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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铮铮骨那堪枉受屈 ...

  •   乌鸢的动作轻松随意,但是力度如有千钧,将谢玉灯的脸牢牢地捏在了手里。后者脸颊都鼓了起来,眉头微微皱起,他根本无法使出力气,一张脸白得像雪一样。
      但就算是这样些微扭曲的姿态,谢玉灯仍然漂亮得让人眼前一亮,像是浓重涂抹的一张油画。
      谢玉灯不清楚来人是谁,只是手脚僵硬,连反抗的勇气的没有,胸腔里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眼花耳热,嘴唇微微颤抖,那巨大的威压让他喘不过气。

      ——兴许过了许久,也可能只是短短几秒。
      谢玉灯眼瞳茫然,眼珠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按住了腰上的那个储物袋。

      “刺啦——”
      银光一闪,一把匕首划过乌鸢的脸颊。
      后者一愣,倒是松开了手,顺其自然地一掌压过去,将谢玉灯狠狠拍在岩石壁上。只听当啷一声,那银色匕首掉在了地上,成了一块废铜烂铁。
      与此同时,谢玉灯宛如断了线的风筝,被岩石壁的反作用力狠狠一压,连叫都叫不出来,烂泥一般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张嘴就呕出一口鲜血。

      谢玉灯只觉得浑身上下刺骨地痛,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他轻微地喘息,煞白如同霜雪一般的脸上沁出一些冷汗,与脸上那点胭脂色的血混在一起,将漆黑的头发打湿,眼珠像是被水银浸过,有种说不上来的不似活人一样的清透澄澈。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掌!
      此时他浑身上下都剧痛无力,骨节的地方酸胀发麻,像是被塞满了带着钢钉的棉花。身体也似乎没反应过来,锦身机并未开始修复——

      谢玉灯看着越来越近的乌鸢,女人那张近在咫尺、毫无生气的玉雕一般的脸上带着诡异的恰到好处的微笑,她探出一只手——连那只手都泛着不正常的玉石一般的光感,谢玉灯只能看到那只手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他已经痛得触感都不太灵敏了。

      ——明明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
      ——明明只是血肉之躯。
      乌鸢轻轻抚摸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只见他头发散乱,明明是那么恐惧并痛苦着,一双眼睛却冷静得如同冰雪凝成一般,就那样静静地盯着自己。过了几秒,他的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

      ——刷拉!
      一阵阴风袭过,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剌开一个大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乌鸢脸色一变,心想这是什么路数?自残么?
      还没等到她想明白,那条可怖的伤口就开始自行愈合,连带着谢玉灯整个人的脸色都好了许多。紧接着只见眼前人的脸色一沉,目光一定,一拳带着强劲的罡风直接挥了过来。
      乌鸢心中纳罕,本来觉得这小东西长得漂亮性格也软,有心想降服他。不料先是被她的外放威压压制,后又被一掌打成重伤,以为这下老实了,不想竟如此叛逆,一身反骨,这种情况下还敢进行攻击——她脸色不变,原地接下这拳,拳肉碰撞,发出有些刺耳的音爆声,结结实实,力量强悍。

      “……”
      乌鸢攥了攥手掌,站起身,冷冷地俯视谢玉灯。
      “你真是不受教化。”

      谢玉灯咬着牙笑,他拳头上的血肉尽数毁去,露出了森森白骨。但是下一秒,血肉再生的声音小小地响起,像是丝线交错,又像是蚕在吐丝。
      乌鸢攥了攥微微发麻的手掌,冰冷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真实的讶异。
      她俯视着谢玉灯,眼睛里映出对方白骨森森的右拳,以及那拳头上正以肉眼可见速度疯狂蠕动的肉芽——如同无数条细小的、鲜红的活蛇在交织缠绕。

      “呵。”乌鸢的声音依旧平直,却多了一丝玩味:“真是看不出来,你长了这样一张脸,又有如此的修炼天赋,竟然走的是体修一路?你……”
      话音未落,谢玉灯动了!
      他根本不给乌鸢说完的机会。剧痛是燃料,屈辱是火星,瞬间点燃了他骨子里的凶悍!他左拳紧握,皮肤下金光与玉泽交相流转,整个人如同离弦的血箭,再次悍然扑上!这一次,拳风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爆鸣,目标直指乌鸢面门!那气势,竟比方才强了不止一筹!

