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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造谣言情意正绵绵 ...

  •   “噢——原来不是道侣。”
      乌鸢摇头叹道:“只是也差不离了——连天隐虫衣这样珍贵的宝物都能分给她,难怪曦和大人瞧见之后会那般生气。”

      闻言谢玉灯直接怔住了,那是很明显的呆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停了好几瞬。
      自打入幽冥界以来,谢玉灯处处谨慎,无不小心,心中无论想什么,面上都不会表现出来。往往越是惊心动魄电光火石的瞬间,越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无论是惊愕还是惊喜都不示于人前。
      可是现如今,他是真真正正地傻坐在那里,连乌鸢凑近了都没发觉。

      “他……”
      谢玉灯眼神有些躲闪,连眼前的乌鸢都不敢看,声音小如蚊呐:“……他很生气吗?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
      “是因为沈珠玉快要死掉了,我并没有不认真对待这件衣服的意思,我会给他修补好的……”

      乌鸢瞧见他这幅样子,心中惊喜万分,心道果不其然让她捡到了宝贝!
      事实上在酆都大殿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曦和大人的异常。以前这两位交锋的时候,曦和大人总是游刃有余,波澜不惊。可是那日从一开始就是不寻常的,从那个人间的女修上殿开始,曦和大人就开始不对劲儿了。
      他仿佛对这个人类厌恶至极,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没有缘由,匪夷所思。
      曦和神的神官名无论是在人间还是在幽冥界都赫赫有名,传说他深渊荡魔,一剑开天,空前绝后,无论面对什么场面都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大能,在一个普通的人类女修面前,能情绪外泄到这般地步。

      乌鸢刚开始还纳罕,后来就明白了——是因为那件天隐虫衣。

      曦和大人未必在乎天隐虫衣是否完整,能让他隐怒至此的,应该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比如说曦和大人的赠衣对象另有其人,再比如说,那人将这件至宝一撕两半,分给了这个人类女修。
      所以曦和大人看见这幅场景的反应也不难理解了。

      乌鸢在十大阎罗中年纪最轻,之所以能后来者居上,除了实力超群,跟她的敏锐是脱不开关系的。还没等到酆都大殿阎罗议会的事项结束,她就捕捉到了沈珠玉身上那一点不同寻常的气味,并迅速在散会之后找到了谢玉灯。
      只消看一眼谢玉灯那张脸,乌鸢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尝试含着一点恶意地去思考曦和大人当时看见那半件天隐虫衣的心情。

      ……约莫是。
      ——如鲠在喉,耿耿于怀。

      此刻谢玉灯的反应就更微妙了,活脱一个在外面做了风流事不敢回家让娘子发现的小郎君,满脸写着心虚。
      乌鸢万分满意,她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谢玉灯的脸,只觉得这真是理所应当——面对这样一张脸,谁能不动心?也真是不怪那位玄天北辰曦和大人意乱情迷失控,都漂亮成这个样子了,连眼梢都是红的,性格也强硬,就像是天上最耀眼的星辰,谁会不伸手去摘?

      “……天隐虫衣可不好补。”
      乌鸢扣住了谢玉灯的手腕,将他体内的玄阴冰气引出来,语调却好了不少:“现如今天隐虫都快绝迹了,别说幽冥界,就算是人间都找不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谢玉灯不说话,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

      乌鸢验证完自己的想法之后,就平白对谢玉灯生出了许多耐心及包容,便笑道:“我瞧着曦和大人可并不是因为你损害天隐虫衣而生气,你不妨去跟曦和大人直接说这件事,将你跟那女修的关系一五一十讲清楚,恰逢三天后大开极乐宴,在此之前你先住在我明晨宫,介届时我将你送入酆都大殿,天时地利人和,你同曦和大人和和美美,两厢恩爱,也免了你补衣之劳,如何?”

      谢玉灯:“……”
      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位阎罗似乎误会了什么东西。如果他的直觉没出错,这位枉死城城主是觉得他跟楚玄徵是……是那种关系?

      他表情不变,只是垂下眼,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体内的寒冰之气慢慢被引了出去,他好受了许多,身上也暖和起来了。血肉苦难已经被激活,此刻正不断修复方才的伤口,他逐渐有了些力气,丹田的灵力也开始运转了起来。
      ……兴许能将沈珠玉救回来呢?

