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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确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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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院手续比预想的顺利。
第三天早晨,叶扯刚打开店门准备营业,就收到余咽的短信:“今天下午三点到江城!爸爸状态很好,医生同意转院了!”
叶扯盯着手机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原以为还要等更久,没想到余咽提前回来了。
迅速回复“我去接你们”后,他立刻开始重新安排今天的计划。
——提前备货,中午过后就关店去车站。
正当叶扯在厨房忙碌时,店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欢迎光——”叶扯抬头,问候语卡在喉咙里。
周晚站在门口,一身剪裁精良的灰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束白玫瑰。
“早啊,叶哥。”周晚微笑着走近柜台,“听说余咽今天回来?真是巧,我刚从国外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
叶扯的肌肉瞬间绷紧,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你想干什么?”
周晚将白玫瑰放在柜台上,动作优雅得像在表演:“只是来道贺。余咽的父亲...还好吗?”他的语气充满假惺惺的关切。
“出去。”叶扯压低声音,注意到已经有顾客好奇地看向这边。
周晚非但没走,反而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来吃个早餐。一份春日虾饼,谢谢。”他环顾四周,“上次没有仔细看,店装修得不错嘛,看来你们挺用心的。”
叶扯知道在公共场合发作只会正中周晚下怀。
他转身回到厨房,快速做了一个虾饼,故意多加了些辣椒粉,然后装盘重重放在周晚面前。
“吃完就走。”叶扯冷冷地说。
周晚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小块虾饼,送入口中,然后立刻变了脸色。
——辣椒的刺激让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他急忙喝了一大口水,恶狠狠地瞪了叶扯一眼。
“真是...独特的口味。”周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因为辣而有些变调,“看来余咽对你影响很大啊。”
叶扯没有回应,只是站在柜台后冷冷地看着他。
周晚又喝了几口水,终于缓过劲来,脸上的假笑也消失了。
“我查过余咽父亲的病历了。”他轻声说,确保只有叶扯能听见,“脑动脉瘤破裂...多么不幸的巧合啊。你知道吗,压力过大是诱发因素之一。”
叶扯的血液瞬间变冷:“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周晚耸耸肩,“只是好奇...如果有人故意给他制造压力,比如匿名电话、虚假医疗账单、甚至威胁他儿子的安全...会不会构成故意伤害罪呢?”
叶扯的手在柜台下握成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周晚不是在猜测,他是在坦白——余共的病发很可能与他有关。
“你...”叶扯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畜生。”
周晚不以为然地笑了:“别急着骂人,叶哥。我只是来提醒你——今晚八点,翡翠酒店,老房间。”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如果你不来...余咽父亲可能会遭遇更多'不幸的巧合'。”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那束白玫瑰孤零零地躺在柜台上。
叶扯抓起花束扔进垃圾桶,胸口剧烈起伏。
周晚的威胁已经升级,从针对余咽的生意变成了直接威胁他父亲的生命。这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一整天,叶扯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一边应付顾客,一边思考对策。
下午两点,他提前关店,准备去车站接余咽和他父亲。
刚锁好店门转身,叶扯就撞上了一个人。
抬头一看,是余咽,站在他面前笑得像个小太阳。
“惊喜!”余咽张开双臂,“我们提前到了!”
叶扯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
余咽比上次见面时精神多了,眼睛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只是眼下还有些疲惫的阴影。
“你...你父亲呢?”叶扯环顾四周,没看到余共的身影。
“在医院啦!”余咽拉住叶扯的手,“江城中心医院的救护车直接去县里接的,现在已经办好入院手续了,我想给你个惊喜,就先跑过来了!”
叶扯这才注意到余咽身后放着两个大行李箱。
他下意识地接过一个:“怎么不让我去接你们?”
“想给你个惊喜嘛!”余咽凑近,压低声音,“而且...我想你了。”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涌入叶扯的心脏。
他低头看着余咽明亮的眼睛,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回到店里,余咽像个归巢的小鸟一样四处查看,摸摸这里,看看那里,确认一切都没变。
叶扯给他倒了杯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周晚今天来过的事。
“叶哥。”余咽突然严肃起来,“爸爸告诉我一些事...关于妈妈当年的车祸。”
叶扯抬头:“怎么了?”