      乌鸢眼中冷光一闪。
      她身形未动,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掌心玄紫官袍的暗纹仿佛活了过来,一股更加深沉、更加粘稠的玄阴之力瞬间凝聚成一面无形的壁障。

      “嘭——!”
      谢玉灯的拳头狠狠砸在那无形壁障之上!金光爆闪,血肉纷飞!壁障纹丝不动,反震之力却如同巨锤,狠狠砸回谢玉灯的身体!他闷哼一声,左拳皮开肉绽,鲜血迸溅,整个人再次被震得踉跄后退,喉头腥甜翻涌。
      但他眼中凶光更盛!仿佛感觉不到痛楚,借着后退的势头,腰身诡异一扭,右腿如同钢鞭般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扫向乌鸢下盘!那刚刚愈合、还透着粉嫩新肉的右拳,竟也同时化拳为爪,带着撕裂一切的狠戾,掏向乌鸢心口!

      ——上下齐攻!悍不畏死!
      乌鸢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
      这小子,不仅狠,悟性也高得邪门!刚才那一拳的反震之力,竟被他瞬间借势,将力量传导到腿上,形成这刁钻的反击!而且这攻击的衔接……太快了!仿佛那血肉再生的痛苦,反而成了他力量的催化剂!

      她不再托大。脚下步伐微错,身形如同鬼魅般平移半步,精准地避开了扫来的鞭腿。同时,那只一直负在身后的左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精准无比地扣住了谢玉灯掏向她心口的右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谢玉灯的腕骨在她指下如同脆弱的枯枝!

      “呃嗯!”谢玉灯发出一声闷哼,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没有试图挣脱,反而借着被扣住手腕的力道,身体猛地向前一撞!同时,被震伤的左拳再次凝聚起残存的所有力量,狠狠砸向乌鸢扣住他右腕的手肘关节!
      围魏救赵,以伤换伤!

      乌鸢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厉色!她扣住谢玉灯右腕的手指猛地发力,一股更加霸道的玄阴之力如同冰锥般狠狠刺入他的经脉!
      “噗!”谢玉灯左拳的力量瞬间溃散,整个人如遭电击,猛地喷出一口带着冰渣的鲜血,身体彻底软了下去,全靠乌鸢扣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支撑着才没倒下。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原先中的阴煞透骨掌仿佛被新生的玄阴之气催化,疯狂冻遍全身,锦身机的修复速度瞬间被压制到极限。

      乌鸢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被血污和冷汗浸透却依旧漂亮得惊心动魄的脸。那双眼睛此刻因剧痛而涣散,却依旧死死地、倔强地瞪着她。
      “骨头倒是挺硬。”
      乌鸢的声音冰冷依旧,听不出情绪。

      她松开了扣住谢玉灯手腕的手。谢玉灯失去支撑,像一滩彻底融化的雪泥,软软地向地上倒去。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侵蚀下迅速沉沦。
      然而,就在他身体即将触地的刹那,一只包裹在玄紫色官袍里的手臂,却极其突兀地、极其自然地伸了过来,穿过他的前心口和膝弯——
      下一秒,天旋地转!

      谢玉灯只感觉自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凌空捞起!股混合着陈旧檀香和幽冥寒气的冷冽气息瞬间将他包裹。
      乌鸢竟然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像是抱狗一样!
      这姿势带来的屈辱感,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剧痛!

      谢玉灯死死地咬住嘴唇,眼睛被怒火烧得难受,他气得牙齿都在打颤,张嘴就咬在了乌鸢的手掌上,咬住了就不松嘴,就算浩瀚强大的玄阴之力源源不断地涌进体内,他也毫不退缩。
      “嘶——”
      乌鸢倒吸了一口凉气,把他扔在地上,强迫性地捏开了他的牙齿,伸出拇指磨了磨里面最锋利的虎牙,才像是万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这是何苦。”

      谢玉灯已经被身体里的浊气折磨得头脑不清,动作间只听到咔嚓咔嚓冰雪的声音——他体内的血肉尽数被乌鸢的灵力冻成了冰块。
      “——你是谁?你要……咳咳……你要干什么?”
      谢玉灯捂着心口,脸上白得近乎透明,只有嘴唇是红的,像是出嫁新娘口上涂的胭脂。

      乌鸢蹲了下去,伸手覆在谢玉灯后脑上,抓紧了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这才慢慢道:“——我是枉死城城主,幽冥界十殿阎罗第六殿——卞城王。”
      “你进了我的枉死城,还当我是瞎子不成?不扮成小老鼠老老实实待在角落,还在我的城里乱窜什么?”
      “不好好看管你那个小道侣,让她撞到了楚江王那里,害我吃了一脑门官司。”
      “你倒是说说,我该不该找你算账?嗯?”

      “……”
      谢玉灯眼珠茫然转了一下,他体内的锦身机仍然在运转,灵根似乎也活了过来,慢慢吞吃身体里的寒冰,脸上才慢慢多了些颜色。
      “她、她不是我的道侣。”

      乌鸢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谢玉灯会这样回答。她松开了攥着后者头发的手,眼睛里终于浮现出了一点真切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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