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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 胖子 ...

  •   不知是命数的说法纯属无稽,还是祖母的庇护真的起了作用,吴邪的童年的确没碰上过什么大病大灾。他和大多数人家的孩子一样安稳地长大,读小学、升中学,考大学。一路四平八稳,比一般人还要顺利。可每当学校填表时涉及“直系亲属及其所从事的职业”一栏时,他就感到非常尴尬与无奈。那个年代的学生,思想比较单纯,是非观念很强。他若真在爷爷的后面写个“盗墓贼”,估计全校师生都会把他当怪物看待。所以每到填这种表时,他只能躲躲闪闪地写个“经商”的含糊字眼,混在别的同学的表中一起交上去,唯恐被老师单独抽出来查看询问。这种经历从他小学开始就一直不断重复,几乎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所幸这样的日子只持续到他大学毕业。之后他既没考研也没去找工作,而是在家族的帮助下,自己在杭州古董街西泠印社旁租了个店面,做起碑文拓本的生意来。平时他也经营些玉石挂件等小物品,兼帮人裱字画、刻印章等,靠的都是他小时候从奶奶那里学来的手艺。这种小本的金石生意,在旧时属“七十二寡门”。不但从业人员少,顾客更少,生意人都是勉强糊口而已。即使在现今,这一行的顾客群依然不见扩增。吴邪的小店经常会遇到数周没有一笔买卖的窘境。再加上房租与水电费,他的店几乎赚不了什么钱。家里人几次劝他改行,他坚持不肯,只说是自己喜欢这些东西。他父母无法,也不再多言,只当是应了那算命先生的话:他们家孩子与财无缘。他们老两口都是大学教师,生活比较宽裕,并不看重养儿防老等旧观念。所以吴邪的店里赚了钱,都归他自己所有,他们不会要他一分一文;要是店里资金周转不畅,他们还会补贴一些。天下唯有父母对子女的付出,才是真正的不求回报。

      后来吴邪的三叔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他开店的消息,偶尔也会来他这里转转。吴邪的三叔是淘沙倒斗的,他深知盗墓这行做的是拿命换钱的买卖,钱来得快,命也去得快。所以他不愿把他的大侄子拉下这潭浑水。也许是隔辈亲的缘故,吴邪和他三叔的关系挺好。他三叔是真喜欢他这个大侄子,时不时会丢给他一些小件明器让他悄悄转手,补贴店里的用度。当然他也是想让侄子在年轻时为自己多留点积蓄,以后日子好过一些。但吴邪天生喜欢那些前朝的遗物,大部分明器都被他收藏起来,舍不得卖。他三叔见状,气得直说他读书读成了死脑筋,不管不顾谋生之道。吴邪每每面上应和着,私下还是将明器小心收集起来。他三叔见“晓之以理”行不通,觉得没趣,也就由着他家大侄子去了。

      吴邪明白他三叔的一番苦心。可他似乎生来就对古器物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让他始终忍不下心来将之出手。他收藏的那些古物明器,于他就像一位位历经沧桑的老朋友,他懂它们。他这种“懂”,不是考古学家那种学术意义的“懂”,也不是古玩鉴赏家那种带有品读赏析意味的“懂”,而是一种仿佛身临其境地走过了古物所经历过的那段历史一般,是一种感同身受的理解。对此,他自己完全理不清头绪,似乎只能归结为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他也记不得从何时起,只要自己触摸一件古物,就知道发生在它身上的事情。无论那件古物年代如何久远,他都能追溯回去。但他怕被人知道后会受到责骂,就将这个能力瞒了起来,成为自己的一个小秘密。长大后,琐事纷繁,这竟成为他平日放松心情的一项特别的举措。每当有新到手的器物时,他便选一个清净的下午或黄昏,沏一壶好茶在旁。然后安坐太师椅,一边闻着茶香,一边摩挲着手里的物件。渐渐地,他就会进入一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恍恍惚惚,物我两忘的境界。某时,混沌的脑中刹那间变得清明,眼前仿佛电影一般闪过无数的碎片。懵懵懂懂中,他就像与古物融为一体,一步步走过它们千百年来的记忆。直到时间行至历史的终结,古物落于他手的一瞬,他才如梦初醒,汗湿重衣。而现实中,不过经历了两三分钟而已。

