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杳数

22、吃醋

　　春日的午后，“春虾”店里客人不多。

　　叶扯站在柜台后整理今天的账目，余咽则在厨房试验新口味的酱料。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叶扯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颌线。

　　“您好，请问...有什么推荐的吗？”

　　一个清朗的男声打断了叶扯的计算。

　　他抬头，看到一个穿着大学校服的男生站在柜台前，约莫二十出头，长相清秀，正用热切的目光盯着自己。

　　“招牌虾饼和春日虾饼都很受欢迎。”叶扯职业性地回答，“饮品推荐柠檬茶。”

　　男生没有看菜单，反而凑近了一些：“我第一次来，能请你帮我选吗？”

　　叶扯微微后退，不太适应这种过近的距离：“那就招牌虾饼和柠檬茶吧。”

　　“好啊，听你的。”男生笑得灿烂，“我叫单蛸，江城大学美术系的，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叶扯。”叶扯简短地回答，转身准备输入订单。

　　“叶...扯？”单蛸重复了一遍，突然眼前一亮，“等等，你就是那个'重生虾饼'故事的主人公？我在校报上读过你的报道！”

　　叶扯的手指在收银机上停顿了一下。

　　自从媒体报道了他从入狱到创业的故事后，偶尔会有顾客认出他，但像这样热情的还真不多见。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一共28元。”

　　单蛸扫码付款，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报道里说你以前是健身教练？难怪身材这么好。”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叶扯身上游走，“我们美术系最近在找人体模特，报酬很优厚，有兴趣吗？”

　　叶扯皱起眉头这种邀约听起来就不太对劲：“不了，谢谢。我很忙。”

　　“别急着拒绝嘛。”单蛸压低声音，“其实...我对你一见钟情。从进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

　　“他的虾饼好了！”

　　余咽的声音突然从厨房门口传来，比平时高了八度。

　　他大步走到柜台前，将打包好的纸袋重重放在台面上，眼神锐利地盯着单蛸。

　　“谢谢。”单蛸接过袋子，却仍不死心，“叶先生，考虑一下我的邀请？我可以等你下班...”

　　余咽一把搂住叶扯的腰，宣示主权般靠在他身上：“他下班后要陪我，我们是情侣。”

　　单蛸的表情瞬间凝固：“啊...抱歉，我不知道。”他尴尬地后退两步，“祝你们...幸福。”说完匆匆离开，连找零都忘了拿。

　　店门关上后，余咽立刻松开手，转身走回厨房，一句话也没说。

　　叶扯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厨房传来比平时更大的剁菜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当叶扯进去查看时，余咽背对着他，肩膀绷得紧紧的。

　　“余咽？”叶扯轻声唤道。

　　“干嘛？”余咽头也不回，声音硬邦邦的，“不去追你的大学生小迷弟？人家可是'一见钟情'呢！”

　　叶扯忍住笑意，走到余咽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吃醋了？”

　　“谁吃醋了！”余咽猛地转身，手里还举着菜刀，“我只是觉得某些人招蜂引蝶不自知！站在那里笑得那么好看干嘛？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吗？”

　　叶扯无辜地眨眨眼：“我没对他笑。”

　　“你就有！”余咽气呼呼地放下刀，“你那副认真算账的样子，睫毛那么长，侧脸那么好看...那个大学生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叶扯没想到余咽会这么在意，他捧起爱人的脸，认真地说：“我拒绝他了，不是吗？而且告诉你不是告诉他，你是我男朋友了吗？。”

　　“那是因为我及时出现！”余咽撇嘴，“如果我不在，你是不是就要答应去做'人体模特'了？”

　　叶扯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你明明知道我不会。”

　　“哼！”余咽挣脱他的怀抱，继续用力剁菜，“反正某些人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从开店到现在，多少小姑娘小伙子偷偷看你，给你塞电话号码...”

　　叶扯这才意识到，原来余咽一直在默默记着这些。

　　他以为的无视，其实是余咽的忍耐和信任。

　　“余咽。”叶扯再次靠近，这次直接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看着我。”

　　余咽不情不愿地抬头，眼中满是委屈和醋意。

　　“我眼里只有你。”叶扯一字一句地说，“从你在大雪天给我那个虾饼开始，就只有你。”

　　余咽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压下去：“你就会说好听的。”

　　“那要我怎么做？”叶扯认真地问，“以后戴面具工作？”

　　余咽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终于破功笑出声：“笨蛋！”他捶了叶扯一下，“我只是...只是讨厌别人那样看着你，好像随时想把你抢走似的。”

　　叶扯将他拉入怀中：“谁也抢不走。我是你的。”

　　余咽把脸埋在叶扯肩窝，闷闷地说：“我知道...我就是控制不住要生气。”

　　“可爱。叶扯亲了亲他的发顶，“我的小醋包。”

　　“谁小了！”余咽抗议，但已经软化在叶扯的怀抱里。

　　下午的营业平静无波。

　　叶扯注意到余咽时不时偷瞄自己，一旦有年轻顾客多看叶扯几眼，余咽就会立刻凑过来，或递水或擦汗，各种小动作宣示主权。

　　叶扯觉得这样的余咽可爱极了，但明智地没有说出口。

　　关店后，两人步行回家。

　　春末的晚风带着花香，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余咽反常地安静，只是紧紧握着叶扯的手。

　　“还在想中午的事？”叶扯轻声问。

　　余咽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是不是太幼稚了？明明知道你不会...但我就是...”

