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今日又在违逆天道》AUANDAG

2、荒山古村 1

　　第二日江秋月临走之时，沈霁泽给她瞧了郁风的回信。信中提及中毒村民极多，且症状古怪，难以根治。

　　江秋月瞪了眼一旁略有些心虚的沈霁泽，重新折返回素手堂取了不少丹药，这才上路。

　　“你记得，这荒山毒瘴极易侵入心脉，轻则折损修为，重则危及性命，一定要服下辟毒丹再上山……”

　　沈霁泽像老妈子一般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却没听见回音，转头一看却发现她早已走远，徒留他一人在殿门口轻叹了口气。

　　这荒山离万华宗并不远，江秋月御剑而行，总算是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山脚下。

　　说是荒山，其实并没有江秋月想的那么荒凉。听山脚下客栈里的小二说，这荒山本是座无名的野山，人人都知道那山上有毒瘴，都不敢去，只是偶有采药人会冒险上山采药，可最近毒瘴突然蔓延，渐渐的有不少村民中毒。

　　“不过嘛，最近来了个小姑娘，医术高超，不少人喝了她熬的汤药，嘿，一下就好了！”店小二一提到这名女子，立刻双眼放光，语气中满是赞扬之情。

　　江秋月垂眸思索片刻，再抬头，已然恢复原先温和的笑容，从袖口中取出些碎银置于桌面上：“有劳了。”

　　没有理会身后店小二的连声道谢，江秋月转身离开客栈。信上所言，三人落脚于山脚下的太古村，也是离这荒山最近的村子，中毒的村民也最多。她不敢耽搁，服下了辟毒丹就立刻赶路。

　　而另一边，还不知姐姐已经杀来的江青阳正蹲在炉灶前添柴，瓦罐里熬的是能救村民性命的药汤，他一刻也不敢疏忽，手中的蒲扇摇得快要出虚影了。

　　“药熬的怎么样了？”

　　温婉的声音传来，江青阳抬起了头，颇有些惊喜的喊道：“金柯姐姐回来了！”

　　金柯微微一笑，将背后的药篓交给一旁的村民，俯下身来查看瓦罐中的汤药：“嗯……不错，应该差不多了，一会儿就端去分给村民们吧。”

　　江青阳刚想应声，却瞧见郁风从门口跑了进来。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撑着膝盖，弯腰大口喘气。一抬头，瞧见江青阳一副见鬼的表情，他不由得想笑，憋了半天，刚想开口，却被人打断了。

　　“怎么，师兄弟关系这么好，我都在这儿了还想替他瞒着？”

　　江秋月冷冷地声音从郁风背后传来，郁风见状连忙行礼退下，金柯略有些诧异地瞧了她一眼，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捂嘴一笑，拿起熬药的瓦罐也转身离开，只留下江青阳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地捋着蒲扇叶。

　　他有些心虚地开口：“阿姐……”

　　江秋月其实并未发火，见他这副模样，故作生气地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不看他。

　　江青阳见她这个样子，连忙开口认错：“我……我不应该自己偷跑出来，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见江秋月不为所动，他有些失落，只能像往常一样卖乖：“阿姐……你就饶了我这次，好不好？”

　　江秋月转头，瞧见他这副模样，皱起了眉头，却掩盖不住眼神中的笑意：“下次再偷跑，绝不饶你。”

　　见她消气，江青阳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听见她再次发问：

　　“先前那个女子，就是村民口中的神医吧。”

　　“是……她叫金柯，是一个上山采药的村民带回来的，说是在山上遇见的一位医者，她熬的药汤能给村民解毒……”

　　见江秋月一直盯着给村民分药的金柯，他试探着问道：“阿姐？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有些好奇罢了。”江秋月回过神来，“严川呢？”

　　“严师兄先前跟着去采药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怕她担心，江青阳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严师兄上山前服过辟毒丹了，不会有事的。”

　　江秋月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带路前去查看那些村民的情况，

　　听江青阳描述，村民中毒之后大多只是头晕乏力，偶有几人的症状有些不同。

　　江秋月正在替一位老婆婆诊脉，闻言抬起头来问道：“有何不同？”

　　还未及他开口，老婆婆却一脸惊恐地拉住了她的手，摇头示意她不要说。

　　见村民如此忌讳此事，江秋月也没有追问下去，轻声安慰了那位老婆婆，随后就和江青阳一起去见太古村的村长。

　　还没走近，两人就听见一男一女的笑声，江秋月认得那女子就是金柯，至于那男人——

　　“阿姐，那个就是村长，叫梁何仁。”江青阳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

　　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两人转过身来，金柯已然认识了江秋月，只是不知其姓名，而梁何仁眼神中则有几分疑惑，他出声问道：

　　“江小兄弟，这位是……”

　　“在下万华宗江秋月。”

　　听她这么一说，梁何仁的眼神变幻了几次，先是有些疑惑，后又释然。他低头尴尬地笑了几声，搓了搓手，再抬头时眼神又恢复了常态。

　　“啊哈哈，我老梁是个粗人，没见过大宗门出来的仙人，让两位见笑了。”他赔笑道。

　　江秋月微笑着颔首回应，心里却仔细打量着面前两人。

　　见众人似乎都有些不自在，金柯刚笑着想出来打圆场，却听见一声少女的尖叫。

　　“啊——！”