      对于这种奇妙的体验,吴邪在观念中不愿将其与那些玄乎其玄的东西混为一谈。他曾经一度怀疑这是他精神放松时产生的幻觉,是“自我催眠”的结果。他记得初中有阵子班上女生特别流行玩西洋占星术,她们曾给他算过,说他是“双鱼照命,天蝎主性”,其人充满浪漫主义情怀,爱好新奇,极富幻想云云。在他看来,西方的迷信也是迷信,因为小时候那件事,他本能地对这类涉及命理的言辞有些抵触。但他承认自己是个挺感性的人,好奇心强,也常常胡思乱想。所以才会怀疑自己对古物的那种神秘体验仅是幻想的产物。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他还进行了重复试验,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同一古物所产生的景象完全一样,丝毫不见偏差,仿佛那些浮光掠影的片段的的确确属于古物永恒的记忆。

      古物是否存在“记忆”?凭人类当前的认知,多半会将其排斥到正统科学研究之外。吴邪在科学文献中没有找到一个支持这个观点的,稍微合理一些的假说。于是他果断地放弃了探寻,欣然接受了存在于他身上的“事实”。他这个“能力”,为他平日在市场上甄选古董带来了极大的方便。真正的古物,他只要用手一摸就能识别得出,从不担心被人欺骗。但他一向遵循他奶奶平日里的教导,低调处世,没有对任何人提过自己这个能力。他知道一旦这个异于常人的能力被世人知晓,他日后的生活将再也无法回归当下这般的太平。他无意成为考古界风云人物,也没想做让世人敬仰的古玩大家,更不愿被人像对待实验动物一样任意处置。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一点也不想惹。可事总与愿违,他这样藏着掖着,却还是被一个目光精锐的人给发现了。

      那是他去年在北京逛古玩市场时发生的事。当时他刚走进潘家园的口子,就见不远处一间店面外,一个四十开外、膀大腰圆的胖子在向周围的商贩们比划着什么。他隐约听见胖子似乎在说他的诡异经历。他好奇地走过去,刚好听见胖子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升棺过程。他说棺盖开启后,墓主人面色栩栩如生,那颗珠子就是从墓主人口中掏出来的,是颗名副其实的“驻颜珠”……正说到这,吴邪恰好从他身旁经过,胖子的右手晃到他面前。吴邪看了一眼,那只手中托着块绢帕,帕子里裹着一颗龙眼大小、色泽晦暗的淡黄色珠子。他听胖子说的玄乎,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摸摸。谁知这时胖子一转身,抬手就将他拦住,随即笑嘻嘻地说:

      “小同志,看见没?这可是真家伙。”他随即张开五个手指,“你要喜欢,这个数。胖爷我忍痛割爱就当交个朋友了。怎么样?”

      吴邪瞅了瞅眼前粗壮的五根指头,心里暗笑这胖子真是一条老奸巨猾的地头蛇,专拿外地游客开涮。他好歹也是做生意的人,岂能让人这么耍着玩。只见他瞥了眼胖子和他手中的珠子,轻笑一声说:“胖老板,从死人嘴里抠出来的东西,我看未必就是真的……”

      胖子闻言脸色一僵,怪声怪气地问他什么意思。吴邪瞧见他的反应,放下心来,大胆地摆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将他拉向一旁,悠悠对他说:“我看胖老板像个行家,但行家也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寻龙点穴,望闻问切。你这颗珠子,就栽在‘切’字诀上了。余下的也不必我多言,胖老板好自为之。”

