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的美食系统》暗中发财

3、 酱肘子与老账本

　　沈砚之是被香味馋醒的。
　　不是他灶台上那点桂花定胜糕的余韵，是从院墙外飘进来的，带着股浓油赤酱的醇厚，混着八角和桂皮的辛香，像只勾人的手，顺着窗户缝往他鼻子里钻。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这是街口李记卤味店的味道。往常这时候，李记该飘出卤牛肉的清咸，今天却换成了酱肘子的浓香型，而且……他咂咂嘴，那酱里的冰糖少了三分，老抽多了半勺，熬得不够透，带着点生涩的苦。
　　“暴殄天物。”沈砚之嘟囔着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窗台上的阳光已经斜斜铺开，把他昨天没收拾的米粉筛子照得发亮。
　　【宿主醒了？建议尽快查看新任务。】系统的电子音在脑子里响起，比平时多了点“催促”的意味。
　　沈砚之打了个哈欠，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知道了，催命似的。”
　　他走到院子里，昨晚蒸糕剩下的米粉还在竹匾里摊着，被风吹得半干，像层薄薄的雪。老灶台已经凉透了，灶膛里的灰烬结成了硬块，只有凑近了闻，才能嗅到点桂花和炭火混合的暖香。
　　“新任务是啥？”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咔吧”响了一串。
　　【主线任务：复刻爷爷的招牌酱肘子。任务要求：需使用老宅地窖储存的三十年陈酿酱油，搭配八角、香叶等七种香料，用老灶台文火慢炖四小时。任务奖励：解锁“味觉放大”技能，开放系统商城初级权限。】
　　沈砚之刚端起的水杯顿在半空：“地窖？三十年陈酿酱油？”
　　他在这老宅住了二十多年，只知道后院有个锁着的小地窖，爷爷在世时从不让他靠近，说里面堆着过冬的白菜和萝卜。至于“三十年陈酿酱油”，更是听都没听过。
　　【地窖入口在灶台左侧第三块青砖下。】系统贴心提示，【陈酿酱油为爷爷生前秘制，密封于陶缸中，需用专用木勺取用。】
　　沈砚之放下水杯，蹲到灶台边。青灰色的砖面被岁月磨得光滑，他按系统说的找到第三块砖，指尖敲了敲，底下是空的。他深吸一口气，捏住砖缝往上一掀——砖块比想象中轻，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带着霉味的阴凉气“呼”地涌上来。
　　“还真有。”他挑眉，转身去杂物间翻出个手电筒。
　　地窖不深，踩着锈迹斑斑的铁梯往下走三步就到了底。手电筒的光柱扫过，照亮了堆在角落的旧木箱和几个蒙着布的陶缸。空气里果然有股淡淡的霉味，但仔细闻，还藏着点酱色的醇厚，像陈年的酒，沉得很。
　　【左侧第二个陶缸，就是陈酿酱油。】
　　沈砚之走过去，掀开蒙在缸上的粗布。布上积着厚厚的灰，他一抖，呛得直咳嗽。缸口盖着块圆形的青石，他费了点劲才挪开，一股浓郁的酱香瞬间漫出来——不是市面上那种咸得发冲的味道，是带着豆饼发酵的甜，混着阳光晒透的醇厚，像把三十年的光阴都熬进了这缸里。
　　缸里的酱油呈深琥珀色，清得能看见缸底，表面浮着层极薄的油花。沈砚之想起小时候，爷爷总在傍晚搬个小马扎坐在灶台边，对着空缸出神，嘴里念叨着“再等两年，就够味了”。那时候他不懂，现在才明白，原来爷爷守着的不是空缸，是一缸慢慢发酵的时光。
　　“还真有把木勺。”他在缸边摸到个刻着花纹的木勺，勺柄上刻着个“砚”字——是他的名字。
　　沈砚之喉头动了动，把青石盖回缸上，又仔细蒙好粗布。他没急着取酱油，先在窖里转了转，手电筒的光扫过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时，他顿住了——箱子上贴着张泛黄的纸，写着“账册”两个字。
　　他把箱子拖出来，吹掉上面的灰，打开锁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本线装的册子，纸页已经脆得发卷，封面上写着“民国三十八年秋”“一九五六年冬”，是爷爷记的账。
　　沈砚之随手翻开一本，里面的字迹苍劲有力，记着“今日买肘子五斤，带骨，钱三百文”“添冰糖二两，肉桂一钱”，甚至还有“王秀才家公子赶考，订定胜糕二十块，收大洋一块”。翻到后面，竟还有几页写着配方，字迹密密麻麻，是用毛笔小楷写的酱肘子做法，旁边还画着个简易的火候示意图。
　　“原来爷爷不光会做，还记了账。”他指尖划过纸页上的“慢炖四小时，每小时翻一次”，忽然觉得这账本比什么都珍贵。
　　【宿主，任务时限还剩四十八小时。】系统的提醒不合时宜地响起。
　　沈砚之合上册子，小心翼翼地放回箱子里。“知道了，这就来。”
　　他用木勺舀了半瓢酱油装进带来的陶罐里，酱油顺着勺壁往下淌，在罐底“咕嘟”一声，像滴进了时光里。等他爬出地窖，把青砖盖回原位，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
　　“做个肘子而已，还得挖地窖找酱油，爷爷当年是把做饭当机密任务呢？”沈砚之把陶罐放在灶台上，转身去翻冰箱。
