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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黔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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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朴漓斋手伸进池塘里,一样急切。她被那道菜折磨,一定想有证明机会,要么一雪前耻,要么证明味道就是那样。
蔡倾辞眼睛放光,掀开花丛,透露一股热忱。此前种种都表明,他就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父母偏心,导致他有暴食之症,平日爱好就是吃,什么都敢吃。
许晃张牙舞爪到处蹦跶。
小女孩顾好小心翼翼的,有些害怕。她是走失来到这里的,没有家人,还被朴漓斋苛责,被众人训斥,惴惴不安缩在角落。
孙荀警惕地看亭子石凳后面,带着焦虑和渴望。她一定想早日解脱,不然成天要和加害者呆住一起,得是多痛苦的折磨。
房主赵家顺直挺挺站在院中,手指点着衣摆,难掩慌张渴望。拈花惹草,出钱一起买鱼,为什么?
部长舟孤傲巡视一切。这是自然。他要挽回老板和镖局的颜面,但是不能亲自动手。
陆宥桦,渴望找到,举止有些拘谨,轻轻垫脚看屋顶,显得着急又很体面。功名利禄美色佳人,都有他想要的。
赛彧依然怨恨,急得不情不愿,眼里有莫名担忧,不时望天,向往之。
闻兮观察着,看盗走宝物的人是否在十人当中。如果宝物是活的,会不会是谁放走了它。
陆宥桦说每个人都有错处,那难以启齿的错处是什么?
顾好看到了什么,又逃避了什么。
朴漓斋是做菜方法。
许辛澜是愧对家人。
部长舟决策错误。
赵家顺践踏别人感情。
陆宥桦,很可能跟赵家顺学的,把猥琐的事当做成人的事。
蔡倾辞,为满足口欲,滥杀?
蔡倾辞,他是宝物挑选者,购买者,昨晚上,他特意看了那几幅画,露出挑选的目光。
那四幅画是白虎巡山、鲛人献瑞,凤凰飞天,麒麟踏云。
……神兽。
闻兮声音发颤,声音在夜深人静空旷的院子里,显得像闹鬼。
“你们,吃了一条龙吗?”
阴风乍起,树影摇曳。
十人同时顿住,纷纷看向她,眼神惊骇。
“宝物,是龙?”
天空蓦地打过惊雷。
十人身形一晃,同时消失了。
没有像之前那样来攻击她,而是突然消失。
运送宝物,有一队镖师,用箱子运送,一路都有很多人看管,但宝物丢了。
所以,那条龙也是这样凭空消失了。
闻兮看着黑夜,很久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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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知书在早点摊前等着,看到人出来,让老板做豆腐花,等人走过来坐下,两碗豆腐花一笼包子也好了。
闻兮没有客气,闭眼吃饭。
何知书:“云渺小仙女,也有黑眼圈吗?”
闻兮一把撩起头发,露出大脑门,道:“还上火呢,起了两个大火包,很疼。”
“是个难题啊,看把我们小仙女愁成什么样了。”
闻兮勉强一笑。
吃了饭,闻兮告诉何知书昨晚的情况。
验尸数百镇定自若的何知书,身上冒出不适感:“阿婆之死中,重合了动物和刀口。被兔子吓,掉进水里,再被刀切断喉咙,很曲折,像是故意折磨。青龙,也是活在水里的。所以是朴漓斋,杀了一条龙?”
“有可能。”
而且根据昨晚对话,许晃小男孩骂朴漓斋,说菜是给人吃的,那朴漓斋的做法应该用了不正常手段。
闻兮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些。
何知书同样脸色很差。
简单筹划今天要去走访的事。要去查赛彧,朴漓斋,许辛澜和许晃。
闻兮体谅她,说如果难受,可以不去的,让何知书休息一天。
但何知书只是揉了揉胳膊。
闻兮看了她一眼,猜测这个仵作为什么非要跟着查案。
何知书似有察觉,不经意转移话题:“你来这里,就为了修行吗?”
闻兮笑了笑,叹气:“顺便找人。”
“找谁?”
“一个在涌泉相报和恩将仇报边缘徘徊,痛苦纠结遂离家出走的人。”
闻兮无奈地瞥了眼远处的虚影。
何疏随口道:“离家出走?那是家里人啊,给的不是爱吗,怎么是恩,还让人痛苦……”声音渐无,何疏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一张张了无生气的脸在眼前被蒙上白布,她后悔难受起来。
闻兮一阵恍然,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敛了神色。
沉闷的气氛再次四散开来。
何知书很想弄明白:“那就是说,这个人,你对她很好,但她却想要害你?”
“她要能想明白就好了。”闻兮叹了一声,“可是不行,她啊,年纪太小,阅历太少,过往又太沉重,外界还嘈杂,如此混乱状态下,她也分不清是自己的念头还是别人的念头。”
何知书看她的目光有点奇异:“你是圣人啊?”