“那不是意外。”余咽的声音很轻,“肇事司机是周氏集团的高管,当时酒驾,周家花钱摆平了,连新闻都没上。”他握紧水杯,“爸爸说...那人很可能是周晚的舅舅。”
叶扯如遭雷击,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周晚针对余咽可能不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余咽。”叶扯深吸一口气,“周晚今天来过。”
余咽的脸色瞬间变白:“他来干什么?”
叶扯简要复述了周晚的威胁,但隐去了关于余共病发可能与他有关的部分。
——余咽已经承受够多了,不需要知道这个残酷的可能性。
“那个混蛋!”余咽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这样对我们?”
叶扯轻轻按住余咽颤抖的手:“今晚我去见他,做个了断。”
“不行!”余咽猛地站起来,“你不能单独去见他!谁知道他又会做什么?”
“我必须去。”叶扯坚持道,“否则他不会罢休。”
余咽在狭小的店里来回踱步,像只困兽:“那我们报警吧!”
“没用。”叶扯摇头,“周家在警局有人脉。你忘记了吗?而且他没有明确威胁,警方不会受理。”
“那我再跟你一起去!”余咽停在叶扯面前,眼神坚定,“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叶扯想拒绝,但看着余咽倔强的表情,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
而且,如果周晚真的对余咽父亲做了什么,余咽有权知道真相。
“好。”叶扯最终同意,“但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保持冷静。”
余咽郑重地点头:“我保证。”
晚上七点半,他们提前关了店,打车前往翡翠酒店。
路上,余咽异常安静,只是紧紧握着叶扯的手,仿佛怕他消失一样。
“叶哥。”快到酒店时,余咽突然问,“如果...如果周晚真的那么有权势,我们该怎么办?”
叶扯看着窗外闪过的霓虹灯:“我有一些...材料,关于周家不法行为的证据。如果必要,我会用它们。”
余咽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
“出狱后。”叶扯简短地回答,“我认识一些人,帮我查了些东西。本来只是以防万一...”他没说完,但余咽明白了。
——这些是为了保护他们两人的武器。
翡翠酒店灯火通明,门童彬彬有礼地为他们开门。
叶扯感到余咽的手在他掌心微微发抖,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慰。
顶层套房的门虚掩着,仿佛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叶扯推开门,周晚背对着他们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酒杯,俯瞰江城夜景。
“准时啊,叶哥。”周晚没有回头,“还带了小朋友一起来真是...感人。”
余咽上前一步:“周晚,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晚这才转过身,目光在余咽身上逡巡,像蛇审视猎物:“余咽...终于正式见面了,我听过很多关于你的事。”
“少废话。”余咽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威胁叶哥,骚扰我们的店,现在还——”
“还什么?”周晚挑眉,“还关心你父亲的健康?”他假惺惺地叹了口气,“脑动脉瘤...真是可怕的疾病。压力、惊吓都可能导致破裂,你父亲最近...收到过什么奇怪的电话吗?”
余咽的脸色瞬间惨白:“是你...真的是你...”
叶扯一把拉住想要冲上去的余咽:“冷静。”他转向周晚,“直说吧,你要什么?”
周晚啜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很简单,我要你回到我身边,叶哥,每周至少见我两次,至于余咽...”他轻蔑地瞥了一眼,“他可以继续他的小生意,只要不再接近你。”
“做梦!”余咽怒吼,“你以为你是谁?叶扯不是你的物品!”
周晚不以为然地笑了:“多么天真的发言啊。”他放下酒杯,走向书桌,拿起一个文件夹,“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足以让你和你的小'春虾'万劫不复的东西。伪造卫生许可证、使用过期食材、甚至...毒品交易。”他微笑着看向叶扯,“还记得两年前你是怎么进去的吗?同样的手法,同样有效。”
叶扯的血液沸腾,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那些都是假的。”
“重要吗?”周晚耸肩,“只要有'证据',再加上周家的影响力...”他没说完,但威胁显而易见。
余咽突然笑了,笑声让周晚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悲。”余咽直视周晚,“用威胁和控制来留住一个人?你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感情。”
周晚的表情瞬间阴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他猛地摔碎酒杯,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叶扯是我的!从十六岁起就是!他答应过我父母照顾我一辈子!”
