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不想打卡》虞泽焉

2、第 2 章

　　夜市还是充斥着烟火味。

　　钟期刚摆好摊，一抬头，就看到熟悉的黑夹克穿过熙攘人群，身边还跟着个打扮的很时髦的小伙。上次分别之后，钟期的“爱徒”——季望，与他约好了七天之后再来夜市学习木雕。钟期自认为没教季望什么，全程让他自己雕着玩，但季望仿佛很满足了，还觉得钟期窝在夜市的角落里过于屈才，下次要带个朋友过来，让钟期的木雕小摊在夜市占据一席之地。

　　“师父，好久不见。”季望朝他挥了挥手，语气熟稔得就像与他成为师徒许久了，“这是我小弟，景鹏。”

　　钟期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见他们俩已经一人拎一袋木雕，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摊子挪到了夜市正中央那处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卖糖画的档口，客流极旺。

　　“你们这是——”

　　“扩展业务呀。”季望眨眨眼，“师父，像上次那样窝在角落是做不成生意的，我来帮你打响名号。”

　　“对！这么精致的木雕，放角落里太可惜了。”景鹏拍着手插话，“交给我们，你只管做木雕就行。”

　　说完他们就利索地把木雕一件件铺好，又立了个纸板写着：“手工木雕｜违禁工艺｜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钟期看着纸板上“违禁工艺”四个大字，有些无语，但不得不承认——人还真就开始围过来了。

　　短短一个小时，钟期卖了他上次摆摊制作的大半木雕。

　　“我之前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喜欢我的木雕……”他有些吃惊。

　　“不是没人喜欢，是没人帮你推销。”季望笑得松弛，“有我和景鹏在，你只管雕。”

　　钟期看着他，喉头动了动，最终只是点点头。但热闹不过片刻，一阵不合时宜的骂声打断了摊前的吆喝。

　　“你们怎么回事？这地方是我先来的！”一个身形魁梧的糙汉挤开人群走上前来，衣服半敞，露出黢黑皮肤和一道道旧疤，嘴里叼着烟，眼里全是火气。

　　“你谁啊？”景鹏拦在摊前，挡住他的脚步。

　　“这块地盘我一直用！之前我出去了几天，怎么的，现在回来了摊都被抢了？”

　　“夜市摆摊，先到先得。”季望站到景鹏旁边，声音淡淡的，“这地方怎么就成你的了？”

　　糙汉抬脚就要踢摊子，“玩木头的，懂个屁！这夜市我说了算！”

　　钟期还没反应过来，季望已经抢上一步，一把抓住对方脚踝，往后一扭，糙汉踉跄几步，重心不稳地往旁边歪去，险些摔倒。

　　“你还敢动手？”糙汉站稳后，咆哮着挥拳砸向季望。季望侧身一躲，此时景鹏从背后卡住糙汉脖子，狠狠勒了他一下。

　　摊前人群惊呼后退，也不乏看热闹的人，这个摊位一直被这个糙汉霸占，今天难得有人惩治他，许多摊主也乐得见证这种场景。糙汉怒吼不止，咬牙切齿地骂着脏话，挥舞着他的重拳。季望与景鹏两人互相照应，逐渐占了上风。

　　糙汉身形虽壮，但还是疲于应付两个人，最后被季望和景鹏按在地上。季望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糙汉左耳的耳垂——那里戴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铁钉耳饰。他眼神倏地一沉，，手微顿了一下。随即与景鹏对视一眼，景鹏的眼神也说明他看到了这枚耳钉。

　　那一瞬间的迟疑，却被糙汉捕捉到。他猛地用头顶向季望胸口，拼尽全力往后一挣，整个人像头暴怒的野牛一样将季望和景鹏甩脱开来。

　　季望刚准备反击，那糙汉已经转身钻进人群。夜市正是人多的时候，他像一只老鼠一样瞬间消失在人潮缝隙间，一点踪迹都寻不到。

　　景鹏望着季望摇摇头，似乎在说可惜了。

　　“你们没事吧。”钟期见糙汉逃跑，这场打斗终于结束，从摊后走出来，眉头紧皱问，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一点担忧。

　　“没事。”季望拍拍身上的灰，语气轻描淡写地带过刚才的交手。他低头看了眼摊位上的木雕，全都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说着，他走近一步，半是认真半是无奈地看着钟期。

　　“不过师父，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以后只要来夜市，必须跟我一起。”季望语气不容置疑，“这个摊位你现在占了，那个糙汉以后肯定还会找回来。而且现在生意好得扎眼，一定会有人眼红、有人看不惯，找你麻烦的会越来越多。”

　　钟期没有立刻回应。他手指无意识地在衣角揉了揉，他其实......不打算再来夜市了。来这里本来就是一时冲动，结果稀里糊涂地收了个徒弟，又答应季望今天再次来摆摊，结果又起了大冲突......

