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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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家里忙忙碌碌的。雷师傅忙着摘箬叶，做豆沙，腌鸭蛋，公公婆婆忙着采买雄黄酒，蒋斐文和沈婉天天跑出去玩，买这买那的，看得我羡慕不已。
只有我苦哈哈地被关在书房背书！
还要挨骂！
我和阿昌蹲在花坛边看蝴蝶蜜蜂采蜜，看着看着一起叹了口气。
“阿昌，你说端午节我们能去看龙舟吗？”
阿昌托着腮摇了摇头：“天这么热，公子会难受的。”
也是。
“就我们两个去，也不行吗？”
“那公子谁照顾？”
“他自己照顾自己呀！我们就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
阿昌很心动，但还是不放心：“我从来没离开过公子，我不敢。”
我鄙视他。
“我去跟夫君说，他这么好，一定会答应的！”
我信心十足，鬼鬼祟祟溜回书房看他醒了没有。
还没有。
为了达成目的，我翻开书放在桌上，装作认真勤勉的样子，耐心地等他醒来。
没过多久，他睁开了困倦的眼睛，见我依然在认真读书，看起来很过意不去地说：“我睡着了？怎么不叫醒我？我睡了多久？”
我诚实地说：“大半个时辰。”
夫君眼里全是震惊。
“一定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我替他找理由。
他揉了揉脸，从我手里抽过书，开始检查学习成果。
“背下来了吗？”
没有。但我不敢说。
“差不多吧。”我紧张得背上冒汗，“登鹳雀楼，王之涣。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后面是什么来着？
夫君狐疑地看着我。
我心虚地找借口：“你别看着我，看着我就想不起来了！”
他耐着性子闭上了眼睛。
我抠手。
“黄河入海流……”
“黄河……”
夫君呼出一口沉重的浊气，明显压着火气：“这是差不多了？”
我小声：“刚才明明背下来了……”
夫君没睁开眼，善解人意地给我提示：“欲穷——”
啊！我都想起来了！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我笑得得意极了，等着夫君夸我，但他睁开眼第一句话，却是：“明天继续检查！”
我的笑容消失了。
气死我了！
但我没忘了正事！
“夫君……”我抢过他的手玩手指，他很享受地往椅背上一靠，火气都降下去不少，“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夫君以为我遇到事了，马上紧张起来，“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就是……我们端午节出去玩吧！”
“……”他的火气又上来了，用另一只手点了点趴在桌上不成体统的书，“诗背成这样，还想出去玩？”
他好凶！
我真的生气了！
“你怎么这么凶！”我甩开他的手站起来，转身就走，“不去就不去！我不理你了！”
“霜霜！”夫君着急地起身追我，起得太急眼前一黑，身子狠狠晃了晃，差点摔到地上。
幸好我走得慢，见他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忙冲上去扶了一把，“怎么了？”
夫君缓了好一会儿，用力把我箍进了怀里。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他这话差不多每天都要说一遍。
但他道歉了，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了。
“那我要去玩。”
他答应得很痛快：“好，我陪你去。”
我心一紧。赛龙舟人挤人的，再把他挤坏了！
“不用不用！”我一着急，脑子就不好使，竟然直接拒绝了他！
夫君的怀抱一松，脸色突然变得很苍白，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巴张了张，好半天才问：“你想和谁同去？”
他看起来很难过，但我不能把阿昌供出去，“我自己去。我就去看个热闹，很快就回来了！”
他还是盯着我，好像在分辨我是不是骗人。
“我不能陪你去吗？”
“最近天气热，你还是不出门为好。出去了生病了，大夫又骂我！”