      这位枉死城城主一心以为楚玄徵对他有情,何不顺水推舟,先入酆都大殿,到时候随机应变,找到沈珠玉……若是更顺利的话,也许还能了解到一些黑塔的隐秘,重回人间也说不一定。

      打定主意之后,谢玉灯才慢慢抬头。他抬头并非是直接抬起,而是浑圆的眼珠子先往上滚,才缓缓地抬了抬下巴,很快又低下头去,似是含羞带怯,又像是不敢面对。
      乌鸢瞧着谢玉灯这副欲言又止、眼波流转间全是“难言之隐”的模样,心中更是笃定万分。她笑着拍了拍谢玉灯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一种“我都懂”的了然:“曦和大人何等人物?岂会真的与你计较一件衣服?只是……”
      她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和试探:“曦和大人怎么会舍得放你一个小美人在外面?万一给那些鬼修瞧见了,那后果可是……”

      谢玉灯忽然有些怔忪,他眼圈忽然就有些发红,当下摇了摇头:“……算了,有劳卞城王费心……我不去了。”
      他站起身,兴许是引带着哪里的伤口撕裂,捂着心口闷声咳嗽两声,眼尾更红了,声音却低下去许多:“免得这位上神瞧见我没死,见之生厌,再气出个好歹。”
      他这幅模样真可谓是桃花粉面我见犹怜,既不做作又不无情,恰到好处地停留在了倔强心碎的层次上,叫乌鸢瞧得心中欢喜,听得心花怒放,只觉得这八卦比修炼有趣多了。

      “你这样浑身是伤也不是事儿,不如这样,你先回随我去明晨宫,伤口需要处理,你也需要一个落脚地。”
      乌鸢说得诚心诚意,动作却透出一种阴晦的强势。她先是按了按谢玉灯的后背,又瞧了瞧他的手掌——那双手完好无损,冰肌玉骨,骨节分明,连指尖都透着淡淡的粉。
      饶是方才已经瞧见过他的恢复能力,乌鸢也结结实实震惊了。可能是她表情有异,谢玉灯一手捂着心口,微微地靠在她身上,声音很轻:“是他给我的炼体功法……”

      “——锦身机。”
      乌鸢恍然大悟:“——原来竟是锦身机!昔年在人界的时候我便听说过,曦和大人惊才绝艳,于灵修体修一途都颇有造诣,难怪,你修为微末,却能跟我过招,这就是锦身机……”
      她言语间透出真切的兴奋:“依我看,曦和大人连锦身机都能给你,一定是牵挂着你的。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叫什么呢?你是怎么来幽冥界的?”
      ……

      明晨宫。
      乌鸢果然说到做到,对谢玉灯礼遇有加。珍贵的疗伤丹药、温养魂魄的灵液流水般送来,甚至还特意调了明晨宫地脉中相对温和纯净的一缕玄阴之气供他压制体内阴煞之气。
      谢玉灯的伤本就在血肉苦难的修复下好了大半,但说来奇怪,那缕高纯度的玄阴之气甫一入体,就好像身体泡进了温泉中一般,暖洋洋的。他体内的灵根依旧乱糟糟的,不像是好灵根的样子,张牙舞爪,藤蔓乱舞,主色调是金色,上面覆盖着黑紫色的花纹,懒怠地泡在玄阴之气里,像是一头打盹的狮子。
      谢玉灯也闭上了眼睛修炼,如今他身体恢复,倒是有余力压制体内的阴煞透骨掌。时间一点点流逝,再睁开眼时,谢玉灯只觉得浑身力量充沛,连丹田与识海都似乎更广阔了一点。

      乌鸢就站在他面前。
      ——很难形容谢玉灯这幅样子,穿着清清爽爽的蓝色衣服,头发扎了一个高马尾,简简单单,眉眼却愈发突出。他浑身充满了餮足之后的悠然,像是意绵绵的温柔乡。

      乌鸢将一枚青色东西抛给谢玉灯:“拿好,这个是明心佩,能帮你压制活人气息,只要不是阎君级别刻意探查,或撞上孽镜台,寻常鬼差看不破你的底细。戴着它,在酆都城行走方便些。”
      谢玉灯接过玉佩,入手微凉,一股清心宁神的温和力量缓缓渗入体内,确实将那属于阳间的鲜活气息牢牢锁住。
      他郑重其事地将玉佩系在腰间,又将那半幅已经仔细清洁过、叠得整整齐齐的天隐虫衣小心收进李峥嵘那个破储物袋的最里层。做完这一切,他才抬眼看向乌鸢,眼神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感激:“多谢卞城王大人照拂。”

      乌鸢满意地点点头,看着眼前这玉雕般的人儿,只觉得养眼又省心。她已经将谢玉灯与曦和神的过往仔仔细细地打听过了,只觉大饱耳福,恨不得要找来这枉死城所有的笔杆子,好好编一出缠绵悱恻的大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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