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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入职风波与旧物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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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晚把断裂的拉链头塞进包内侧夹层,动作比早上利落得多。她起身时碰到了桌角,回形针从桌面滑落,滚进工位底下的缝隙。她没再弯腰去捡。
走廊灯光稳定下来,不再闪烁。她沿着地毯走向策划部会议室,手里捏着刚打印的项目资料。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语。
“新人第一天就进专题组,陆总还真是特别关照。”
“听说她大学成绩一般,能进来全靠关系。”
“李雪姐都没进核心组,她凭什么?”
林星晚停住脚步,指节抵在门框边缘。她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五张脸同时转向她。李雪坐在会议桌主位,手里转着一支金属笔,嘴角挂着笑:“来得正好,既然你已经加入‘城市文化纪实’小组,那今天就当面交个底。”
林星晚站着没动。
“三小时。”李雪翻开笔记本,“做个活动方案初稿,主题是‘老街新生’。要包含执行流程、预算分配、传播节点。下午三点前交到我邮箱。”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
旁边有人低声说:“这哪是新人任务,分明是实习生考核题。”
林星晚没看说话的人。“可以。”她说,“但需要调取上季度同类项目的执行数据。”
李雪抬眼:“你权限不够。”
“那就申请临时调阅。”林星晚声音平稳,“或者,你让我用凭空想象做预算?”
几秒沉默。李雪笑了一声,“行啊,申请去吧。行政流程走完,你还有多少时间?”
林星晚转身离开,脚步没乱。她径直走向资料室,刷卡输入工号,系统弹出权限不足的提示。她没多看,掏出手机,拨通行政部内线。
“我是林星晚,策划部临时调阅Q2城市类活动执行档案,编号CITY-04至CITY-11。陆总批准的项目,我需要参考历史数据。”
对方迟疑:“这……得运营总监签字授权。”
“他已经口头同意。”她语气不变,“如果你需要书面确认,我现在就打给他。”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稍等,我帮你走加急流程。”
二十分钟后,资料室门锁亮起绿灯。她进去,抽出三份文件,快速翻阅。预算表上的数字、物料清单的品类、社区合作的签约周期,她一条条记在笔记本上。
时间过去一个半小时。
她回到工位,打开电脑,新建文档。标题写下:“老街新生——社区文化激活计划”。第一段直接切入:“本项目不应定位为品牌宣传,而应作为居民生活参与的入口。建议以‘家庭记忆征集’为核心,联动本地手艺人、老商户,形成真实情感联结。”
她画出执行时间轴,标注关键节点。预算部分精确到交通补贴和印刷耗材。传播策略避开主流平台推送,主张用口述影像在社区公告栏循环播放。
两点五十五分,她点击发送。邮件抄送陆沉言。
三点零七分,手机震动。李雪发来消息:“方案收到。明天晨会,你来主讲。”
林星晚合上电脑,手滑过键盘右侧——“L”键依旧松动,但能正常使用。她没再想吹风机的事。
下班前,她清理抽屉。笔筒、文件夹、未拆封的便利贴一一归位。最底层有个卡住的金属片,她用力一扯,抽屉底部翘起一角。
里面藏着一本旧笔记本。
她拿出来,封面是深蓝色布面,边角磨损。翻开第一页,字迹熟悉得让她呼吸一滞。
“2016年9月,高二语文课,林星晚发言:‘故事不该是展览橱窗里的标本。’——这句话值得记下来。”
她手指发僵。
往后翻,每一页都记录着课堂讨论、文学社活动、甚至她随笔里的句子。夹在中间的一页,贴着一张泛黄的银杏叶,叶脉清晰。旁边写着:“她今天戴了银杏叶耳环,和三年前一样。我问她为什么总戴这个,她说,有人送的,丢了会心疼。”
林星晚猛地合上本子。
她盯着封底内侧,一行小字几乎被磨平:“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再也不相信等待了。”
这句话,是她信里的结尾。
她没烧完的那封信,原来不止一封留在他手里。
窗外天色渐暗,办公区陆续亮灯。她把笔记本塞进包里,拉链用回形针勉强固定。起身时,包带勾住桌角,笔记本滑出半截,一张纸片飘落。
她捡起来。
是半张旧稿纸,边缘焦黑,像被火烧过又抢救出来。上面有她熟悉的字迹,写着批注:“你说‘等待没有意义’,可我已经等了三年。如果你看到这张纸,说明你也记得那天的风。”
她认得这纸的来源。
高中文学社最后一次活动,社办着火,她的手稿被抢救出来一部分。她以为全毁了。
原来他捡走了残页。
她把纸片夹回笔记本,重新放进包里。手指在包内停留片刻,触到另一样东西——那枚银杏书签。
她没拿出来。
起身准备离开时,李雪从对面工位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陆总刚批了下周采访名单。”她把文件放在林星晚桌上,“你负责城南老茶馆那组,明天上午九点出发。”
林星晚点头。
“对了。”李雪忽然说,“这本子你怎么会有?”
她指尖一紧。
“这是陆总高中的东西,资料室清理旧档案时误放进新员工物资箱。你要交还给他吗?”
林星晚看着她,“你说呢?”
李雪笑了笑,“我觉得……还是别交。他现在是总监,你要是拿着他学生时代的本子去还,别人会怎么想?传出去,像你刻意接近他。”
林星晚垂眼,“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该装作没看见?”
“我只是提醒你。”李雪语气轻柔,“职场不是校园,有些东西,留着反而麻烦。”
她转身走开。
林星晚站在原地,包带上的回形针硌着掌心。她拉开包,取出笔记本,翻开最后一页。
空白页上,有一行未写完的字:“如果她看到这些,会不会明白……”
后面被划掉了,墨迹晕开,像干涸的笔尖在纸上挣扎过很久。
她合上本子,放进抽屉。关上前,她把银杏书签压在笔记本下面。
抽屉合拢的瞬间,金属滑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