊下陪我，我一扭头就能看见他笑意盈盈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

　　“看你脏的。”他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却不嫌脏地把我身上的泥巴掸掉，催我去沐浴，换洗衣服已经放在了床上。

　　我一下子分不清到底贤惠这个词应该指谁。

　　日子很快乐，但也有不快乐的时候。比如早上忙完农活，被夫君抓去书房读书识字的时候。

　　我很想识字，也想像沈婉一样出口成章，但那些字太难了，我一天只能学几个。夫君教我背书，我背得晕头转向，痛苦不已。

　　夫君脾气很好，但我实在太笨，他的脾气就不好了。

　　他凶我，说我懒散，不思进取。

　　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又后悔了，摸着我的脸说对不起，他最近心浮气躁，火气有点大。

　　“可能是夏天天热了。”我拿扇子给他扇风，“我会努力的，你别生气了。”

　　他前脚答应我，后脚又因为我背诗忘了一句凶我。

　　我：“……”

　　要不给夫君熬点绿豆汤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