　　钟期心里有些发苦，他看着季望和景鹏，这两个人今天为了木雕小摊忙上忙下，怎么看都像是对这个小摊子寄予厚望，钟期只觉得走也不是，来也不是。

　　就在这时，隔壁摊位小哥走了过来，“老板，真得谢谢你们几个。那个人叫吴斐，仗着人高马大，在这儿横了好久了，我们这些小摊都被他抢过位置。你们今天可真是替天行道。”

　　他说到这儿，看着钟期摊位上的木雕，眼里又带点真心实意的佩服：“你这手艺真不错，比机器做的生动多了。我们已经太久没见过手工制作地东西了，真希望你能常来。”

　　钟期看看小哥，又看看旁边一些摊主对他比大拇指，还有一些被吸引过来的路人，时不时对着木雕发出称赞，他终究是叹了口气，抬眼望向季望：“好的……我们以后一起。”

　　季望扬了扬眉，“那我们继续之前的分工，师父快雕吧，我和景鹏来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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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期是在深夜才回到宿舍的。他鬼鬼祟祟的溜去卫生间洗漱，准备抓紧时间回到床上，维持他好学生的模样。

　　“哟。”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钟期一大跳，一扭头发现柯平安靠在门框上，一脸戏谑地看着他，“我们模范好学生又去夜市啦，真让人想不到啊，你说如果这件事被学校知道了，你可怎么办呀？”

　　“你......”钟期刚想反驳，可突然发现柯平安好像从未有违纪行为，只是命好到【司命】的安排遂了柯平安的喜好，比如专业、业余活动。

　　“哈哈逗你的，就喜欢看你这个样子，又生气，又害怕。”柯平安落下这句话，便轻飘飘地上床了，留下钟期一个人在卫生间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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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四五天，钟期如约来到夜市。在钟期的坚持下，这次没有选择最中间的位置，而是靠边了些许。人流量虽然没有上次火爆，但是钟期的木雕小摊在夜市也是很有名了。钟期依然在旁边专著得雕刻，季望与景鹏负责吆喝售卖。

　　“季望，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钟期抬头，看见一个一身冷白皮、戴着墨镜、穿着高级套装的女孩旁若无人地踩着高跟靴稳步走到摊前。她看了看钟期的作品，把玩着一个猫咪木雕，“你就是为了卖这个才拒绝我的？这就是你说的今晚的工作？”

　　说罢，向钟期的终端转了十万配额，“老板，你所有的木雕我都买了，你现在可以放员工下班了吗？”

　　季望已从见到女孩的震惊恢复过来，瞬间想明白了女孩为什么会追到夜市来，狠狠地白了景鹏一眼，“苗苗，按照【司命】的安排你现在该回家了对不对，不要闹了快回家，不要违规。”

　　“我不要，”叫做苗苗的女孩似是想到了什么，在她的终端上操作了几下，然后狡黠地看着季望，“是【司命】的安排，它让我们现在去约会。”

　　钟期瞥了一眼季望的终端，果然出现了新的安排——22:00-00：00 与柯苗约会。

　　景鹏笑着把季望推向柯苗，“快去吧，别让【司命】记录你‘违反预定安排。”而柯苗已经一把拉住季望的手腕，笑得张扬明艳。

　　季望有些歉意的看着钟期，钟期也只好让季望快去。季望火速把摊位上的木雕全装起来，塞给柯苗，让柯苗一时没有手来拉他，“你买的木雕，拿好。”

　　季望被半拖半拽着走出摊位，还没走两步，又挣了下，“哎——景鹏！你记得帮忙收摊，别让他一个人忙活！师父，你也是，赶紧收拾完回宿舍！”

　　钟期目送季望被拉走，想说点什么，还是忍住了。

　　摊位忽然安静了下来。景鹏搬了个小马扎坐下，悠哉地把构成摊位的纸板叠起来，“别管他们，那是柯家的大小姐。”

　　“柯家大小姐？”

　　“你没听说过柯家吗？”景鹏震惊，“他们都是上层区的人物，他们呀，动动手指就可以改变【司命】的安排，哪像我们，每天都要兢兢业业地打卡。”

　　“所以季望才会突然有新的安排？”

　　“对呀，”景鹏又瞬间八卦起来，“柯大小姐可是追了季望好一段时间，结果季望呢，死活不和人家在一起。哎，我们季望就是出身不好，也不是，是柯大小姐出身太好了，不然他们看着多般配啊。到时候偷偷把安排地配偶修改一下......”

　　钟期一边附和着景鹏，一边为有些迷茫，可能是因为今天提前下班了，也可能是之后季望不一定会来摆摊了，他多半要与柯小姐约会......那他还要不要坚持来夜市呢，他看了眼终端上的余额提醒，那串“+100,000”的入账提示还在闪，闪得他脑袋有点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