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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病情 ...

  •   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叶扯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从睡梦中惊醒,看到屏幕上闪烁着余咽的名字,立刻接起电话。

      “叶哥...”余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哽咽,“爸爸的情况恶化了,医生说要立即手术...手术风险很大,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扯瞬间清醒,坐起身打开床头灯:“需要我过去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余咽压抑的抽泣声:“我...我想你在这里...”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深刻地刺入叶扯的心脏。

      他从未听过余咽这样脆弱的声音,那个总是阳光灿烂的年轻人此刻听起来如此破碎和无助。

      “我马上出发。”叶扯已经下床,单手打开衣柜取出背包,“最早的一班车是五点四十,我坐那趟。”

      “但是店里...”

      “店不重要。”叶扯打断他,往背包里塞了几件换洗衣物,“把医院地址发我。”

      挂断电话后,叶扯迅速收拾行李,给老林发了条短信请他帮忙看店,然后写了张“家中有事,暂停营业”的告示准备贴在店门上。

      做完这些,才凌晨四点,距离发车还有近两小时。

      叶扯坐在床边,盯着手机等时间流逝。窗外,江城沉浸在黑暗中,只有零星几盏路灯亮着。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没问余咽父亲的具体情况,就毫不犹豫地决定前往。

      这种不顾一切想要守护某个人的冲动,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五点整,叶扯出门前往汽车站。

      清晨的街道空无一人,他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路过“春虾”时,他停下贴上告示,透过玻璃门看向里面。

      ——这个他和余咽共同建立的小天地,此刻显得异常冷清。

      长途汽车准时出发,驶离江城。

      叶扯靠在窗边,看着城市的天际线渐渐远去。

      四小时的车程,他几乎没合眼,脑海中全是余咽哽咽的声音和可能面临的情况。

      余咽的老家位于江城以北的小县城,汽车驶入县城时,叶扯立刻感受到了与大城市截然不同的氛围。

      ——低矮的楼房,狭窄的街道,行人慢悠悠的步伐。

      他在县医院门口下车,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台阶上的余咽。

      一周不见,余咽憔悴了许多,眼睛红肿,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套着一件皱巴巴的外套。

      看到叶扯从车上下来,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飞奔下台阶。

      “叶哥!”余咽一头扎进叶扯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你真的来了...”

      叶扯僵了一秒,随即轻轻回抱住余咽,感受到怀中人微微发抖的身体。

      “情况怎么样?”他轻声问。

      余咽抬起头,脸上还有泪痕:“刚进手术室,医生说...说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他的声音又哽咽起来,“如果...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

      叶扯抬手擦去余咽脸上的泪水:“别想太多,先带我去见医生。”

      县医院比叶扯想象的要简陋,走廊墙壁泛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陈旧气息的混合味道。

      余咽的父亲余共被安排在四楼神经外科,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着几个看似亲戚的人,见到余咽带着陌生人过来,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是我朋友,叶扯。”余咽简单介绍,“从江城来的,大伯,医生有出来过吗?”

      一个中年男人摇摇头:“还没,这位就是你常提起的合伙人?”

      叶扯向众人点头致意,然后转向余咽:“主治医生在哪?我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余咽带他来到医生办公室。主治医师姓王,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眼镜后的眼睛透着疲惫。

      他详细解释了余共的情况。

      ——突发性脑动脉瘤破裂,出血量大,手术风险很高。

      “即使手术成功,也可能留下后遗症。”王医生推了推眼镜,“偏瘫、语言障碍,甚至植物人状态都有可能。”

      余咽的脸色随着医生的每一句话越来越苍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叶扯悄悄握住他的手,感受到冰凉的颤抖。

      “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叶扯问。

      王医生摇摇头:“现在只能等,手术至少还要三小时。”

      回到手术室外,等待变得异常煎熬。

      余咽的亲戚们轮流安慰他,但效果甚微。

      叶扯安静地坐在余咽身边,成为他无声的依靠。

      中午时分,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主刀医生走出来,口罩下的表情难以辨认。

      余咽立刻跳起来冲过去,叶扯紧随其后。

      “手术...还算顺利。”医生的话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病人现在处于诱导昏迷状态,需要在ICU观察至少48小时,之后的情况要看恢复。”

