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黔中（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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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女鬼，什么时候，在哪里，为什么被打？
小男孩被问蒙了，那么久远的事哪里记得清楚，就是那天晚上，许晃一瘸一拐回家，还发烧了，第二天说被女鬼打了。
闻兮用了点情景记忆促使他回想，差不多时间在去年中秋节后重阳节前，许晃去街上玩，往树上丢石子，想打鸟，后来看见踉踉跄跄的人影，以为是鬼，拿石子丢过去，影子倒地又爬起来，石子还被扔回来，许晃就被砸到了，确认是女鬼，吓得逃跑。
女鬼不会被石子砸倒地，应该是人。
接着去了朴漓斋家。
搜查过后，在院子里找到地窖，里面没有菜，但有一桌利器，是各种切菜剁肉剔骨的刀具，被一层灰盖着，还是泛着冷意。
何知书看了看，拿起一个带弯钩的刀，拂去灰尘端详，有血腥气残留。
另一桌上，是各种做菜香料，常见的十几种有花椒八角，还有几样，闻兮都没见过。她拿起闻了闻，又尝了尝，是人能吃的，没发觉异常。
两人里外检查两边，没有任何发现。
那做的菜，能有什么不正常手段？
两人赶去赛彧家。
对这很低调但最强悍的隐形老大，闻兮有深深敬畏感。
早年和父母分开住，只有一个老嬷嬷来照顾她，家里被烧过，已经什么都不剩，也没打听到赛彧有什么好朋友，邻居对她印象是很少出门，平时就搁家看书写字绣花种点小菜。
邻居指了嬷嬷住处，离得很近。人有五十多岁了，在院中择菜，知晓来意后，眼睛就红了。
“怪我，我一把年纪了看什么福灯，留她一个人在家。”
嬷嬷说不下去了，抹了泪，择菜的手一直颤抖。
闻兮蹲下身：“赛彧那段时间是不是很不好，您去灯会是想为她祝祷祈愿。”
嬷嬷抬起头：“你怎么知道？你是她朋友啊，我没见过你。”
闻兮道：“我是推测出来的，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嬷嬷说她也不清楚，只见过一次背影，问赛彧也不肯多讲，嬷嬷就知道了，便劝她，男人都一样的，不要被骗。
赛彧说不是这样的，这人能读懂她的诗，是知己。
嬷嬷现在想起来还很心疼，狠狠把菜叶掰断：“什么不一样，就是花招不一样，目的不都一样吗，结果也都是那样！她后来不就被气病了，拿砚台砸自己手，说再不写诗了，我拦着还是断了根手指。”
嬷嬷想起来还是难受得捶胸顿足：“我老婆子精心照顾大的孩子，被害成这样啊，怎么不叫我替她死啊！被大火烧，我娃多疼啊！”
说着忍不住大哭起来。
安抚许久后，何知书问，赛彧父母是否知道那个人谁。
嬷嬷抹了把泪，生气道：“不知道，这两黑心肝的，天天吵架，根本就不管孩子。”
闻兮和何知书找过去求证，门都没进去。
其父在里面吼，说孩子早就离家，没有关系了。
其母道，人已经死了，没什么可说的。
何知书说还有疑点，问知不知道谁来找过赛彧，万一是情杀呢？
其父嘭地扔了什么砸到门上，骂着让她们滚。
其母道不知检点败坏门风，死了算保全名声。
何知书错愕，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闻兮拉着何知书后退两步，对门道：“抱歉。”
一脚将大门踢个粉碎。
灰尘散去，里面是两张惊恐恼怒的脸。
“既然二位说赛彧败坏门风，我先替她将门毁了吧。”
“你……”
闻兮弹弹衣摆，道：“你们不要她，否定她的存在，为什么又说她能败坏你们家的门风？好，如果是她做了一些事，让你们觉得败坏门风所以不要她，那我也可以通过赛彧的行为，来追究你们教养不善的责任吧？”
两人有些愣。
一家子就是这样，很多事抛不开。
“你们是她的亲生父母啊，关系不和，拿子女出气，逼她出走，只能向外寻找认同以至于葬身火海！赛彧的死尚有疑点，我来问话，你们四句话居然有三句在骂她！你们觉得赛彧是耻辱，可赛彧有你们这样的爹娘，又何尝不是受了一辈子苦！”
闻兮不客气骂完，缓了神色，转身要走。
其母痛吼：“就是怪她自己，寻找什么认同，非要别人懂她，难道没有这些，她就不能活吗！”
闻兮无言，半晌道：“可你们不是别人，而且她在出门前，就已经被你们反复摧残，是半死状态了。”
走了半条街，何知书察看闻兮平淡神情，惊叹她的变化：“这也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闻兮微不可闻叹气，道：“安，我们不受窝囊气。”
但在前行路上，闻兮不得不思考那句话，像是从扭曲灵魂里掰碎枷锁一角挤出来的血肉，滚烫吓人。
没有认可，别人不懂自己，到底能不能活？