　　四人连忙循声赶去，却见严川先他们一步，已然将人制服。金柯快步走上前去，扶起一旁摔倒在地的少女。

　　严川抬头看见江秋月，刚想问安，却在分神之际被那男子挣脱束缚。他发狂地嘶吼着，表情狰狞，直直冲向人群，把一旁的村民吓得四散逃跑。

　　“小心！”严川急忙提醒道，却见江秋月甩出一张定身符。符咒接触到那人的一瞬间，便化作一道金光钻入他体内，将其困在原地。

　　严川赶忙放下药篓，一记手刀将人敲晕扛回了屋内。江秋月看了眼身旁的弟弟，瞧见他的眼神，便已明白了这就是“不同的症状”，也默默跟上进了屋内。

　　“长老。”

　　江秋月摆手免了他的礼，径直走向床边，拉起那人的手搭脉。脉象无中毒迹象，只是有些虚弱，像是大病初愈。

　　严川见她脸色不对，连忙询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江秋月摇了摇头，神色却有些凝重：“不是中毒。”

　　严川心下一惊，却又有几分不解：

　　“这梁三是两日前中毒的，昨日金柯姑娘来了之后便熬了好些汤药分与众人，这毒理应已解，只是昨夜开始就……”

　　他顿了顿，转头环视四周，见无外人在附近，又低声补充道：“我与郁风先前还疑心是有人在药中下毒，今日才主动要求去采药和熬制药汤，但也没有发现蹊跷之处。”

　　“只是若非中毒，他这发狂的症状又是为何？”急匆匆赶来的郁风也忍不住发问。

　　江秋月没有回答。这古怪的病症让她意识到这件事绝不止村民中毒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们不仅要救治好中毒的村民，更要探查清楚这毒瘴蔓延的原因，还村民一片净地。

　　一直到金柯前来请他们前去用膳，江秋月都未再开口多说什么。只是在瞧见金柯之时淡淡地提了一句：

　　“金姑娘，明日我随你一同上山采药。”

　　金柯盛汤的手一顿，似乎有些诧异，却又很快恢复了常态。

　　“这山上毒雾浓重，江姑娘……”

　　“无妨，听严川说，只要提前服下药汤便不会中毒，金姑娘应该不会在意我多喝一碗药汤吧？”

　　江秋月面上虽带着笑，可在几人眼里却有一股威慑的意味在里面。金柯也不清楚她用意为何，只是笑着应下：

　　“那就有劳江姑娘了。”

　　金柯还有今日刚采摘的药草要处理，便先行离开，一时间屋内只余他们四人。见金柯走远，江青阳才敢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

　　“阿姐，她有什么问题吗？你好像……很不喜欢她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想顺道去山上看看那毒瘴。”江秋月瞧着似乎有些郁闷，眉头微蹙着，久久不曾舒展。

　　郁风和严川对视一眼。其实今日两人都曾去山上探查一番，只是没能寻到什么线索。只有江青阳仍在纠结她对待金柯的态度，看向她的眼神中带有几分不解。

　　江秋月并不理会他的眼神，只是话锋一转，开口道：“明日将你的青焰借我。”

　　“啊？”江青阳还在纳闷，听见她这么一说，更加糊涂了。“我的青焰？”

　　“怎么？你的本命灵剑还能没带在身上么？”江秋月轻笑道，“还是说……你不肯借给阿姐？”

　　“不是，只是我也不知为何，这两日青焰一直躁动不已，也不知是不是受毒雾影响，反正我是制不了它。”

　　江青阳有些怏怏地将青焰唤出，正如他所言的一般，青焰一出来就似乎受到某种感召，四周有点点金光萦绕，剑身震颤嗡鸣不断。

　　青焰本是江秋月请三师弟简康臣炼铸的，说是要给弟弟做本命灵剑。简康臣也曾疑心过，自古向来是灵剑择主，从未有过炼制本命灵剑一说，但青焰出炉之后确实择江青阳为主，就是简康臣这种炼器大师也想不明白其中原委。

　　但江秋月很清楚这缘由，自然也能参透青焰躁动的原因，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真相的时候，只是抬手用灵力抚过剑身，平息了它的躁动。

　　“大抵是受毒雾影响吧，青焰护主，察觉危险，偶有异动也属正常。”江秋月随口诌了一个借口打消了他的疑虑，“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

　　今夜月色极好，江秋月走出屋子，却瞧见金柯正在给一名少女上药。她回想片刻，忆起这是先前那位摔倒的少女，便走上前去想询问些事情。

　　少女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渍，抬头瞧见江秋月就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瞪圆了湿漉漉的双眼。金柯回头，见是她，略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江姑娘勿怪，月儿今日受了惊吓，见到生人有些害怕。”

　　“无妨。”

　　“江姑娘来想是要问些什么吧？不妨有话直说。”金柯眼中仍是笑意盈盈。

　　江秋月脸上挂着礼貌而略有些疏离的微笑，，见她如此开门见山，也不多寒暄：“金姑娘可知那男子可还有其他症状？”

　　没等金柯回答，被称作“月儿”的女子先开了口：“那是我爹爹，前两日他上山采药中了毒，回家之后也只说是有些头晕心慌，后来也偶尔会说些胡话，再后来……”

　　月儿颇有些不自在地看向金柯，似乎对这个才来村子不久的神医十分信任。

　　“胡话？”这是严川他们未曾提及过的症状，江秋月不由得追问下去：“什么胡话？”

　　月儿皱起了眉头：“他也没说什么，就是什么……到处都是火啊……什么好多吃人的恶鬼什么的……”

　　虽说是胡话，可听着都觉得有些吓人，就连金柯听见之后也不免皱起了眉头。江秋月心下却觉得的奇怪，虽是胡话却涉及鬼神之事，再思及他发狂的模样，更加确定这不是中毒之兆，倒像是……神识受损？

　　可这毒瘴也只能引起中毒，又是如何损人神智的？还是说……这荒山之中，确有邪灵为害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