      余咽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被叶扯一把扶住,“谢谢医生...谢谢...”他不断重复着,泪水再次涌出。

      接下来的两天,叶扯和余咽轮流守在ICU外。

      医院没有陪护床位,晚上他们只能挤在走廊的长椅上勉强休息。

      叶扯让余咽靠在自己肩上睡觉,自己则保持警醒,注意着ICU的任何动静。

      第三天,余共终于被转出ICU,进入普通病房。

      他虽然还处于昏迷状态,但生命体征稳定。

      医生表示这是正常现象,需要时间恢复。

      “叶哥。”余咽在走廊上拉住叶扯的手,“你回江城吧。店里不能一直关着。”

      叶扯摇头:“再等几天,等你父亲醒了。”

      “可是...”

      “没有可是。”叶扯罕见地打断他,“老林可以帮忙看店。你现在需要我在这里。”

      余咽的眼圈又红了,但他没有反驳,只是紧紧握了一下叶扯的手。

      当天下午,趁着余咽在病房陪父亲,叶扯去医院附近的小超市买些必需品。

      回来的路上,他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叶哥,好久不见。”周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让叶扯浑身一僵,“听说你去余咽老家了?真体贴啊。”

      叶扯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你怎么知道?”

      “我有我的渠道。”周晚轻笑,“别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想你,特别是知道你为了那个小炸虾饼抛下一切的时候...真是令人心碎啊。”

      “有事说事。”叶扯冷声道。

      “这么冷淡?”周晚假意叹气,“好吧,说正事——我路过'春虾',看到关门了,真可惜,老林一个人看店挺辛苦的,不如...我派人去帮忙?”

      叶扯的血液瞬间变冷:“别碰我的店。”

      “你的店?”周晚的声音陡然尖锐,“叶扯,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了?一个靠我周家施舍长大的孤儿,一个前科犯,现在装什么成功人士?”

      叶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周晚,我们已经两清了,请你遵守约定。”

      “约定是你不离开江城。”周晚的声音又变得甜腻,“可你现在为了那个小炸虾饼跑到那种小县城...叶哥,我很受伤啊。”

      叶扯这才明白周晚为何突然来电。

      ——他一直在监视“春虾”,看到叶扯离开江城,觉得有机可乘。

      “我很快就回去。”叶扯说,“别打扰老林。”

      “三天。”周晚突然说,“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后你还不回来...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他顿了顿,“对了,代我向余咽问好,希望他父亲...早日康复。”

      电话挂断,叶扯站在原地,手机紧握到指节发白。

      周晚的威胁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他必须保护余咽和他的家人,也必须保护“春虾。”

      但现在,这两者似乎无法兼顾。

      回到医院,叶扯没有告诉余咽关于周晚的电话。

      余共的情况正在好转,医生说他可能很快就会醒来。

      这种时候,他不能增加余咽的负担。

      晚上,他们在医院附近的小旅馆开了个房间轮流休息。

      余咽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眼睛因为连日哭泣而红肿,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叶哥。”他坐在床边,声音很轻,“谢谢你来了。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撑过这几天。”

      叶扯递给他一条毛巾:“不用谢。”

      余咽慢慢擦着头发,突然问:“店里...真的没问题吗?”

      叶扯犹豫了一下,决定部分坦白:“老林在看着。但确实不能关门太久。”他没有提及周晚的威胁。

      余咽点点头:“等爸爸醒了,你就先回去吧,我可能要在这里多待一阵子...”他的声音低下去,“医生说即使醒了,也需要很长时间康复,我不能丢下他。”

      叶扯胸口一阵刺痛。

      他理解余咽的决定,但想到要分开这么久,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舍。

      更糟的是,周晚正虎视眈眈地等着他回江城。

      “我有个想法。”叶扯慢慢说,“把你父亲接到江城治疗,那里的医疗条件更好,而且...我们可以一起照顾他。”

      余咽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真的可以吗?但是...住哪里?店里那么忙...”

      “可以租个大点的房子。”叶扯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店里...我们可以雇个人帮忙。”

      余咽扑上来抱住叶扯,湿漉漉的头发蹭在他颈间:“叶哥...你太好了...我要怎么报答你...”

