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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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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还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气味，混合着一丝血气，仿佛还能看到十分钟前，高能量激光炮击中犯人胸膛的瞬间。
"监管局，你们不得好死！！！！"伴随着死亡，还有嘶声裂肺的吼声。
随着惨叫消散，死寂再次笼罩刑场。季望踏出监管局刑场的隔离门，将令人作呕的气味隔绝在身后，他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查看【司命】的安排：
3月9日 22：00 - 3月10日 02：00 巡查ⅣⅤ街区
3月10日 02：00-3月10日 07：00 休息
“啧。”他轻声骂了句。
明明到了下班时间，却因锈党的频繁滋事，监管局开始推行“全员加班”。今天更是荒唐至极，监管局所有员工都被安排去围观一名锈党成员的处刑现场，好像只要这名锈党死的够惨，就能震慑住其他锈党似的。而他，这个倒霉蛋，处刑结束之后。又被安排了单人夜巡，直到凌晨才可以下班。
悬浮车驶入ⅣⅤ街区，时间刚好卡在22:00。季望卡点打了个卡，开始在ⅣⅤ街区溜达。这个时间点，【绿幕】内应该是死寂状态。按照【司命】的标准作息，公民们必须在晚上十点前完成入眠，确保九小时睡眠。可现在，因为最近锈党的猖獗，街上居然还有人影在游荡。
锈党从不遵循【司命】的安排，为此还研制出了逃过打卡监视的屏蔽器。起先只是锈党自己使用，不知从何时起，这些设备也流入了普通居民中，锈党的所作所为也愈发猖狂了。
ⅣⅤ街区上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一些路人，他们东张西望，似是从未见过夜晚的【绿幕】。季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人一看就是使用了屏蔽器，逃过打卡的普通市民。如此光明正大的在街上游荡，躲都不躲一下。他狠狠的按了一下悬浮车上的喇叭，对着这些路人喊：
“监管局的！这么晚怎么还在街上，打卡了吗你们？”
路人先是被喇叭吓了一大跳，听到监管局的名头更是惊慌逃窜，像一群散了架的乌鸦。季望也懒得去追，抓一些因为好奇跑出来玩的普通公民一点意思也没有。说到有意思的，ⅣⅤ街区倒是有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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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一个身影猫着腰贴墙，左顾右盼。
钟期猛吸一口气，扑向街对面一堵锈迹斑斑的金属墙壁。墙面无声裂开，露出一条一人宽的下行阶梯，还能隐约听到地下传来的嬉闹声。
钟期迅速钻了进去。下一秒，入口合拢，只留下这堵破旧的墙壁。
地下，汗味、酒味和某种油炸食物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低矮的屋顶上挂着闪烁的霓虹灯管和缠绕的电线，狭窄的通道两侧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大多是用废弃纸板、防水布拼凑而成。有人在叫嚷、吆喝，还有人在唱歌、演奏电子音乐。
这里，就是夜市。一些逃过打卡的公民聚集在此，享受着被【司命】所禁止的生活。比如创作一些摇滚乐、吃一些垃圾食品又或者只是来认识一些平时无法接触到的人。
钟期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了一点，但依然裹着对“违规”的恐惧。他找了一个角落，向旁边摆摊卖某种油炸面食的姐姐借了一个废纸板，掏出自己的包裹——里面有几把刻刀，和一些用木头雕成的小玩意。
这种东西，应该是叫做木雕。小时候妈妈给他做过许多木雕小玩具，不过很快【司命】了发现这些违禁的手工艺品，那些木雕也被烧掉了，妈妈也受到了处分。他还记得，那个晚上特别亮，火光照着妈妈的脸——她眼里没有恐惧，只有愤怒。
钟期长大之后，在妈妈的遗物中发现了一本木雕的书籍，他偷偷地藏了起来并尝试着雕了一些小东西，但从未向他人展示过。如果不是今天...他也不会偷偷跑来夜市...