为什么寻求理解认同前后，无数人被一寸寸碾碎了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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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晌午，两人租了马车去郊外，去看镖局部长舟出事的那片山头。
路上，何知书复盘所有，脑子都差点乱了。
两人坐在前面，闻兮赶车。
“我们找回青龙，就能把怨念消了吗？”
路边朦朦胧胧一点绿，凑在一起，有万物复苏的味道。
闻兮让何知书把话说完。
何知书直说了：“是共有两条龙吗？这些人，杀的是前面那条龙，后面这条消失了。那我们，现在是找那个消失的那条龙？报复那十人的，到底是前面那条龙，还是后面消失的这条？若是前面已经被害的，我们找到后面的青龙，有用吗？”
闻兮沉默了。
片刻后，她道：“我不确定，只能先找到再说。那十人的困境和渴望是真的，一方面怕找到，一方面又不敢找，那对我们来说，就是既希望我们能找到，但又防着我们，所以很多事情没有直接说明，而是设了重重关卡让我们想办法解决。”
“还有一个问题，虽然我不修仙，但知道龙是神兽，这些人能杀得了吗？是不是还有别的高人隐在背后，运回来的是重伤的青龙？所以，龙想让你找到它，帮它治伤，又怕你是坏人，再卖掉它或者伤害它。你觉得这个可能性怎么样？”
闻兮点点头，笑道：“很像，在考验我们的人品和能力。”
“算算日子都有四个月了，它伤口还没好吗？还是……已经死了。”
闻兮刻意回避的难过一下涌了过来：“不知道，希望它撑住。”
何知书瞅了瞅她神色：“亮出你云渺的名头，它会不相信你吗？”
闻兮扑哧笑：“我们云渺也不是广为人知的，而且，再响亮的名头，里面也会有坏人。青龙被伤害过，定有防范之心。另外，它在哪我们不知道，未必能看见我们，只能看解决所有难题后，有无线索指向它。”
“那现在你还差哪些疑惑的问题没解决？”
闻兮看了眼她，温柔道：“我们还没找到一个点，能联系所有。”
上坡路了，速度慢下来，闻兮声音也顺畅些。
“根据出现的场景，饭堂，书阁，院子，加上我们查出来的东西，这里面有三件事。宴席，诗会，和宝物丢失那天。”
“宴席上，是朴漓斋做了那道菜。”
“诗会上，陆宥桦被戳伤，可能是孙荀自我保护做的。”
“宝物丢失，地点可能是路上，或者院子附近。”
“这是凶宅里提示的那三件事。”
“诗会是赵家顺办的，出现的人有衙门书吏陆宥桦，孙荀在那做工。诗人赛彧和富商蔡倾辞很早之前也去过。”
“宴席是蔡倾辞办的，有凶宅主人赵家顺，陆宥桦，镖局老板部长舟，菜是婆婆朴漓斋做的。”
“宝物丢失，有镖局的部长舟，许辛澜。”
两人一言一语，梳理情况。
何知书道：“赵家顺的诗会有很多龌龊事，蔡倾辞的宴席滥杀过多，部长舟的镖局运送违法宝物。”
“暂时和龙无关的，有赛彧，孙荀，顾好，许晃。”
马车下坡，两人的心也沉了下去。
闻兮道：“与青龙被害无关，仍被卷入，就可能如你所说，属于被无端牵连。那我们得挖掘出来，怎么被牵连的。”
“也就是说，这三件事里，前因后果发展中，哪一环节意外牵连了那四个人。”
马车很快驶上平坦大道。
何知书翻阅闻兮的小本本，密密麻麻记了好多页，每个人的名字，基本情况，死因，奇怪表现，暗示话语。
朴实得不像世外高人。
闻兮：“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只有两把刷子。”又郑重补充道，“还好有你。”
何知书懂她意思，没有虚假客气，转而和她讨论可能是什么意外。
“小男孩许晃那边，得找到那个像女鬼的人，看是否认识。”
“至于孙荀，她和陆宥桦有关，专门看复杂有深度的书，这是一种防御，让人觉得她不好欺负，陆宥桦给孙荀留下了阴影。但是……”
闻兮语塞，闭眼想了一会。
何知书道：“想不明白孙荀怎么会被卷进来是吗？”
闻兮道：“对。赵家成为凶宅，困了十个人的怨念，向我展示宴席、诗会、宝物丢失，也就是说十个人多少也是和这三件事有关才行。”
路上有石子，马车颠簸了一下。
闻兮突然想起什么，着急地拿过本子，翻看后顿悟：“原来是这样，我们被误导了。”
何知书急忙问是什么。
闻兮道：“在凶宅，展示顺序是宴席，诗会，宝物丢失事件，起源是蔡倾辞购买青龙开始。”
宴席是八月三十号。
诗会是九月五号。
但是孙荀被伤害，那个刘管家说是八月二十号那次诗会。
“你意思不是八月份，而是九月五号那次，刘管家说谎了？”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黔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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