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杳数

14、陷害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叶扯早早醒来，轻轻移开余咽搭在他腰间的手臂。

　　昨晚他回来时，余咽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

　　叶扯不忍心叫醒他，只是轻轻把他抱到床上，相拥而眠。

　　厨房里，叶扯开始准备早餐，动作尽量轻巧。

　　他计划今天去找林妍，接受她的提议，但不想让余咽知道。

　　——这不仅危险，还可能让余咽更加为难。

　　“起这么早？”

　　余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叶扯转身，看到余咽靠在门框上，头发乱蓬蓬的，眼睛还有些肿。

　　“想给你做早餐。”叶扯递给他一杯温水，“睡得好吗？”

　　余咽接过水杯，摇摇头：“一直做噩梦。”他走到叶扯身边，靠在他肩上，“妈妈昨晚回去了...我们吵得很厉害。”

　　叶扯的手停顿了一下：“因为我。”

　　“不，因为周晚。”余咽的声音变得坚定，“妈妈告诉我，周晚前几天去找过她，说了很多关于你的...谎话。”

　　叶扯关掉炉火，转身面对余咽：“什么谎话？”

　　余咽咬着嘴唇，眼中闪烁着愤怒：“说你监狱里有暴力行为，说你和狱友...有不当关系，还说你在利用我洗白自己。”他握紧拳头，“最可恶的是，他暗示你接近我是为了摆脱周家...”

　　叶扯的血液瞬间变冷。

　　周晚不仅挑拨离间，还利用了余咽家庭的善良。

　　这种恶毒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妈妈相信了？”叶扯轻声问。

　　余咽摇头：“一开始半信半疑，但昨晚我给她看了你背上的伤疤，还有心理咨询的记录...她开始动摇了。”他握住叶扯的手，“叶哥，我们需要证明周晚在说谎。”

　　叶扯想起林妍的提议，但现在告诉余咽还为时过早：“我今天想去趟警局，看看他们对昨晚的入侵有什么进展。”

　　余咽点点头：“我陪你去。然后我们去看爸爸，他昨晚血压又升高了。”

　　早餐后，他们先去了警局，但得到的回复令人失望——没有有用的指纹或DNA证据，监控也只拍到两个戴口罩的模糊身影，案件几乎没有进展。

　　离开警局时，叶扯的手机响了，是林妍，“考虑得怎么样？”她直截了当地问，“家族会议明天就开了。”

　　叶扯看了余咽一眼，走到几步外：“我需要保证这不会反过来伤害余咽一家。”

　　“唯一会伤害他们的是周晚继续逍遥法外。”林妍的声音冷静而理性，“我有内部消息，他正在策划对余咽父亲的下一次行动。时间紧迫。”

　　叶扯的胸口一阵发紧：“什么行动？”

　　“不清楚细节，但周晚最近频繁联系医院的人。”林妍顿了顿，“决定权在你。今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挂断电话，叶扯陷入沉思。

　　林妍的警告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诱他入局的伎俩。

　　但万一周晚真的计划伤害余共.....

　　“谁的电话？”余咽走过来问。

　　叶扯犹豫了一下，决定部分坦白：“林妍，她说周晚可能在计划对你父亲不利。”

　　余咽的脸色瞬间变白：“什么？我们必须警告爸爸！”

　　江城中心医院的走廊明亮而安静，消毒水的气味掩盖了其他所有气息。

　　余共坐在病床上，正在看报纸，看到儿子和叶扯一起进来，表情复杂。

　　“爸，感觉怎么样？”余咽快步走到床边。

　　“好多了。”余共放下报纸，目光转向叶扯，“你们有事？”

　　叶扯站在门口，不确定自己是否受欢迎。

　　余咽招手让他过来：“叶哥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简要复述了林妍的警告后，余共的眉头紧锁：“这女人可信吗？”

　　“不确定。”叶扯实话实说，“但周晚确实来医院调查过您的病历。”

　　余狗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问：“叶扯，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周晚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只是养兄弟那么简单吧？”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直接刺向叶扯最脆弱的部分。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完全坦白：“周晚对我...有种病态的占有欲，十六岁起，他就控制我的生活，决定我交什么朋友，做什么工作...甚至穿什么衣服。”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十七岁那年，他要求我们成为恋人，以自杀威胁我同意。”

　　余共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愤怒，但示意他继续。

　　“那八年...很黑暗。”叶扯的目光落在远处，仿佛看着过去的幽灵，“周晚喜怒无常，高兴时对我很好，生气时...”他无意识地摸了摸左肩的伤疤，“最后我受不了了，想离开，他就设计让我入狱两年。”

　　病房里一片寂静，连仪器的滴答声都显得刺耳。

　　余咽紧紧握住叶扯的手，眼中含泪。

　　余共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深思。

　　“所以那些报道...关于你诈骗的罪名...”

　　“全是周晚设计的。”叶扯苦笑，“讽刺的是，周家确实涉及金融诈骗，而我手上有一些证据。”

　　余共突然坐直身体：“什么证据？”

　　叶扯简单描述了老林帮他收集的材料。

　　——周氏集团通过空壳公司转移资金、逃避税收的文件。

　　“这些能证明周晚陷害你吗？”余共追问。

　　“不能直接证明。但足以对周家造成严重打击。”叶扯顿了顿，“林妍提议让我录音周晚承认自己的行为，作为交换，她会帮我洗清罪名。”

　　余共和余咽同时开口：“不行！”两人对视一眼，余共继续道：“太危险了，如果被发现..”

