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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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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罚跪了祠堂。
起因就是那天的圆房。
那天之后,我们老想着这件事,晚上躺在床上,蜡烛一吹,两个人就抱在了一起。
夫君说这叫食髓知味。
但我们太过放纵,都忘了夫君的身子不宜劳累。第一次早上他只是醒得晚了些,我们都没当回事,可连续五天之后,夫君就发起了低烧,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忙去找大夫,大夫瞧都没瞧就说:“你们也太荒唐了!”
我问他怎么了,他就骂我:“大少夫人,你知不知道大公子体弱,房事上需克制!你们!你们这几天是不是夜夜笙歌?”
我听得一知半解,但听到“夜夜”,应该是因为晚上的圆房吧?
“是因为我们圆房吗?你怎么知道我们圆房了?”
大夫指着院子里晾着的床单和衣裳:“都不敢送去浆洗,要在自己院子里洗,不是因为房事又是因为什么?”
大夫就是大夫,好聪明。
夫君说这些床单衣服上的污渍太羞,就让我和阿昌一起洗了,洗得我可辛苦了!
“所以夫君发烧是因为圆房吗?”
大夫叹着气摇了摇头:“大公子纵欲过度,泄了太多阳气,需要好生调理。这一个月……不,三个月,不许再圆房,记住了吗?”
我忙不迭点头。
“你别吓唬她……”夫君被我们吵醒,声音有气无力的,“是我哄她的,她哪里懂什么圆房……”
大夫更生气了:“大公子,不是我说你,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怎么能如此……如此放纵!”
夫君乖巧地认错:“是我的不是。我初尝情爱,难免……对不住……”
大夫就不说话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我写个方子,你先喝三天。别担心,没什么大事。”
“嗯。”
大夫不骂我了,我就让阿昌去煎药,自己守着夫君。
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和夫君圆房的事还是被公公婆婆知道了,她们很生气,说我勾引夫君,不知羞耻,还说了好多我听不懂的话。看他们的神色和弟妹脸上的得意,我知道他们是在骂我。
我有些憋屈。明明更多次是夫君提的,怎么就怪我一个呢?
他们让我去跪祠堂,要跪三个时辰,要向祖宗忏悔,不该纵容夫君如此伤身。
虽然不服气,但想到夫君还在小院等我,还是别挣扎了,跪完就赶紧回去。
可这也太痛了!垫子薄的像层纸,才跪了半个时辰,膝盖也痛了,腰板也僵了,腿还麻了!
我受不了,趁没人注意挪了挪腿,就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家丁抽了一藤条。
委屈,生气,想哭,想夫君。
我抹了抹眼泪,忽然看见夫君急匆匆地出现在门口,朝我快步走来。我以为自己跪昏了头,忙狠狠擦了两下眼睛,夫君就更清楚了。
夫君来救我了!
我的委屈没说出口,“哇”地一声,哭嚎了出来。
夫君和公公婆婆吵了一架,说纵欲过度该罚的是他,他是男人,这事上只有男人强迫女人,哪有女人强迫男人?你们罚她是罚错了人!
公公婆婆苦口婆心,心疼地解释,说他身弱,我有责任劝诫他克制,但我不仅没有,还用狐媚法子勾他,不罚不长记性。
夫君见救不了我,一赌气,在我身旁跪下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要罚就一起罚,我陪她跪三个时辰!”
我惊呆了。夫君还发着烧,怎么能跪祠堂呢!
“夫君你快回去,我没事的,我身体好,跪一跪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快回去等我,你还病着呢!”
但他装没听见。
最后公公婆婆还是妥协了,让我陪夫君回去,改成罚照顾夫君痊愈。
我感动极了,跟着夫君和阿昌,抹着眼泪回了小院。
膝盖很痛,但夫君已经病倒了,我不想他再担心,就装作没事的样子,喂他喝药吃饭。
他像往常一样吃完饭,拍了拍床边,“霜霜,上来。”
我犹豫了。
倒不是怕跪祠堂,而是大夫说夫君身子不好,不能再胡闹了。
“夫君,大夫说不行。”
夫君耳朵红了,轻咳了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看看你的伤。”
我又委屈了。
“没事,我皮糙肉厚的,跪一跪而已……”
夫君却忽的严肃起来:“上来。”
我只好脱了鞋上床,他卷起我的裙摆,露出膝盖,皱起了眉。
我还没顾得上看自己的伤,以为没什么大事,没想到跪出了两片拳头大的青紫。
一碰就疼。
“嘶……轻……轻点……”我疼得眼泛泪花。
没看见之前还没这么疼呢。
“为什么不说?还要忙前忙后地照顾我?”
我嘟囔:“本来不疼的……”
他好像很生气,喊阿昌去请大夫,又转过我的身体,小心地褪下一肩衣服,指尖在一处地方碰了碰。
火辣辣的疼。
是被抽了一藤条的地方。
我不舒服地躲了躲。
“肿起来了,是不是很疼?”
我摇摇头:“不疼。”
“小骗子。”
“真的不疼。”
他不理我了,大夫到了才又开口:“她膝盖跪伤了,身上也挨了打,大夫你给看看。”
大夫应该是知道我受了罚,也没问别的,开了些外敷药,嘱咐不能碰水,又把我的膝盖缠成了两个大馒头,让夫君给我后背上药,就走了。
夫君看着我的两个大馒头,很内疚地叹了口气:“对不起,霜霜,是我没用。”
我猛摇头。
“夫君能来救我,我很开心。”
他好像很无奈的样子,手指擦过我的眼睛,“你呀,怎么总是傻乎乎的。”
我急了:“我聪明着呢!”
