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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朱济熺出生 ...

  •   没过几日,晋王府中传来一桩喜讯。

      王妃谢颖文平安诞下晋王嫡长子。一时间,去晋王府贺喜的人几乎要将门槛踏破。

      朱棣得信后次日方才备齐厚礼,邀徐仪一同前往晋王府道贺。

      车马行在宽阔的官道上,朱棣面上难得带着几分由衷的笑意,对徐仪道:“三哥此番总算是遂愿了。自三嫂有孕以来,他那颗心就没放下来过,整日里提心吊胆。如今母子平安,他那张素日板的像块石头的脸上,也该有些喜色。”

      晋王府里,一派喜气洋洋。

      朱棣独自进了正堂,只见朱棡一身酱紫色锦袍,许是几夜未曾好眠,眼下虽有些许青影,但眉梢眼角俱是压不住的笑意,整个人瞧上去,竟比往日温和了不止三分。

      徐仪则由侍女引着,往内院走去。

      谢颖文的卧房里,光线有些昏暗,窗户只开了一线通风,屋里暖融融的,谢颖文半靠在堆着软枕的床上,身上盖着大红的锦被,脸色虽有些苍白,精神却很好。

      她见了徐仪,眼睛一亮:“还以为要等你大婚时才能再见,不想今日便将你盼来了。”

      徐仪含笑应道:“姐姐喜得贵子,我怎么也得来瞧瞧。”

      谢颖文拉着她的手,这才轻声诉道:“你是不知道,我松了多大口气。自有了身孕,我这心里总七上八下的。只怕这身子不争气,会辜负了他的期盼。”

      “如今一切圆满,姐姐也可安心了。”徐仪轻声安慰道。

      谢颖文面泛柔光,洋溢着幸福:“全赖殿下悉心照拂。府中事务一概交与管事下人,只教我静心养胎。前阵子胃口不佳,他连换数批厨子,定要寻个合我口味的才罢。见他为我如此劳神,连夜间都不得安枕,倒教我心中过意不去。”

      徐仪心知谢颖文体弱,此胎凶险御医定然早已禀报晋王。朱棡这般紧张,无非是生怕失了爱妻。

      她轻抚谢颖文手背,温言道:“姐姐身子贵重,原该少劳心神。外院有府相、长史打理,内宅若实在忙不过来,择几位稳重的女官帮衬,也是常理。身子才是根本,姐姐可千万不能因小失大。”

      她亲眼见过谢颖文濒死,想起那日在孙贵妃宫里的凶险,至今仍然后怕。

      谢颖文轻笑颔首:“你说的对,是我钻牛角尖了。” 说罢,朝一旁的乳娘招了招手,“快,把熺儿抱来给徐妹妹瞧瞧。”

      乳娘应声将裹在襁褓里的小婴孩抱了过来。那孩子生得极好,睡得正沉,一张小脸白嫩得像新剥的壳的荔枝,眉眼口鼻无一处不精致,却是将谢颖文的美貌遗传了七八成。

      “长得真好,”徐仪由衷地赞叹,“鼻梁挺秀随了晋王,这眉眼和白嫩的皮子,却是随了姐姐。”

      谢颖文目光温柔,凝望着怀中婴孩。可看着看着,眼中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她屏退左右,这才压低声音问道:“妹妹可曾听闻,父皇近日下旨,正命各地举荐才德女子入京?”

      “说是要为太子殿下遴选次妃?”谢颖文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试探:“妹妹认为会不会也有给亲王选妃之意?”

      徐仪沉吟片刻,才缓缓道:“姐姐所闻,倒也不是空穴来风。自王保保殁后,秦王妃在陛下心中分量已不如前。宫中确有风声,陛下欲为秦王再择一次妃。秦王妃的母家势微,陛下为秦王长远计,该有此考量。”

      一听这话,谢颖文皱了皱眉,她刚刚尝得这般圆满的幸福,实在不敢想象,若有他人闯入,会是何等光景。

      “姐姐,”徐仪见她如此,连忙安慰道,“何必为为未定之事忧心?我看晋王殿下对姐姐一片痴心,情深义重,不像是轻易容得下旁人的性子。况且姐姐已为王府诞下嫡长子,地位稳如磐石,任谁也越不过你去。与其为这些捕风捉影的闲话伤神,不如好生将养,多看看咱们这玉雪可爱的济熺。”

