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杳数

17、反击

　　三天过去了，叶扯依然下落不明。

　　余咽几乎没有合眼，双眼布满血丝，像只困兽般在公寓里来回踱步。

　　余共通过警局关系追踪到那辆出租车的目的地。

　　——江城郊区的一栋别墅，但突击检查时却空无一人。

　　“他们肯定转移了。”余共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周家在这种事上太老练了。”

　　余咽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三天，足够发生任何可怕的事情。

　　他不敢想象叶扯正在经历什么，那个噩梦般的周晚会怎样对待他。

　　“U盘里的资料分析得怎么样了？”余咽强迫自己专注于能改变局面的线索。

　　余共打开笔记本电脑：“有进展，这些交易记录显示周晚确实挪用了周正豪名下的资金购买'春虾'所在的房产，如果周正豪不知情，这构成盗窃和伪造文书罪。”

　　“足够施压了吗？”

　　“还不够直接。”余共摇摇头，“我们需要周晚亲口承认威胁叶扯和挪用资金，这才是最有力的证据。”

　　余咽沮丧地捶了下桌子。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余咽？”一个女声低声说，“我是林妍，十分钟后，你公寓楼下的黑色轿车，单独来。”

　　电话挂断了。

　　余咽和父亲交换了一个眼神。

　　“可能是陷阱。”余共皱眉。

　　“也可能是机会。”余咽已经站起身，“我必须去。”

　　余共知道拦不住儿子：“我远远跟着，保持距离，有危险就按手机紧急键。”

　　十分钟后，余咽坐进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座。

　　林妍戴着墨镜和帽子，几乎认不出来。

　　“周晚把叶扯关在南山湖别墅。”她直奔主题，声音紧绷，“不是之前那个，是新买的，不在他名下。”

　　余咽的心脏狂跳：“他还好吗？”

　　“暂时。”林妍递过一个手机，“里面有别墅的照片和地址，还有...这个。”她调出一段视频。

　　画面中，叶扯坐在一个房间里，看起来疲惫但未受伤。

　　周晚的声音从画外传来：“最后机会，叶哥，签了这份股权转让书，我就让余咽一家平安离开江城。”

　　叶扯抬起头，眼神坚定：“你先书面承诺永远不接近余咽和他家人。”

　　“讨价还价？”周晚冷笑，“你以为自己在什么位置？”视频到此中断。

　　余咽的手在发抖，既是愤怒也是担心。

　　——至少叶扯还安全。

　　“为什么帮我们？”余咽警惕地问。

　　林妍摘下墨镜，眼下是深深的黑眼圈：“周晚疯了。他为了控制叶扯，不惜挪用家族资金，甚至威胁要伤害你父亲。”她苦笑，“我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感情纠纷，直到看到他准备的'工具'...那已经不是爱，是病态的占有欲。”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录音笔：“这里面有周晚承认挪用资金和威胁叶扯的对话，加上视频和之前的文件，足够立案了。”

　　余咽接过录音笔，困惑不解：“你冒险收集这些，就为了阻止周晚？”

　　“不只是他。”林妍的声音变得更低，“周家有些...黑暗历史。叶扯也是受害者之一。”她欲言又止，“现在没时间解释，重要的是救出叶扯，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

　　余咽盯着她看了几秒，决定相信这份真诚：“谢谢你。”

　　“别谢我。”林妍苦笑，“某种程度上，我们全家都欠叶扯的。”她重新戴上墨镜，“快去吧周晚今晚要去参加家族会议，别墅只有两个保镖。”

　　余咽带着证据匆匆回到公寓，和父亲一起听了录音。

　　周晚清晰的声音从录音笔中传出：“...那笔钱从叔叔的海外账户转的，他不会发现...”“...余共的心脏问题？哦，那可不是巧合，我特意找人给他加了点'料'...”

　　余共脸色铁青：“这个畜生！”他立刻拨通了张队长的电话。

　　一小时后，由张队长亲自带队的两辆警车悄无声息地驶向南山湖。

　　余咽和余共坐在其中一辆车里，气氛紧张而沉默。

　　“记住。”余共严肃地对儿子说，“让警方处理。周晚可能很危险。”

　　余咽点点头，但眼神坚定如铁。

　　无论父亲说什么，他都不会再让叶扯独自面对危险。

　　南山湖别墅区是江城最高端的住宅区之一，安保严密。

　　但在警方的正式手续面前，大门很快放行。

　　两辆车停在距离目标别墅两百米处，张队长布置了战术。

　　——四名警察绕后包围，他和另外两人从前门突入。

　　“你们父子在这里等。”张队长命令道，“有情况会通知。”

　　余咽表面答应，但等警察一离开，立刻转向父亲：“我必须去，叶扯需要看到熟悉的面孔，否则他可能不信任警察。”

　　余共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跟在我后面，保持警惕。”

　　两人悄悄接近别墅。

　　前门处，张队长已经按响门铃，声称是物业检查。

　　一个保镖不耐烦地开门，立刻被控制住。

　　余咽趁乱溜进别墅，直觉引导他走向二楼。

　　每个房间都检查过了，没有叶扯的踪影。

　　“地下室。”余共低声说，“这种别墅通常有酒窖或储物间。”