      说完他错身前行,留下胖子一人在那里兀自琢磨。吴邪边走边偷着乐。他太了解商人们惯常的伎俩了。从商之道,对待客人都有三六九等之分,譬如古董贩子,若遇见完全不懂行的客人,那他肯定敞开了吹,什么神话传说奇谈怪海都能跟他的古董沾上边,讲的头头是道。直到将一件普通物事吹成天上有地下无的奇珍,让客人心甘情愿讨钱,就算大功告成。若是遇见个稍微懂行的,那他就要收敛一些,旁敲侧击地引对方先开口,待探清对方底细后,再有选择地说,以让这类顾客心服口服为上。买不买东西则无所谓,因为这类顾客一旦拉好关系,将会成为以后的常客。若是遇见资深的行家,那他们就尽量少开口,即便开口,也只说关于古董的“奇”与“怪”。他们知道行家挑古董,靠的是他们自己的学识与经验,商人的话仅做参考,基本不会上心。所以多说无益,反而显得自己浅薄。倒不如讲一些古物出土时或在世间流传时的奇闻诡事,也许能勾起行家的兴趣。古董商对顾客如此,对同行亦然。做古董生意,最爱玩神秘主义,也最忌讳被人看穿道行。商人之间说话或者谈论古物,言辞大都峰回路转,虚虚实实,从不一语道破,大家彼此互相欺瞒,为的也是试探对方的斤两。吴邪方才并不知道珠子真伪,只是信口而说,就想虚张声势戏弄一下胖子。这不过是商人之间惯用的心理战术,他也没想到胖子这么容易就中招。

      其实吴邪说的那番话并非空穴来风。古董商对古物的了解,凭借的不过是古物出土地点的墓葬信息和望闻问切的法子。一般来说,真正的明器,肯定出自墓葬。但墓葬出土的,却不一定是真正的明器。这个道理吴邪清楚得很。以前他翻看爷爷的笔记,后来又听他三叔讲过许多这类事情。他知道土夫子中有些人性格乖张,做事不按常理出牌,摸了明器仍不罢休,非要将随身携带的赝品置于原处,一切按原样打理整齐,丝毫看不出痕迹。甚至机关销器都能复原如初,让后来者无从察觉。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愚弄后来者,以显示自己高超的“作伪”技巧,极大地满足虚荣心。资历不深的行家,在升棺发材“切”明器时也容易着道,误认为摸到的是真东西。而实际上原物早已被前者搜了个精光。吴邪借这个传说吓唬胖子,就像小孩子恶作剧,真正识货的人根本不会上当。他由此推断那胖子大约也是光凭一张嘴做生意,内里没什么真本事。

      他一边想一边逛,走了一上午,见到的东西不少,可没哪件让他动心。他知道古董贩子们摆在外面的通常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件,真家伙全被他们收在后面,一般人根本无法得见。即使是识货的行家,也须与他们推心置腹,他们方才为其展露冰山一角。吴邪对古董一知半解,自知不是行家,不欲与店家多费口舌。正当他想离去时,旁边店里忽然闪出来一人,一把将他拉住,开口就说:“小兄弟,帮帮忙啊……”

      吴邪扭头一看,拉住他的是一个干瘪的中年人。这人一脸沮丧,将他悄悄拉向一个隐蔽的角落,小声说起他的经历。他说自己最近倒了大霉,前天刚从一个倒斗的手中花大价钱收了件东西,拿到这里想转手,结果人人都说那东西是赝品,没人肯出好价钱。他心急如焚,又怀疑是这里的老板串通一气欺负他,就想找个局外人帮忙看看。若真是假的,他对天发誓,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盗墓贼揪出来拼命。

      吴邪觉得这事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还没等他想清楚,就见中年人从内兜中掏出一方卷好的红绸。他打开绸子,里面滚出一枚绿玉扳指。这扳指形貌无奇,表面粗糙,磨痕重重,难窥其色,恐怕丢在地上也没人去捡。可吴邪在看到它的一瞬,就觉得心神有些不稳,情不自禁伸手碰了一下。顿时,他脑中划过一片青空,一瞬间眼底尽是天地苍茫,耳畔犹闻万马嘶鸣、弓弦铮铮。他迅速丢开扳指,定了定神,才低声对中年人说:

      “你这东西是货真价实的古物,而且有相当的年头……也许是古匈奴人或突厥人遗留下来的东西。我只是猜测……”

      他话未说完,就听旁边店中有人拍了一巴掌,接着传来一声响亮的:“小同志,火眼金睛啊!”