　　“但这是最好的机会。”叶扯坚持道，“如果能拿到周晚亲口承认陷害我的录音，不仅能保护你们，还能彻底摆脱他的控制。”

　　余咽激烈反对：“他会伤害你的！上次在酒店...”

　　“这次我会做好准备。”叶扯握住余咽的手，“而且...林妍似乎真的想扳倒周晚父亲一系。”

　　余共突然下床，动作敏捷得不像病人：“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他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我在县公安局工作时的老同事，现在在江城刑侦队，如果周家真涉及金融犯罪，他们一定感兴趣。”

　　叶扯和余咽惊讶地看着余共。

　　这个温和的中年男人此刻眼神锐利，浑身散发着职业警察的气场。

　　“爸...你是说...”

　　“钓鱼执法。”余共严肃地说，“让警方参与你的录音计划，这样证据才合法有效。”

　　叶扯没想到余共不仅接受了他的过去，还愿意冒险帮他。

　　这种毫无保留的支持让他喉头发紧：“余叔叔...为什么？”

　　余共拍了拍叶扯的肩：“因为我看得出你是什么样的人，而且...”他看向儿子，“小咽选择的人，我相信他的判断。”

　　余咽扑上去抱住父亲，眼泪夺眶而出：“谢谢爸！”

　　余共慈爱地摸摸儿子的头，然后转向叶扯：“不过我们需要周密计划，周家在警方也有人脉，必须找绝对可靠的人。”

　　接下来的两小时，他们详细讨论了行动计划。

　　余共联系了老同事张队长，一个他“用命担保”可信的人，叶扯则负责与林妍周旋，获取周家会议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余咽则负责准备备用方案和紧急联络信号。

　　计划确定后，余共坚持要出院参与行动：“我在病床上躺够了，再说，多一个警察在场总是好的。”

　　办理出院手续时，护士好奇地问余共为什么突然要出院。

　　余共笑着指了指余咽和叶扯：“儿子和未来女婿要办大事，我不能缺席。”

　　这个简单的“未来女婿”让叶扯的心脏漏跳一拍。

　　余咽则红着脸，骄傲地搂住叶扯的胳膊。

　　离开医院时，余咽突然想起什么：“爸，妈妈那边...”

　　“交给我。”余共拿出手机，“是时候告诉你妈妈真相了，她当年也是刑警队的法医，应该比谁都明白证据的重要性。”

　　当天下午，按照计划，叶扯独自去见了林妍。

　　咖啡厅角落里，林妍听完叶扯的修改方案。

　　——让警方秘密参与录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比我想象的谨慎。”她啜了一口咖啡，“不过这样更好，证据更有力。”她压低声音，“明天下午三点，周氏大厦18楼会议室，周晚会做季度汇报，但最后十分钟通常是家族内部讨论，那时他会放松警惕。”

　　叶扯点点头：“警方会布置好一切。你只需要确保会议按计划进行。”

　　林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吗？周晚父亲一直反对他纠缠你，认为这会影响家族形象和政治前途。”她微微一笑，“明天之后，老周总会有更多理由管教儿子了。”

　　离开咖啡厅，叶扯直接去了警局与余共和张队长会合。

　　张队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刑警，眼神锐利如鹰，听完叶扯的叙述后立即安排了精干小组负责明天的行动。

　　“我们会藏在隔壁会议室，全程监控。”张队长说，“你只需要引导周晚说出关键信息，剩下的交给我们。”

　　晚上回到家，余咽已经准备好了晚餐，还特意买了蛋糕庆祝“行动前夕。”

　　三人围坐在餐桌旁，气氛出奇地轻松，仿佛明天只是一场普通会议，而非危险的卧底行动。

　　“敬团队合作。”余共举起果汁杯。

　　“敬真相。”叶扯碰杯。

　　“敬未来。”余咽看着叶扯，眼中满是爱意。

　　饭后，余共借口去看老同事提前离开，给两人留出独处空间。

　　余咽立刻钻进叶扯怀里，紧紧抱住他：“明天一定要小心...我害怕。”

　　叶扯亲吻他的发顶：“有警方在，不会有事的。”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冒险。”余咽抬头，眼中闪着泪光，“我不能失去你。”

　　叶扯郑重地点头：“我答应你。”他捧起余咽的脸，轻轻吻去他的泪水，“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好好经营'春虾'，过平静的生活。”

　　余咽破涕为笑：“还要领养个孩子，记得吗？你说过想要的。”

　　这个遥远的梦想此刻显得如此真实。

　　叶扯想象着一个有余咽、有孩子、有余咽父母的未来，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为了这个未来，明天的冒险值得。

　　夜深时，余咽在叶扯怀中睡着了，呼吸均匀而平静。

　　叶扯轻轻抚摸他的背，思考着明天的每一个细节。

　　周晚的性格他太了解了。

　　——自负、易怒、控制欲强。只要适当刺激，他就会口无遮拦。

　　窗外的月光洒在床上，为余咽的睡颜镀上一层银边。

　　叶扯静静地看着，心中充满保护欲。

　　这个阳光般的年轻人给了他新生，现在轮到他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了。

　　明天之后，或许周晚的阴影将永远从他们生活中消失。

　　这个念头让叶扯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他轻轻吻了吻余咽的额头，闭上眼睛，为即将到来的挑战养精蓄锐。

　　然而，叶扯不知道的是，周晚此刻也正在策划自己的“惊喜。”

　　在周氏大厦的办公室里，他盯着电脑屏幕上叶扯和余咽走进警局的监控截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玩警察游戏，叶哥？”周晚轻声自语，拨通了一个号码，“张队长吗？我是周晚，关于明天的行动，我有一些补充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