　　他们找到地下室入口时，听到下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余咽的心跳如鼓，轻手轻脚地下楼。

　　地下室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叶扯被铐在一把椅子上，脸色苍白，嘴角有血迹。

　　周晚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显然他根本没去参加什么家族会议。

　　“最后问一次。”周晚的声音冰冷，“签不签？”

　　叶扯抬起头，突然目光越过周晚，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余咽。

　　他的眼睛瞬间睁大，随即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警告余咽离开。

　　周晚察觉到异样，猛地转身：“谁——”

　　余咽已经冲了上去，一拳打在周晚脸上。

　　周晚踉跄后退，撞翻了小桌，文件散落一地。

　　“余咽！”叶扯的声音充满惊恐，“快走！他有枪！”

　　周晚擦掉嘴角的血，狞笑着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感人重逢啊。”他瞄准余咽，“我本不想这么做的，但你非要自投罗网。”

　　时间仿佛凝固。

　　余咽挡在叶扯前面，直面枪口：“开枪啊然后呢？警察已经在外面了，你逃不掉。”

　　周晚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你报警？”他冷笑。“你以为周家会让我坐牢？最多关几天精神病院，然后...”他的手指扣上扳机。

　　“周晚！”叶扯突然大喊，“你不是想要我吗？放了余咽，我什么都答应你。”

　　周晚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一秒，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余共从侧面扑上来，一把打掉手枪。

　　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架子，酒瓶碎裂一地。

　　余咽趁机找到钥匙，解开叶扯的手铐。

　　叶扯虚弱但急切地推开他：“快帮你爸！”

　　周晚虽然瘦削，但疯狂给了他异常的力量。

　　他掐住余共的脖子，另一只手去够掉在不远处的手枪。

　　余咽冲过去一脚踢开武器，却被周晚反手一拳打在腹部，疼得弯下腰。

　　叶扯拖着虚弱的身体加入战斗，从背后锁住周晚的脖子：“够了，周晚！结束了！”

　　周晚疯狂挣扎，嘶吼着：“他是我的！永远是我的！”声音如同野兽。

　　混乱中，张队长和警察冲进地下室，迅速控制了局面。

　　周晚被按在地上时还在尖叫咒骂，直到被戴上手铐带走。

　　余咽第一时间回到叶扯身边，小心地检查他的伤势：“天啊，他对你做了什么？”

　　叶扯摇摇头，眼中含泪：“不重要，你不该来的...太危险了。”

　　“闭嘴。”余咽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你再敢一个人扛所有事，我就...我就...”他找不到足够严厉的威胁，只能把脸埋在叶扯肩上哭泣。

　　余共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救护车在外面，叶扯需要检查，余咽你也是。“

　　医院检查显示叶扯主要是脱水和轻微内伤，需要留院观察。

　　余咽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仿佛一眨眼叶扯就会消失。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叶扯虚弱地问。

　　余咽握住他的手：“林妍帮忙，她给了我们证据——周晚挪用家族资金、威胁我爸...足够让他坐牢了。”

　　叶扯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林妍？为什么？”

　　“她说周家欠你的。”余咽摇头，“我不完全明白，但她确实帮了大忙。”

　　叶扯陷入沉思。

　　周家的“债务”远比他告诉余咽的复杂，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对不起。”叶扯轻声说，“我以为离开能保护你们...”

　　余咽打断他：“不，叶哥，在一起才是我们的力量，周晚就是知道这点，才千方百计要分开我们。”他俯身亲吻叶扯的额头，“答应我，再也不做这种傻事。”

　　叶扯看着余咽坚定的眼神，终于点头：“我答应你。”

　　余共走进病房，手里拿着两份文件：“好消息。第一，周晚被正式起诉威胁、非法拘禁和挪用资金。他父亲试图保释，但证据太充分，法官拒绝了。”

　　“第二呢？”余咽问。

　　“'春虾'的房产。”余共微笑，“周正豪得知侄子挪用他的钱买房产后大怒，已经同意原价转回给我们，只要补办手续，店还是我们的。”

　　余咽欢呼一声，小心地抱住病床上的叶扯：“听到了吗？我们赢了！”

　　叶扯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就这么...结束了？”

　　“不。”余咽认真地说，“这才刚开始，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春虾'，我们的未来...”他的声音轻柔下来，“等你出院，我们要好好庆祝。”

　　余共识趣地退出病房，给两人留出私人空间。

　　余咽爬上病床，小心翼翼地依偎在叶扯身边。

　　“我爱你。”他在叶扯耳边低语，“别再离开我了。”

　　叶扯转头，轻轻吻住余咽的嘴唇。

　　这个吻温柔而坚定，承载了所有无法言说的情感。

　　——歉意、感激、承诺，以及深沉的爱。

　　窗外，夕阳将江城的天空染成金红色，仿佛预示着黑暗后的黎明。

　　叶扯知道，道路可能仍有坎坷，但只要有余咽在身边，就没有什么不能面对。

　　周晚的阴影终将散去，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