      徐仪一席话虽未能完全驱散谢颖文的忧虑,却也让她心绪稍安。谢颖文微微颔首:“妹妹说的是,倒是我多虑了。”

      两人便不再提此事,转而凑在一处,逗弄着那刚出生的朱济熺,说着些关于孩子衣食住行的趣话。屋内的气氛,也随着婴儿一声轻软的呢喃,才又重新轻快起来。

      另一侧花厅内,朱棡方才送罢贺喜的朝臣,正与朱棣对坐品茗。

      他往日里礼法规矩,此刻终是忍不住开口:“四弟,你如今是越发不知礼数了。你与徐家妹妹的婚事虽已定下,终究尚未大婚。如今这般出双入对、毫不避讳,若传扬出去,终归对她的名声不好。”

      朱棣浑不在意这些,他自己也没多好的名声,漫不经心地应道:“当年三哥迎娶三嫂之前,不也曾多次相见?怎么到了弟弟这里,便成了不知礼数?”

      朱棡声调沉了几分:“我与你三嫂相见,皆是在父皇母后跟前,有长辈在场。你倒好,竟直接带着人,往荒郊野外的庄子里跑,成何体统?”

      朱棣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徐仪与我自幼相识,日后也要常伴左右,何须拘这些虚礼,搞那么多讲究?”

      朱棡被他气得一时无言。自家这个四弟自幼便是这般性子,桀骜不驯,认准的事纵是九牛也拉不回头,劝他一箩筐的话,也不见得有用。

      他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收了劝诫之意,神色却严肃不减:“罢了,此事暂且不提。只是下半年你须得行事小心,尤其出入之间,多带些侍卫,别再一个人到处乱逛。”

      朱棣脸上的散漫之色稍敛,沉凝片刻,才问道:“父皇,是准备动手了?”

      朱棡眼底掠过一丝深沉,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大哥的意思,也是要寻个由头整肃朝纲。然眼下还动不到胡相,不知父皇具体是何打算,只说要徐徐图之。” 他压低声线,“胡惟庸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遍布中枢六部,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无万全之策,一旦动手,多少也会引起朝局动荡。”

      朱棣静静听着,不多评论,却适时开口:“三哥可听说王保保死了。”

      朱棡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只听朱棣继续说道 “王保保一死,北元最后的将星陨落。徐叔叔在北平,文忠表兄在陕西,随时可以率领大军回京勤王。”

      朱棡登时明了他言下之意:“唯有至此,父皇才能放手施为。”

      此中关窍,皆在于此,这才是关键,外部的威胁解除,朱元璋才能腾出手来,开始整顿内部,清除那些他早就想拔掉的钉子。

      “就是怕有人听到了风声,狗急跳墙。”朱棡的声音低了几分,“人啊,真到了生死关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正色对朱棣道:“你最爱到处乱逛,行踪不定,最容易给人可乘之机。我提醒你,是让你小心,别成了别人鱼死网破的靶子。”

      朱棣容色肃然,方才的轻慢之态尽收。他默然不语,教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朱棡常觉自己看不透这个四弟,他自幼在兄长面前便寡言少语,大哥朱标的光芒太盛,将所有人都衬得低调,他似乎也安于这份黯淡。父皇考校功课,他从不争先,但也绝不落后,永远处在一个不远不近,最不容易引人注目的位置。

      他好像对什么都兴趣有限,似乎唯有谈及兵事与徐仪时,眼中才见几分热切。

      想到徐仪,朱棡的双眸倏地变得深邃。

      此女自幼聪慧过人,但朱棡只觉这女孩多智近妖,心思不同常人。

      更何况,她的姨母对父皇心怀不轨,其心可诛;她的外祖父当年更是背主求荣,是她身上洗不掉的污点。

      朱棡还听闻徐仪的母亲,自姐姐谢玉英死后,便一病不起。若徐仪受一个心存怨怼的母亲教导,以其自身的心智和手段,再加上四弟对她毫无防备,最后只会对四弟不利,后果不堪设想。

      他素来看不惯徐仪那般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做派,也怀疑过徐仪对朱棣的热切,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

      无论如何他先心存一份警惕,防患于未然,总好过将来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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