他还是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想和你一起去。”
“……”好吧，夫君都这么说了，我再不答应他又要恼了，“哦。”
*
端午节那天太阳温和，应该晒不坏夫君。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让阿昌准备了一把伞。
吃完午饭，三个人欢欢喜喜地出门，正巧遇到同样要出门的公公婆婆。他们见夫君出门很高兴，又嘱咐了几句注意身子，不要贪玩，晚上早点回家之类的话，夫君都应下了。临上马车时，婆婆又想起什么，拉过我和夫君的手说：“差点忘了，我前阵子去上香，替你们求了子。等毓儿身子好了，早点要个孩子，也让我们老两口高兴高兴。”
我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吓得屁股都痒了起来。
一个多月前还跪祠堂呢！怎么这就要催生了！变脸也太快了！
夫君比我淡定得多，虽然耳朵也红红的，“知道了，娘。”
我们终于各自上车。我坐在马车上，心还在怦怦跳：“娘是不是在点我呢？可我们最近也没有那个啊……”
夫君无奈地笑起来：“你整天胡思乱想什么呢？娘只是想让你我有个孩子罢了。还有一层意思你听出来没有？”
我摇摇头。
“就是不会再折腾给我娶妻的事了，霜霜你就是我的正妻。”
我眼睛一亮：“那我们多生几个！”
夫君突然卡了壳，好半天耳朵通红地笑起来：“你想生几个？”
“三个！”
他重重叹了口气，拉过我的手放在膝盖上，无奈地说：“你就折腾我吧。”
*
龙舟比赛未时才开始，我拉着夫君和阿昌早早就在桥上占了位。虽然太阳不烈，但大中午的还是能把人热出汗。
我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小折扇给自己扇风，一扭头见夫君额头亮晶晶的，他竟然也出汗了！
夫君身子寒凉，大夫说他很少出汗的。
看来是病快好透了。
“热不热？”我也给他扇扇风。
他点点头：“我们撑伞吧。”
伞刚打开，后面的人就骂上了：“嫌热看什么龙舟？赶紧回家吧！还撑上伞了！后面的人都看不见了！”
夫君哪受过这种委屈！被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忙让我收伞。
我气得瞪了那个嘴巴臭的人一眼，骂回去：“长得矮看什么龙舟！踩高跷去吧！”骂完把小折扇往夫君头上一遮。
“用这个。”
夫君感激地看着我，凑过来把我也遮了进去。
*
龙舟比赛很激烈！
宽阔的河道上十多条龙舟，锣声一响，光膀子的大汉全部用力划桨，一条条长长的龙舟真龙一样嗖的飞了出去！观众站在桥上、岸边，爬上树，趴在窗边，所有能看见比赛的地方都挤满了人，加油助威的声音响得我耳朵都要聋了！
我趴在桥上激动地跟着喊：“快快快！超过他们！再快点！”
阿昌也在一旁喊：“要撞了要撞了！坏了坏了！要翻了！哎呀！掉水里了！”
在一片嘈杂的热情里，只有夫君安静地站着。他很少看龙舟，摇着扇子给满头大汗的我慢悠悠地扇风，在我激动地抓着他的胳膊大喊的时候笑吟吟地给我擦汗，什么话都不说。
他一直看着我，好像我才是那条龙舟。
比赛结束的时候，我的嗓子都要喊哑了，扭头一看，夫君的脸晒得很红。
“哎呀，晒坏了。”我在他的脸上吹了几口气，虽然知道没什么用，“回家让大夫看看，可别晒伤了。”
“不要紧，今天的太阳没那么厉害。”他拉着我顺着人流往外走，来到街道上的树荫下。
我看得出他已经累了，而且很渴，嘴唇干干的，但为了不扫兴，一直忍着不说。
“饿不饿？是不是渴了？去茶摊上喝口茶吧。”
他疲倦地点了点头。
阿昌就带着他去了茶摊，我揣着钱兜去买好吃的酥酪。
正排着队呢，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阴阳怪气地传来：“这不是大嫂吗？”
我一扭头，果然是苏婉，旁边还有个一脸歉意的蒋斐文。
“大嫂，好巧。”
夫君教我一个词语，叫“冤家路窄”，我觉得用在此刻很合适。
但我牢记夫君的话——不和苏婉起冲突，只能装作没听见沈婉的话，和弟弟打招呼：“好巧，你们也来看龙舟吗？”
“是啊，看完了有些饿，就和婉婉来买酥酪。”他提起手里的东西给我看，原来他们已经买完了。
“有品味！”我朝他们竖起大拇指。
苏婉见我无视她，生气起来，又开始找茬：“大嫂一个人吗？大哥没有陪你来？也是，不过是个冲喜的奴婢，大哥金尊玉贵的，怎么可能陪你来？”