　　叶扯停下脚步，在路灯下捧起余咽的脸：“我喜欢你在乎我的样子。”

　　余咽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真的？”

　　“嗯。”叶扯点头，“让我感觉...被珍视。”

　　余咽突然踮起脚尖吻住叶扯，完全不顾周围可能有行人。

　　这个吻热烈而充满占有欲，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分开。

　　“你最好习惯。”余咽红着脸宣布，“因为我会一直这样...幼稚下去。”

　　叶扯笑着牵起他的手：“求之不得。”

　　回到家，余咽的情绪似乎又低落下来。

　　他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故意不看正在换家居服的叶扯。

　　“那个大学生...长得挺好看的。”余咽突然说，眼睛盯着手机，“年轻，有活力，还是学艺术的...”

　　叶扯叹了口气，知道这场醋意还没完全消散。

　　他走到余咽面前，单膝跪地，将手机从爱人手中抽走。

　　“看看我，余咽。”叶扯轻声命令。

　　余咽不情愿地抬头，眼中满是委屈。

　　“我今年二十九岁，坐过两年牢，曾经背上有伤疤，做噩梦时会惊醒。”叶扯一字一句地说，“而你，余咽，是唯一一个看到全部的我，还选择爱的人。你以为我会为了一时新鲜放弃这个？”

　　余咽的眼眶瞬间红了：“叶哥...”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叶扯继续道，“我的过去，我的现在，我的未来，如果非要担心，也该是我担心哪天你突然醒悟，发现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不可能！”余咽猛地扑上来抱住叶扯，“你就是最好的！没有人比你更好！”

　　叶扯微笑着回抱他：“那你还在担心什么？”

　　余咽把脸埋在叶扯颈窝：“不知道...就是害怕，你这么好，万一...”

　　“没有万一。”叶扯坚定地说，“除非你赶我走，否则我会赖在你身边一辈子。”

　　余咽抬起头，眼中闪着决心：“我要发朋友圈！”

　　“什么？”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余咽跳起来去拿手机，“合照！现在就要拍！”

　　叶扯哭笑不得地被拉起来，按在沙发上。

　　余咽挤在他身边，举起手机，各种角度自拍。

　　“这张你笑得不够甜...这张我眼睛闭上了...再来一张！”

　　拍了十几张后，余咽终于满意地选出一张。

　　——照片里叶扯温柔地看着镜头，嘴角挂着宠溺的微笑，余咽则靠在他肩上，笑得灿烂。

　　两人的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配什么文字好呢？”余咽咬着嘴唇思考，“'我的'？太简单了...'一生所爱'？太肉麻了...”

　　叶扯拿过手机，快速输入一行字，点击发送。

　　“你写了什么？”余咽急忙抢回手机查看。

　　屏幕上显示：「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愿意为之做一辈子虾饼的人。@叶扯」

　　余咽的眼眶又红了：“叶哥...”

　　“满意了？”叶扯捏捏他的脸。

　　余咽猛点头，随即又摇头：“等等，这样别人会不会以为你只是我的厨师？”

　　叶扯大笑，将余咽压倒在沙发上：“那我得证明一下，我不只是厨师...”

　　余咽的抗议被吻封住，很快化为甜蜜的呻吟。

　　手机滑落到地毯上，屏幕还亮着那条朋友圈，下面已经涌现数十个点赞和祝福的评论。

　　夜深时，余咽蜷在叶扯怀里，已经昏昏欲睡。

　　叶扯轻轻抚摸他的背，听着爱人均匀的呼吸声。

　　“叶哥...”余咽突然迷迷糊糊地开口。

　　“嗯？”

　　“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对吧？”

　　叶扯吻了吻他的额头：“不会，睡吧，我的小醋包。”

　　余咽满足地哼了一声，沉沉睡去。

　　叶扯看着窗外江城的夜景，心中充满宁静的幸福。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孤独的旅人，注定独自行走。

　　而现在，他有了一个会因为别人多看他几眼就吃醋的爱人，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模样。

　　——平凡，真实，带着一点点醋意和很多很多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