      叶扯轻轻回抱,呼吸间全是余咽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气。

      这个拥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亲密,更长久。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不自然的红晕。

      “等...等你父亲醒了,和他商量一下。”叶扯结结巴巴地说,突然不敢直视余咽的眼睛。

      第二天中午,余共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虽然还很虚弱,说话含糊不清,但意识清醒,能认出余咽。

      医生表示这是非常好的迹象,康复前景比预期乐观。

      余咽激动地向父亲介绍了叶扯,并提出了转院到江城的想法。

      余共虽然说话困难,但用坚定的眼神和微弱的点头表示了同意。

      “太好了!”余咽高兴地说,“等医生允许转院,我们就带你去江城!叶哥和我开了家小店,生意可好了!”

      看着余咽兴奋的样子,叶扯心中既温暖又忧虑。

      转院需要时间安排,而周晚给的三天期限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当天晚上,叶扯决定先回江城做准备。

      余咽送他到汽车站,两人站在即将发车的长途汽车旁,突然都不知该说什么。

      “我...明天就去联系转院的事。”余咽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顺利的话,三四天就能过去。”

      叶扯点点头:“我去找房子,联系医院。”

      沉默再次降临。汽车发动机开始轰鸣,提醒着离别的临近。

      “叶哥...”余咽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你会...等我们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有更深的含义。

      叶扯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我等你们。”

      余咽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叶扯。

      这个拥抱比昨晚更加用力,仿佛要把自己融入对方的身体。

      叶扯也回以同样有力的拥抱,在余咽耳边轻声说:“照顾好自己。”

      上车后,叶扯透过窗户看着余咽站在站台上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江城方向的天空乌云密布,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而叶扯知道,等待他的不仅是天气的变化,还有周晚精心布置的风暴。

      回到江城已是深夜。叶扯直接去了“春虾”,发现老林已经关门,但灯还亮着。

      推门进去,老林正在清点当日收入。

      “回来了?”老林抬头,“余咽父亲怎么样?”

      “手术成功,正在恢复。”叶扯放下背包,“这几天辛苦你了有什么异常吗?”

      老林的表情变得严肃:“有几个生面孔在店外转悠,像是踩点的,昨天还有人假装顾客问东问西,主要是关于你和余咽的关系。”他顿了顿,“我猜是周家的人。”

      叶扯并不意外:“我明天开始正常营业,谢谢你,老林。”

      回到家,空荡荡的屋子让叶扯感到异常孤独。

      短短几天,他已经习惯了有余咽在身边的感觉。

      现在,这种缺席变得格外明显。

      他拿出手机,给余咽发了条短信:“已到江城,你父亲情况如何?”

      余咽很快回复:“好多了!能说简单的话了,医生说他恢复得比预期快,可能三天后就能转院!”

      叶扯微笑着回复:“太好了,我明天去找房子。”

      放下手机,叶扯开始整理行李。

      在背包的侧袋里,他发现了一个小纸条,上面是余咽潦草的字迹:“叶哥,冰箱里有你爱吃的菜,热一下就能吃,记得按时吃饭,别太累。我很快回来。”

      叶扯盯着这张纸条,胸口涌起一阵暖流。

      他快步走向冰箱,果然看到几个保鲜盒整齐地摆放着,每个上面都贴着标签,写着菜名和加热时间。

      这种被牵挂、被惦记的感觉太过美好,让叶扯几乎忘记了周晚的威胁。

      几乎。

      ——但当他转身看到桌上闪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三天倒计时开始,想念你的周晚。”时,现实又冷酷地回来了。

      叶扯放下保鲜盒,食欲全无。

      他必须想个办法,在保护“春虾”和等待余咽回来之间找到平衡。

      这一次,他不会屈服于周晚的威胁,但也不会鲁莽行事连累余咽。

      窗外,第一滴雨落在玻璃上,随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很快,整个江城被笼罩在暴雨之中。

      叶扯站在窗前,看着雨中模糊的城市灯火,心中做出了决定。

      ——这一次,他要主动出击,彻底摆脱周晚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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