蒋斐文用力拽了拽苏婉，看起来也有点生气：“少说几句，这是大嫂。”
苏婉最讨厌蒋斐文维护我，顿时怒火大盛，耍起泼来：“大嫂大嫂！她是哪门子的大嫂！也就你大哥是个病痨子，娶不到媳妇，才让她占了便宜！你竟然还尊起她来了！那我算什么！我凭什么和她这么个粗使丫头平起平坐，还要让她压我一头！”
她说谁病痨子呢！气死我了！
蒋斐文还要说什么，我直接打断他：“你说谁病痨子呢！”
沈婉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气势一低，但她的尊严不允许自己输给我，硬着嘴继续和我吵：“大哥卧床多年是事实！谁知道你搞了什么把戏，说不定是妖怪！才多久就把大哥治好了？神医都治不好的人，你一个冲喜奴婢怎么可能有用！”
奴婢奴婢！张口奴婢闭口奴婢，她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谁都要让着她了？！还说夫君是病痨子！她是不是一直盼着夫君死呢！
一想到这么温柔的夫君要被这个泼妇诅咒，我就气得什么也顾不上了，指着她就开始骂：“你说我夫君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你才是病痨子！你才是妖怪！弟弟这么好的人，怎么瞎了眼看上了你！你一定是狐狸精，把他的眼睛遮住了，脑子迷惑了！你一天天地找我麻烦，是不是很闲啊？实在没事做可以去挑大粪，倒夜香，千金小姐嘛！鼓捣金汁正好啊！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找我麻烦，就算我夫君骂我打我，我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蒋斐文想劝和，但我们两个人都在气头上，谁都不肯让，沈婉又被我骂了一通，气得眼睛都红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胸膛起伏了好久，突然指着我大哭起来：“贱婢就是贱婢！说话都粗俗不堪！大哥真是瞎了眼看上你！我看你能过几天好日子！等大哥清醒过来，一定立刻就休了你！到时候你就是没人要的女人！”
“这句话应该我送给你才对！”
我们越吵越厉害，路人都聚了过来，蒋斐文着急得想去捂沈婉的嘴，被她一把推开，连带着他也一起骂：“走开！你有什么用！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就看着她欺负我！”
“哭哭哭！就知道哭！娇小姐就是没用！”我叉着腰继续骂，突然肩上被人一按，一抬头，看到了脸色阴沉的夫君。
“你们在干什么？”
我顿时有些心虚。
“大哥！”沈婉哭得更厉害了，向夫君告状，“赵二丫她骂我！她欺负我！她就是个贱婢！她根本配不上你！你快休了她！”
夫君的脸更黑了。
“弟妹，霜霜是我的妻子，不是贱婢，请你自重。”
沈婉哭声一顿，脸都白了，“大哥！”
“斐文！管好你的妻子！”
蒋斐文立刻把沈婉拽走了，“你少说几句吧！大嫂人挺好的，你干什么非要去找人家不痛快？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
两个人又吵起来了，一个跑一个追，唱戏似的。
我咧了咧嘴，还没笑出来呢，夫君板着脸看向我，阴沉的目光看得我心慌。
“她先惹我的！”
可夫君不听我的解释，生气地问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和她起冲突？”
刚被维护的感动一下子消失了，我愣愣地看着他，委屈地想哭。
“她先惹我的！她还骂你！”
“那你也不该当街和她互骂！”
“你！你不讲理！”我气得转身就走。
阿昌小跑几步追上来，愁得脸都皱了：“少夫人，公子不是怪你，他……他只是累了，所以没控制好脾气。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他闹脾气了。我们快回去吧，雷师傅做了好吃的等着呢。”
阿昌说话就是好听！我转身，气冲冲地朝马车走去。
两个人一路都没说话，直到进了家门，又挨了婆婆一顿数落。
我忍着，忍着，终于忍不了了，冲他们大吼：“你们都不讲理！”哭着跑了出去。
婆婆在身后喊我：“霜霜回来！好好说话！”
夫君冷冷道：“让她去，正好冷静冷静。”
我的心都要碎了，暗暗发誓，再也不原谅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