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杳数

23、奖励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叶扯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伸手摸了摸余咽睡过的地方，床单微凉，显然已经起床很久。

　　厨房里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叶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自从“春虾”扩张成小餐厅后，他们请了专业厨师团队，余咽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叶扯伸了个懒腰，拿起床头的手机。

　　——6月12日，不是什么特殊纪念日啊。

　　他穿上拖鞋，慢悠悠地走向厨房，想给余咽一个惊喜。

　　厨房门半掩着，叶扯悄悄推开，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血液瞬间凝固。

　　——余咽站在梯子上，正伸手去够高处的橱柜，梯子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最可怕的是，余咽光着脚，右脚踝上还缠着绷带。

　　“余咽！”叶扯的声音像炸雷般在厨房里炸开。

　　余咽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抖，梯子随之剧烈摇晃。

　　他慌乱中抓住橱柜边缘，但已经晚了，整个人向后仰去。

　　叶扯一个箭步冲上前，在余咽即将摔在地上的瞬间接住了他。

　　两人一起跌坐在地上，叶扯的后背狠狠撞在橱柜角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叶、叶哥...”余咽缩在叶扯怀里，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你醒啦？”

　　叶扯的胸口剧烈起伏，肾上腺素还在体内奔涌。

　　他紧紧抱住余咽，仿佛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

　　几秒钟后，恐惧转化为愤怒，他一把将余咽推开，声音因压抑怒火而颤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余咽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抱着自己受伤的右脚踝：“我...我只是想给你做早餐...”

　　“做早餐需要爬高？还光着脚？还带着伤？”叶扯每说一个词声音就提高一分，“你是三岁小孩吗？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余咽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我想拿那个限量版的樱花盘...你上次说好看的...”

　　叶扯这才注意到地上散落的碎片。

　　——那个他们去年在日本旅行时买的樱花盘，现在已经摔得粉碎。

　　这个认知让他的怒火更甚：“就为了个破盘子？你差点摔断脖子！”

　　“不会的...”余咽弱弱地说，“我平衡感很好的...”

　　“好个屁！”叶扯罕见地爆了粗口，“上周是谁从楼梯上摔下来扭伤脚踝的？医生怎么说的？'至少两周不能剧烈运动'！你倒好，伤没好就爬高上低！”

　　余咽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衣下摆。

　　阳光照在他乱蓬蓬的头发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圈，看起来委屈极了。

　　叶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先检查了余咽的脚踝，确认没有二次受伤，然后一言不发地把人抱起来，走向客厅沙发。

　　“叶哥...”余咽被轻轻放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叶扯的衣角，“别生气了...”

　　叶扯站在沙发前，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生气？你知道我刚才多害怕吗？万一我没接住你怎么办？万一你摔到脑袋怎么办？”他的声音越来越紧，“你总是这样，做事不考虑后果，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余咽的眼眶慢慢红了：“对不起嘛...”

　　“对不起有用吗？”叶扯继续训斥，“上次在厨房滑倒也是，非要自己擦地上的油，上上次被烫伤也是，不听劝非要徒手拿烤盘，你是不是觉得受伤很好玩？看我着急很开心？”

　　余咽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大颗大颗地砸在沙发上：“我没有...我只是想帮忙...”

　　看到余咽的眼泪，叶扯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但他不能就此罢休。

　　这次必须让这个冒失鬼长记性。

　　“帮忙？”叶扯冷笑，“你这是在帮倒忙，知道我看到你受伤是什么感觉吗？比我自己受伤还疼一千倍！”

　　余咽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突然冒出一句：“那你要骂死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了吗？”

　　叶扯被这突如其来的歪理噎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余咽见状，立刻乘胜追击，眼泪汪汪地继续道：“我这么爱你，想给你惊喜，你还凶我...”

　　叶扯气笑了，蹲下来捏住余咽的脸颊：“你不听话还有理了？到底谁先开始的？”

　　余咽自知理亏，但依然委屈巴巴地嘟囔：“那你也不能这么凶啊...我都被你吓摔下来了...”