“钟期同学，十年如一日，按时打卡，认真完成【司命】安排的人生，故授予钟期同学“模范公民”称号，望钟期同学在今后的人生中，依然遵循【司命】的安排，度过完美的一生。”伴随着校长的表彰，传入耳中的是柯平安阴阳怪气的声音。
“模范好公民呀，钟期，你这一生可太完美了，”柯平安嘴角一挑，眼神里藏着一丝不知是鄙夷还是怜悯，“从出生到现在，你都在视【司命】为明灯吧，你可真是一个弯都没拐过呢。”
柯平安是钟期的室友，自入学以来，就看不上钟期严格遵循【司命】安排的样子，但饶是他瞧不上【司命】的安排，却一次都没有被通报过违纪。钟期原本不想搭理他，但是紧绷了二十二年的弦，忽然断了。他看着手中的奖状，觉得“模范公民”四个是巨大的讽刺，嘲笑他一生都活在【司命】的掌控下。于是，在获得表彰的当晚，钟期就做出了违纪行为——他从另一个室友手中淘到了个屏蔽器，打完了今天最后一次卡后，偷跑了出来。
“哇，哥哥，这是什么呀，我从来没见过。”
钟期抬头，面前站着一个灰扑扑的小女孩，是隔壁姐姐的女儿。钟期望向自己铺在面前的小玩意，都是他很久之前偷学木雕的时候制作的小动物。
“这个叫木雕，可以用木头雕成各种各样的东西。”钟期解释道。
“什么都可以雕吗，哥哥能不能给我雕一只小鸟，我用油条和你换。”
“啊呀小萤，快回来，人家做一个可费劲了，不要乱要。”隔壁的姐姐立马过来拉住叫小萤的女孩，冲钟期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呀，小伙子，别理小萤这孩子。我叫阿井，偶尔来夜市摆摊，补贴补贴生活。我看你眼生，你是第一次来夜市吧。”
哦，原来她卖的食物叫油条，钟期看着阿井摊位上冒着热气的油炸食品，【绿幕】中的公民，吃的大多是营养液、营养罐头，他还从未尝过手工制作的食物。
“嗯，第一次来，反正我也没事干，阿井姐，我来给小萤雕小鸟，和你换个油条。”
“你这孩子”，阿井忍不住笑，“那等我炸完这一锅给你拿过去点。小萤，别缠着人家了。”
“我没缠！”小萤鼓着腮帮子小声反驳，又悄悄靠近钟期，“那我等着哦，哥哥。”
“小萤，不要乱跑，万一被抓到...”阿井转身进了摊车，热油“呲啦”一声，把她的声音都模糊掉了。
钟期收回目光，从包裹里掏出一小块木料，把工具一一摊开，低头开始雕刻。木头的质地干涩而安静，他先快速的削出了一只小鸟的形状，又用最细的那把刻刀，勾勒小鸟的羽毛，动作轻缓，像是在轻轻唤醒一个沉睡的生灵。
木屑在夜市的灯光中微微泛光。他的沉浸在雕刻之中，动作专注，眉眼沉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手中的这只小鸟。
就在他将刀刃勾向鸟喙的一瞬——
“你好，请问……我能坐下来看看吗？”
是个男声，低沉又克制。钟期一惊，刻刀一滑，划向指尖——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被对方握住了。
“小心，抱歉，吓到你了吗？”那人语气沉稳，力道却很轻。
钟期抬起头，对上一双深色的眼睛。那人穿着一件黑色夹克，短发干净利落，站在夜市暖黄灯光下，却有种莫名的“标准化感”。不像是夜市的人。
“我……对木雕很感兴趣，”对方略一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你为师，跟你学。”
“不...不好吧，这...这属于违禁品，被发现是要被抓去监管局的。”钟期耳根一红，诚实地说。虽然很明显的，来到夜市的人都已经违纪了。
“你知道这是违禁品，还要做呀。”来人似乎被钟期逗乐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教教我吧，师父，我特别喜欢手工艺品，可惜平常都见不到。”
钟期不知怎么地，被他这句“师父”喊得心头一乱。第一次遇到了安排之外的事情，有些手足无措，一时又想不出拒绝的话，便囫囵着答应了。可即便答应了教人家木雕，钟期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教起，毕竟自己也是半路出家。
“那，那你有没有什么想雕的？”
“就教我雕这只小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