闻兮轻轻一笑:“当然不是,只是恰好知道她的难处,而她遇到的问题,总是难了些。”
半晌,何知书道:“那你分得清吗?你对这个人有恩有情,她却混乱于要不要恩将仇报,你不怨自己的付出反而引来恶意?你……不恨她?”
闻兮脸上的无奈渐渐消失,她望着前方,李暄和的记忆虚影,背对着她在看热闹。
这记忆里满是伤痛,可脱离了肉身束缚,却这般逍遥,可见受主体思考方式影响有多大。
那自己恨她吗?
闻兮眼神渐渐冷却,审视的目光投出去,在人身上绕了个圈,又穿过虚影,回到自己身上。
街边烟火气笼罩。
突然,李暄和回头了。
闻兮看着那张脸,轻笑了一下。
她没有回答,而是说:“我们先去镖局,问宝物丢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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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远镖局。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一个扫地大爷,对镖局事情一无所知,指了许辛澜家的方向。
闻兮看大爷面容冷峭,但乐呵呵的,心里一动,问大爷以前在这干活是不是也挺开心的。
大爷摸头一笑,都是干活,搁那都一样。
闻兮干脆问这里的人脾气是不是很大。
大爷用看惯理解的语气:“活重啊,危险,出了事赔钱赔命,脾气能不大吗?”
这有点矛盾,镖局的活跑一趟很多钱,赔偿也很高,那需得小心再谨慎,怎么可能放任自己脾气暴躁,更不可能随意得罪身边人。
要是被有心人暴露一两个细节出去,全队翻车殒命也不是不可能。
“许辛澜,是镖局二当家吗?”
大爷奇怪地摇摇头。只是管的事情多而已。
“那部长舟呢,这个镖局大当家,大老板,怎么样?”
大爷似乎有一瞬叹息,嗨了一声,笑道:“天才么,天之骄子,不是我等凡人能够得上的,我能在这干活,都是烧了高香了。”
联想部长舟不可一世的态度,闻兮理解。
去了许辛澜家,打听几句,有人说许辛澜好,乐于助人,有人说许辛澜性子冷,不爱说话,有人还说许辛澜忙,三天两头不见人影……
好几个人都说,她脾气有点大,经常训孩子。
尤其许辛澜死之前那几天,脾气非常大,整个人很憔悴。那几天应该是为了寻找丢失的宝物,急得无法克制自己。
难怪许晃都不敢跟母亲待一起。
许晃很怕部长舟,为什么?这个老板总是训斥别人,许辛澜管的事情多,被训斥的就多,许晃经常看到。
而许辛澜压力大,那种环境又每天不停地催化她心里的暴躁,加上男孩七八岁最能捣乱,许晃被骂的多,所以也害怕母亲。
但有个事情是不对的。许辛澜不是二当家,没有拍板权,所得工钱也不是很高,却承担了过多事务和责任,是典型的权力责任金钱严重失衡表现。
如果真是青龙报仇,那这个首先要追究的,是买卖两方,还有明知道是青龙却还是接了单子的镖局。
何知书拿起拨浪鼓晃了晃,桌上还有木剑,弹弓,竹蜻蜓,看着不精巧,更像是许辛澜自己做的。
何知书放下拨浪鼓,叹气道:“许辛澜后悔发脾气,觉得愧对儿子,所以想找回宝物,也就是青龙,好让儿子能投.胎转世么。”
“确有可能。现在问题是,许晃看到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何知书有些不解。
“许辛澜被卷入,比较好理解,她毕竟参与了两次运送宝物的事。但她儿子许晃是因为什么?”
何知书回忆着:“许晃是被墙倒塌砸死的,但他为什么偏偏跑去废墟,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引他过去的?”
“你说小动物?”
何知书点了点头,把意外死亡中出现小动物又列举了一遍。
婆婆朴漓斋,被兔子吓。
富商蔡倾辞,被鱼刺卡住。
书吏陆宥桦,被野猪撞烂。
小女孩顾好,被毒蛇咬。
闻兮点头:“有道理,说不定赵家顺摔死也是因为被什么走兽绊了一跤,只是天黑,走兽跑了,没人看见。”
房主赵家顺,被小兽绊倒。
小男孩许晃,被小兽引到墙下。
说着说着,何知书发现闻兮在发呆。
询视线望去,窗外能看到一户人家在做饭,其乐融融。
这样的场景,许晃看了很难过吧。
拂开莫名情绪,她们去找附近的小孩。
许晃是小孩子,很多事不会跟大人说,大人听了也不信,但可能会和同龄人提一嘴。
很快,闻兮用一堆小玩意哄出来各种事。爬树,打架,骂人,逃课,捉弄先生,被女鬼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