      吴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就见一个健壮的身影从店中疾步而出,一边走还一边向那个中年人嚷嚷。原来正是刚才那个胖子。胖子走到中年人身边,抬手拿回了绿玉扳指。中年人也一改面上颓色,咧嘴一笑,露出一颗明晃晃的大金牙。这两人招呼吴邪进了店,按着他坐在一张红木椅上。胖子拿出一个梨花心木的小盒子,小心地将扳指放了进去。他回头对中年人一乐:“老金,我就说这小子不是一般人。这下胖爷我说什么也得拉他入伙。”

      吴邪听着这话,忽然有种身陷匪窝的感觉。他有些心慌,起身就想往外走。一旁的老金立刻拉住他,絮絮叨叨对他说他们绝对不是坏人,要他放一万个心。胖子收拾完东西,铁塔似的身躯往门口一横,笑眯眯地挡住吴邪的去路。他朝老金一挥手。两人又将吴邪带到了附近一家小餐馆。吴邪越发觉得自己像被挟持,无奈他被那两人夹在中间,跑也跑不得,只好默默等他们点完菜。胖子这才对吴邪开了口:

      “小同志,你也别怪老金刚才与你做戏,那都是胖爷我的主意。当然胖爷找你不是没有原因。这里面的事情说来话长。咱们边吃边聊。”

      于是二人坦言了自己的身份。吴邪方知眼前这个胖子竟是传说中挂符摸金的“摸金校尉”。他以前只在爷爷的笔记中见过这个称呼,而且据他爷爷的记录,在他那个年代摸金校尉就已经绝了。没想到他之前以为只知混吃骗喝的胖子,会是摸金一脉的传人。他有些尴尬,心想刚才还以为自己戏弄了胖子,没想到他自己才是被戏弄的那一个。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自己还是太嫩了些。

      胖子姓王,叫王凯旋。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会,他跟着他兄弟胡八一,还有一位美国女记者一起上山下海,跑了不少地方,所经历的奇闻异事不胜枚举。他兄弟胡司令是个倒斗界的奇才,能文能武,运气还特别好。女记者杨参谋长是传说中搬山道人的后裔,是个奇女子。那时的胖子,徒有一身蛮力,只能跟在别人后面转。他们几人一起出生入死,在巫峡棺材山干了最后一票后终于金盆洗手。胡司令在杨参谋长的权威下,去美国开创新生活了。唯有王凯旋同志尚未罢休。他自己留在国内,依然干着挂符摸金的行当。吴邪好奇地问他为何没跟他兄弟和他嫂子一起走时,胖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语气沧桑地对他说你还小,不懂这一行其中的奥妙。也许是年轻时经历的事情太过刺激,以致他现在心里都放不下那种感觉。他拍了怕吴邪的肩,严肃认真地对他说了句:“你这种温室里的花朵肯定无法理解,那种让生命在刀锋浪尖上跳跃的感觉,是会上瘾的。”

      大约正是这个原因,胖子独自一人在国内闯荡了将近十年。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期间他成长了许多,性情也变了不少。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会跟在胡司令和杨参谋长后面当跟班的胖子了。观形势看风水那套他早已学了个七七八八,至于定穴找墓、掘土升棺,他一个人干来绰绰有余。当真无愧现今倒斗界的前辈“元良”。但他跟吴邪的三叔一样,是个独行侠,不愿与人搭伙。经常一失踪就是数月不见人影。等他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肯定是带着车载的明器回来转手。为此他特地在潘家园盘了个小店面,为自己摸来的东西销赃。这回吴邪看见的那枚扳指,就是胖子一人在内蒙呼伦贝尔盟的茫茫草海下淘出来的。