他就可恶地笑了起来。
*
小院人丁稀少,两个都有伤病,就可怜了阿昌,忙前忙后的,都累瘦了。
幸好还有雷师傅经常来搭把手。
雷师傅听说我受伤了,每天都很殷勤地来给我们送饭吃,今天是猪蹄,明天是鸡腿,花样多极了。
他说我伤了膝盖,以形补形,就要吃腿。
夫君在一旁笑,说要是给我吃一对鸡翅膀,岂不是要飞到天上去。
雷师傅也笑,从食盒里端出一碗枸杞腰花汤,“大公子,这是你的。”
夫君的脸就黑了。
我和雷师傅在一旁笑得肚子痛。
虽然被困在床上,但我每天都很开心。夫君会给我念书,我靠在他身上,听他讲有个叫大禹的男人治洪水,有个叫女娲的神仙用五彩石补漏了的天,还有个叫愚公的老头要挖开一座山。
我越听越高兴,缠着他讲更多,把他的嗓子讲冒了烟。他喝了两口水润润,翻开一本叫《论语》的书,讲起了“之乎者也”。
我就一头栽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多天,夫君终于放我下了床。多亏大家的帮忙,我现在生龙活虎,翻墙爬树不在话下!
但又遇到了一个问题。
夫君身子好了,但远不到大夫说的三个月,可他晚上总是做小动作,想勾引我犯错误。
我怕自己定力不够,爬到小榻上睡,他又哄我回去,说一个人睡不着。
然后继续抱着我亲。
我也血气方刚!有一天实在受不了了,一大早就爬起来,找雷师傅救命。
“他老勾引我!雷师傅,我该怎么办呀?”我苦恼地拖着腮帮他烧火,请他赐教。
雷师傅笑得像打雷。
“少夫人呐!这种事你怎么对我讲?多不好意思啊!”
“我这不是找不到人了!阿昌又不会……”
雷师傅又很无情地嘲笑了我好久,才给我出了个办法:“这种事,要是累得厉害了,就不想了。你找点力气活干,每天把自己累得沾床就睡着,也就没事了。”
原来是这样!
我看向了柴房。
我能想到最累的事,就是干活。每天早起去帮柴房劈柴,再去厨房帮雷师傅烧火,下午去浆洗的地方帮人洗衣服,晚上饿得肚子咕咕叫,狠狠地吃一顿后,陪夫君看会儿书,立刻躺在床上睡死过去。
不给夫君使坏的机会。
我五天劈了八天的柴,挑了二十多桶水,任谁看了都得竖起大拇指说一声干活勤快,但夫君好像不高兴了。
他不理我了。
我是第七天才发现的。
更准确地说,是阿昌提醒我的。
那天我累得腰酸背痛,回到小院就找水喝。夫君沉着一张脸抢过我面前的水壶,给我倒了一大杯,我含糊地说了句“谢谢夫君”,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把水杯往他手里一塞,“还要。”
他又给我倒了一杯。
我连喝了三杯,被水灌饱了。
夫君放下茶壶就走。
我想,他可能是饿了。
我要去拿晚饭,却被阿昌拽到一旁,鬼鬼祟祟地说:“少夫人,你没发现大公子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
“什么不同?”
阿昌急了:“你没发现他话变少了吗?”
“他不是一直很少吗?”
阿昌更急了:“少夫人!大公子生气好几天了,你真没看出来吗?”
生气?!
“他为什么要生气?”
“当然是因为你早出晚归,不陪他了!”
我恍然大悟!再看他时,就看出些不同来。正如阿昌所说,他板着脸,在生气。
我心虚地不敢看他,在心里疯狂想办法。
“夫君,你今晚想吃什么?”我挪过去,看他的脸色行事。
他翻着一页书,不看我:“不饿。”
“可阿昌说你午饭只吃了一点点。”
书页突然被狠狠捏起一角,我忙后退一步。
“说了不饿!”
坏了,生大气!
我视死如归,一屁股坐在他面前,掰着手指头数:“红烧鱼,白斩鸡,老鸭汤,猪耳丝,白菜豆腐汤……都很好吃的!”
他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发红,看起来好委屈。
但他不说话。
“都……都不想吃吗?要不我们去外面吃?”
“你还记得我是你夫君吗?”
这怎么会不记得呢!
“当然了……夫君你怎么了?”我只能装傻了。
“你!”他气得呛咳起来,我慌忙去拍他的背,他却挡开了。
完蛋了。
“我知道错了夫君,我不该……我不该早出晚归,不该不陪你!”
夫君还在咳,我实在担心,只能大着胆子再去碰他,这次倒是没再躲开。
我就把他抱紧了。
“对不起啊……我不该躲着你……我只是想克制一下自己,大夫说三个月内我们不能……我听说只要累得倒头就睡,就不会想那事了……我真的很努力劈柴挑水,才……”
夫君心软,听我倒豆子似的全交代了,气就消了好些,也抱紧了我。
“我知道……我只是……害怕你的眼里没有我……”
心里酸酸的,好像又有点甜。
“夫君一直在我眼里的,心里也有。”
夫君渐渐不咳了,过了一会儿,说:“晚饭随便吃吧,你陪我吃,今天慢慢吃。”
消气了!夫君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