“那不是照顾,那是囚禁!”余咽毫不退缩,“你看看叶哥身上的伤痕,那是爱吗?那是虐待!”
周晚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你什么都不知道!”他突然冲向余咽,伸手要抓他的衣领。
叶扯反应极快,一步挡在余咽前面,抓住周晚的手腕:“够了!”
周晚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反而笑了:“还记得你第一次这样保护我吗,叶哥?高中时那几个欺负我的混混...你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他的声音变得柔软,“那时候的你,眼里只有我。”
叶扯松开手,后退一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不!”周晚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没有过去!永远不会过去!”他抓起桌上的花瓶狠狠砸向墙壁,碎片和鲜花散落一地,“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余咽从叶扯身后走出,声音出奇地平静:“不,他不是,叶扯属于他自己,而你...你只是无法接受有人终于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并选择离开。”
周晚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幸福地在一起?”他冷笑,“我会毁掉你们的小店,毁掉余咽的名誉,甚至毁掉他父亲的健康...我有的是办法。”
叶扯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如果有人故意给他制造压力,比如匿名电话、虚假医疗账单、甚至威胁他儿子的安全...会不会构成故意伤害罪呢?'”周晚自己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房间里。
周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录音?”
“备份我已经发给朋友了。”叶扯平静地说,“如果我或余咽,或者余咽父亲发生任何意外,这些都会送到警方和媒体手上。”他向前一步,“结束了,周晚,我们两已经清了。”
周晚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发抖,像风暴中的树叶,突然,他抓起桌上的红酒瓶砸向叶扯:“去死吧!你们都去死!”
叶扯侧身躲开,酒瓶砸在墙上,鲜红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像鲜血一样刺目。
周晚见状更加疯狂,开始抓起手边的一切物品乱砸。
——台灯、装饰品、甚至椅子。
“小心!”叶扯护着余咽后退,一块飞溅的玻璃还是划伤了余咽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看到血,周晚突然停下来,露出诡异的笑容:“流血了?好戏才刚开始呢。”他走向电话,“保安!我这里有人闯入行凶!”
叶扯知道情况正在失控:“我们走。”他拉着余咽快速退出套房。
电梯里,余咽捂着流血的手臂,脸色苍白:“他会善罢甘休吗?”
叶扯摇头:“不会。但我们现在有了一些筹码。”他轻轻检查余咽的伤口,“疼吗?”
余咽摇头,突然一把抱住叶扯:“你没事就好...刚才太可怕了...”
叶扯回抱住余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电梯到达一楼,他们快步穿过大堂,无视好奇的目光,冲进夜色中。
回到“春虾”,余咽的情绪才慢慢平复。
叶扯小心地为他清洗包扎伤口,两人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谁也不想动。
“叶哥...”余咽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们...我们现在算什么?”
叶扯的手停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余咽低头,耳朵尖发红,“我们...不只是朋友,对吧?”
叶扯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他放下纱布,直视余咽的眼睛:“你想是什么?”
余咽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确定和希望:“我想...我想成为你的特别的人。像...恋人那样。”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你也愿意的话...”
叶扯看着余咽泛红的脸颊和期待的眼神,心中那道筑了二十多年的高墙轰然倒塌。
他缓缓靠近,轻轻吻上余咽的嘴唇,这个吻短暂而温柔,却胜过千言万语。
分开后,余咽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这...这是同意的意思吗?”
叶扯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嗯。”
余咽欢呼一声扑进叶扯怀里,差点把两人都从小板凳上撞下来。
叶扯紧紧抱住他,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暖。
这一刻,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暂时远去了,只剩下纯粹的幸福。
“我们会挺过去的,对吧?”余咽在叶扯耳边轻声问。
叶扯点点头,更加用力地抱紧他:“一起。”
窗外,江城的夜空开始下雨,雨滴轻轻敲打着“春虾”的玻璃门,仿佛在为他们祝福。
在这个小小的避风港里,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而外面的风暴,他们将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