　　“要不是我吓你那一跳，你现在可能已经在医院了！”叶扯松开手，叹了口气，坐到余咽身边，“转过来，我看看脚踝。”

　　余咽乖乖把腿搭在叶扯膝上，小声抽泣着。

　　叶扯轻轻解开绷带，检查伤势。

　　还好，只是轻微红肿，没有加重。

　　“疼吗？”叶扯的语气软了下来。

　　余咽点点头，又摇摇头：“本来不疼的...现在有点...”

　　叶扯从茶几抽屉里拿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处。

　　药膏清凉的触感让余咽轻轻“嘶”了一声。

　　“活该。”叶扯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以后还敢不敢了？”

　　余咽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不敢了...”

　　“真的？”

　　“真的！”余咽举手发誓，“我以后一定听叶哥的话，不爬高，不光脚，伤好之前乖乖当个残疾人...”

　　叶扯被他的用词逗笑了：“谁说是残疾人了？只是让你小心点。”他涂完药，重新缠好绷带，“在这等着，我去收拾厨房。”

　　“我也去...”

　　“坐好！”叶扯一个眼神就让余咽缩回了沙发上。

　　厨房里，叶扯一边收拾碎盘子一边平复心情。

　　每次余咽受伤，他都像经历一场噩梦。

　　那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被痛苦取代的样子，他看一次心碎一次。

　　“叶哥...”余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叶扯转头，看到那人单脚站着，靠在门框上。

　　“不是让你坐着吗？”叶扯皱眉。

　　“我错了嘛...”余咽一蹦一跳地过来，从背后抱住叶扯，“别生气了，我保证以后一定注意安全。”

　　叶扯转身，将余咽搂进怀里：“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余咽把脸埋在叶扯肩窝里，摇摇头。

　　“因为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生活。”叶扯轻声说，“每次你受伤，我都害怕得要死，所以别再这样吓我了，好吗？”

　　余咽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惊讶和感动。

　　他没想到自己冒失的行为会给叶扯带来这么大的恐惧。

　　一直以来，他只看到叶扯坚强可靠的一面，忘记了这个人也有脆弱的时候。

　　“对不起...”这次是真心实意的道歉，“我太自私了，只想着给你惊喜，没考虑你的感受。”

　　叶扯亲了亲他的额头：“知错就好，现在，让我看看你原本打算做什么早餐？”

　　余咽眼睛一亮：“樱花主题的！有粉色的松饼、樱花形状的煎蛋，还有...”

　　“然后为了个盘子差点把自己送进医院？”叶扯挑眉。

　　余咽吐了吐舌头：“不提这个了嘛...现在盘子也碎了...”

　　“盘子不重要。”叶扯捏了捏他的鼻子，“你才是最重要的。”

　　余咽突然凑上去，在叶扯唇上轻啄一下：“那...不生气了？”

　　“生气。”叶扯故意板着脸，“除非...”

　　“除非什么？”

　　叶扯突然把余咽打横抱起：“除非你乖乖让我照顾一整天，不准乱跑。”

　　余咽惊呼一声，随即搂住叶扯的脖子：“遵命，叶医生！”

　　叶扯把余咽抱回客厅，安置在沙发上，然后去厨房继续准备早餐。

　　虽然樱花盘碎了，但他找到了另一个同样精美的盘子。

　　——那是余咽去年生日时他特意定制的，上面刻着两人的名字和“春虾”的标志。

　　早餐很简单，但充满了爱意。

　　粉色的草莓松饼被切成心形，煎蛋虽然不够樱花形状，但金黄酥脆，还有余咽最爱的鲜榨橙汁。

　　“哇！”余咽看到叶扯端来的托盘，眼睛闪闪发亮，“比我计划的还好！”

　　叶扯把托盘放在余咽腿上，坐在旁边看他吃：“慢点，别噎着。”

　　余咽切了一块松饼递到叶扯嘴边：“第一口给最爱的叶哥~”

　　叶扯张嘴接过，甜味在口腔中蔓延，但更甜的是余咽灿烂的笑容。

　　这一刻，他感到无比幸福。

　　——这个冒失鬼虽然总让他操心，但也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

　　“对了。”余咽突然想起什么，“今天下午'春虾'不是要接待美食杂志的采访吗？我得去...”

　　“不准。”叶扯斩钉截铁地打断，“你在家休息，我去就行。”

　　“但是创意总监点名要见我...”