      说到扳指,那是老金的领域。老金是个常年在潘家园从事古董生意的老行家,眼光非比寻常地毒辣。胖子摸来的东西,都要经过他的甄选鉴别后才拿去转手,他参与分成。他对吴邪说刚才那东西像扳指,却不是真正的扳指,而是古代北方游牧民族使用的一种石质“指套”。这种指套与弓箭有很深的渊源。古代的东方民族复合式制弓术高度发达,为了配合这种弓的力学结构,引弦时须使用左手或右手的拇指。游牧民族使用“指套”,正是为了避免弓弦对手指造成伤害。但如果那只是一枚狄族的石质指套,它的价值不值一提……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一下,凑到吴邪和胖子近前,复又小声说:

      “这只指套上有个暗藏的机巧,用拇指食指分别从内外捏住指套上一个特定的位置,沿着一个‘弓’字形的路线轻轻错动。末了指套的内外壁就会脱落开来。内环与外环相贴合的那部分才是这东西最值钱的地方。你们猜猜那是什么?”

      胖子见老金卖关子,顿时不乐意起来。他指着老金直嚷嚷:“哎哎,那里面不就是刻了几个字和一排花么,你可没跟我说过有什么特别的。莫非你这老小子隐瞒了什么藏宝图的信息,那也忒不厚道了吧?”

      老金被他这么一闹,也没了心思继续卖关子,他连忙招架说:“胖爷哎,我老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那时是真没看出来。后来我总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接着翻阅典籍,搜索古史,结合墓室的情况深入研究,直至今日才稍微有点眉目。”他说到这忽然将语气放得极轻,“那排花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可能是早已失传的鲜卑古文字啊……”

      “鲜卑古文字”这五个字带给吴邪的震惊非同一般。他是做碑文拓本生意的,对古代文字和符号有一种职业性的敏感。古鲜卑族曾使用文字的信息,只在《隋书》等史书中有所记载。一般汉文献中记录的鲜卑语均为发音,至今未见载有鲜卑文字的历史遗存。那神秘的古文字在历史上是否真的存在过?至今仍为学术界争论的一大谜团。如果指套上的花纹被确认是鲜卑古文字,那它就是一项历史性的重大发现,是揭开鲜卑语言起源演化的一份绝无仅有的资料。而且据胖子说,指套上的文字还有汉文。汉文与鲜卑文并存,也许能成为鲜卑人被汉化直至失去自己文字这一推论的佐证。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那枚指套很可能就是一件国宝级的文物!想到这里吴邪有些抑制不住地激动。他瞅了瞅胖子,心想这家伙也真是艺高人胆大,竟敢把这种分量的古物随便交予别人把玩。

      胖子听老金解释了半天,仍有些迷茫。他显然不知道自己淘出来的东西将会填补一项历史空白。但他却敏锐地觉察到这东西是个有价无市的烫手山芋。于是他皱了皱眉,轻轻对老金说:“这事天知地知我们仨知。你们可要守口如瓶。否则哪天阴沟翻船我们三个都得提前见阎王去!”

      胖子说完,又转头扫了眼吴邪,示意让他管好自己嘴巴。然而他却见吴邪双眼正直直盯着他,面上尽是期待之色,又有些不好意思,显然完全不在状态。胖子从没被人这么盯过,一时被吓得不轻。他扭头就问老金:“这小子怎么回事?!”

      老金望着他俩,嘿嘿一笑:“定力不够。”

      吴邪此时心心念念的都是那枚指套。这可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摸到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古物。他后悔当时自己怎么就忽然撒了手。要是再多摸上一摸,也许就能了解的更详细。但最令他魂牵梦萦的还是指套上的鲜卑古文字。他做梦都想看看那是怎样的一种字体形式。它的一笔一划该是如何构成?它的每一处结构,都有什么含义?一想到自己将是这世上第一个接触并研究这种神秘古文字的人,吴邪心跳都有些不受控制。他满心希望能再问胖子要来看看,又担心胖子知道原委,以为奇货可居不肯再拿出来示人。内心的重重矛盾此刻全写在他脸上,以致他完全没注意到旁边那两人正看着他,小声议论着什么。直到胖子忽然得意地高声冒了一句:

      “我就说么,想要钓大鱼,还得下金钩!”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二章 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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