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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折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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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儿山校区艺术楼二层的卫生间门是坏的。
迟迭站在里面,对着水龙头冲自己的右手。洗手台太旧,瓷沿裂了一圈,镜子上贴着破了角的“保持整洁”红标语。他没理,抽了张纸巾,动作很轻地按住手背上的擦伤。
他的校服外套脱了一半挂在肩上,白色里衬粘在身上,肩膀那块沾了颜料和脚印。他没解释给任何人听。
没人问,他也不说。
水珠顺着他下巴滴下来,他咬着那截烟头,眼神落在镜子里的自己上——像是个刚打完架、又被雨浇透的麻烦鬼。
“迟迭——”
隔间外传来远远的喊声。
是他们班副,声音里带点劝:“你干嘛去了?钟老师说你素描交晚了一个周了。”
迟迭不应,洗手池里的水还没关。
“……画室你又没交稿,今天又跟人起冲突了吧?别到时候夏老师直接让你滚了。”
走廊里积着一层细水,他踩过去也没回头。
柳铁中学楼下。
严栖年站在教室后门口,掏出一张擦汗的纸巾,又折了一下,塞进口袋。今天他没胃口,午饭也懒得吃,在回教室前又绕了一趟操场。风把他制服吹得飘起一角,后背湿痕已经干了,留下一道像地图一样的盐印。
他坐回座位,抽出理化卷子,心不在焉地翻到第五题。
一道关于电压变化的选择题。
他盯着那几个选项看了一会,却鬼使神差地想起那个拎着纸管的男生——
头发滴着水,嘴里咬着烟,眼神好像要从人群里剖开一条路走出去。
不是他们学校的。
迟迭终于交了上周欠下的那张画。
但他没交给老师,而是折成了六层,夹进了那本被淋湿的《艺术概论》里。
他拎着书包靠窗坐着,台灯光打在他受伤的手背上,刚刚结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