　　“我会解释的。”叶扯不容反驳地说，“你的脚需要休息。”

　　余咽撇撇嘴，突然灵机一动：“那...如果我乖乖在家，晚上有奖励吗？”

　　叶扯挑眉：“你想要什么奖励？”

　　余咽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个字。

　　叶扯的耳根瞬间红了，轻轻推开他：“不要脸。”

　　“那就是答应咯？”余咽得意地眨眨眼。

　　叶扯无奈地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吃完早餐，叶扯收拾好餐具，又给余咽拿了冰袋敷脚踝，确保他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才去换衣服准备出门。

　　“我很快回来。”叶扯在门口叮嘱，“冰箱里有午餐，热一下就能吃。不准爬高，不准光脚走路，不准...”

　　“知道啦知道啦~”余咽挥挥手，“叶妈妈再见！”

　　叶扯又好气又好笑，最后警告性地指了指余咽，才关上门离开。

　　门一关，余咽立刻拿起手机，给餐厅经理发了条消息，交代采访的注意事项。

　　刚发完，手机就响了——是叶扯。

　　“又玩手机？”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怀疑。

　　余咽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怎么知道？！”

　　“客厅摄像头看到反光了。“叶扯得意地说，“放下手机，好好休息。”

　　余咽哀嚎一声：“你这是监视！侵犯隐私！”

　　“这是关心。”叶扯纠正道，“晚上见，乖。”

　　挂断电话，余咽气鼓鼓地把手机扔到一边，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下午的采访很顺利。

　　叶扯虽然话不多，但谈起“春虾”的理念和菜品时充满热情。

　　记者被这对“江城最甜夫夫”的故事深深吸引，特别是听到“重生虾饼”的由来时，感动得眼眶湿润。

　　“余先生今天怎么没来？”采访结束时，记者好奇地问。

　　叶扯微笑：“他在家休息，上周不小心扭伤了脚踝。”

　　“啊，那请代我问候他。”记者真诚地说，“期待下次能同时采访两位。”

　　离开餐厅时，夕阳已经西沉。

　　叶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商场。

　　他记得余咽最近常念叨一款新出的游戏机，但因为价格太贵一直没买。

　　当叶扯提着游戏机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打开门，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灯，余咽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

　　叶扯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走到沙发前蹲下。

　　睡梦中的余咽看起来格外年轻，睫毛在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做着美梦。

　　叶扯忍不住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余咽在梦中蹭了蹭他的手，像只撒娇的小猫。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叶扯胸口涌起一阵暖流。

　　“唔...叶哥？”余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回来了？”

　　“嗯。”叶扯柔声应道，“怎么在这睡？”

　　“等你...”余咽揉揉眼睛，突然注意到地上的购物袋，“那是什么？”

　　叶扯把袋子递给他：“看看喜不喜欢。”

　　余咽打开袋子，看到心心念念的游戏机，瞬间睡意全无：“天啊！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某人半夜刷购物网站的声音太大了。”叶扯笑道，“算是...听话的奖励。”

　　余咽激动地抱住叶扯：“我爱死你了！”然后突然想起什么，狡黠地眨眨眼，“那...另一个奖励呢？”

　　叶扯捏了捏他的鼻子：“贪心鬼。”

　　然后俯身，给了他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

　　余咽立刻没出息地开心起来，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烟消云散。

　　他搂住叶扯的脖子，加深这个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

　　“以后真的会听话？”分开时，叶扯低声问。

　　余咽郑重地点头：“真的，我保证不再让你担心。”

　　叶扯知道这个保证可能持续不了几天，但没关系。

　　他会一直看着这个冒失鬼，保护他，爱他。

　　因为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一个爱操心，一个爱闹腾，但谁也离不开谁。

　　“饿了吗？”叶扯问，“我去做晚饭。”

　　余咽摇摇头，拍拍身边的空位：“先陪我打会儿游戏？新买的呢~”

　　叶扯无奈地笑了，但还是顺从地坐下，接过余咽递来的手柄。

　　屏幕上，两个卡通小人开始冒险，就像现实中的他们，携手面对一切挑战。

　　余咽靠在叶扯肩上，突然轻声说：“叶哥，谢谢你这么爱我。”

　　叶扯没有回答，只是紧了紧搂着他的手臂。

　　有些感情不需要言语，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窗外，江城的夜景灯火璀璨，而屋内，两颗心紧紧相依，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