　　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半瓶过期的牛奶和两个蔫了的西红柿。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换了件外套——看来还得去趟菜市场。
　　老街的菜市场藏在巷尾，水泥台子上摆着新鲜的蔬菜，摊主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沈砚之径直走到肉摊前，老板是个络腮胡的壮汉，正挥着刀剁排骨，见他过来，笑着招呼：“小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买菜？”
　　沈砚之“嗯”了一声，目光扫过挂着的肉：“要个前肘，带骨的，三斤左右。”
　　“好嘞！”老板手起刀落，一块油光锃亮的肘子“啪”地落在秤上，“这可是今早刚杀的土猪肉，你爷爷以前就爱买我家的。”
　　沈砚之挑了挑眉：“我爷爷？”
　　“可不是嘛，”老板用铁钩把肘子挂起来，往他跟前递，“你爷爷每次来都要这块，说前肘筋多，酱出来香。他那酱肘子啊，当年我爹都跟他讨过方子，可惜老爷子嘴严，说要传孙不传外。”
　　沈砚之接过肘子，指尖触到温热的肉皮，忽然想起地窖里的账本。他付了钱，拎着肘子往回走，路过香料摊时，又按系统给的清单买了八角、香叶、丁香、草果……七种香料用牛皮纸包着，沉甸甸的，透着股干燥的辛香。
　　回到老宅时，已经过了晌午。沈砚之把肘子扔进盆里，用清水泡着去血水，自己则搬了把椅子坐在灶台前，翻看着从地窖里带出来的那本账册。
　　“焯水时加姜片和料酒，撇去浮沫后用冷水冲净……”他念着爷爷的字迹，指尖划过“炒糖色要用冰糖，火候到了会泛出琥珀光”，忽然觉得这比他看的闲书有意思多了。
　　【宿主，建议尽快处理肘子，肉泡太久会散。】系统又在催。
　　沈砚之合上册子，撸起袖子：“来了来了，催什么催，做美食是要讲意境的。”
　　他把泡好的肘子放进铁锅，加了姜片和料酒，开火焯水。水沸时，白色的浮沫涌上来，带着股腥气，他用勺子慢慢撇净，再把肘子捞出来，用冷水一遍遍冲——爷爷的账册上写着，这样能让肉皮更紧实，酱的时候不容易散。
　　接下来是炒糖色。沈砚之把冰糖倒进干净的锅里，加了点水，小火慢慢熬。看着冰糖从透明的块变成融化的浆，再从浅黄变成琥珀色，最后冒出细密的小泡，空气里飘出焦糖的甜香，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看爷爷炒糖色，总被那股香味勾得围着灶台转。
　　“差不多了。”他按账册上说的，把肘子放进锅里，翻炒着裹上糖色。肉皮瞬间染上漂亮的红，油星子“滋滋”溅起来，烫得他往后缩了缩手。
　　然后是加香料。七种香料被他用纱布包着，系成个小包袱扔进锅里，再倒上从地窖里取的陈酿酱油。酱油一进锅，“刺啦”一声，原本浓郁的酱香突然炸开，混着糖色的甜和香料的辛，在厨房里漫开，连院墙外的麻雀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来。
　　“加井水没过肘子，大火烧开，转文火炖四小时。”沈砚之念着步骤，往锅里添了水，看着井水漫过肉皮，心里忽然有点莫名的期待。
　　他把锅挪到老灶上，添了把柴，让火慢慢烧着。做完这一切，太阳已经开始往西边沉了。沈砚之搬了把椅子坐在灶台边，看着火舌舔着锅底，听着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像在听一首慢悠悠的老歌。
　　【检测到宿主状态稳定，解锁辅助功能：火候监测。当前火候：文火（适宜）。】
　　沈砚之没理系统，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刷会儿视频，却又放下了。他看着灶台上的陶罐，看着墙角的井水桶，看着手里那本泛黄的账册，忽然觉得，这一下午的折腾，好像比瘫在家里有意思。
　　至少，空气里飘着的不是李记卤味店那股半生不熟的酱味，是他亲手炒出来的，带着三十年陈酿酱油的醇厚。
　　四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沈砚之添了三次柴，翻了两次肘子，每次掀开锅盖，那股香味就更浓一分，最后连隔壁的张奶奶都循着味跑来了。
　　“小沈啊，你这炖的啥？香得我家老头子都坐不住了！”张奶奶扒着门框，往灶台上瞅。
　　沈砚之正用筷子戳了戳肘子，肉皮已经软得能轻松戳透，他笑着回头：“酱肘子，快好了，奶奶要不要留下来尝尝？”
　　“好啊好啊！”张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你爷爷当年做的酱肘子，我可惦记了好些年！”
　　沈砚之心里一动，把肘子捞出来放进白瓷盘里。酱色的肉皮油亮油亮的，在灯光下泛着琥珀光，用筷子轻轻一夹，骨肉就分了家，筋络颤巍巍的，裹着浓稠的酱汁，香得人直咽口水。
　　他按爷爷账册上说的，撒了点葱花点缀，刚要递给张奶奶，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主线任务“复刻爷爷的招牌酱肘子”完成。评分：92分（优秀）。奖励发放：“味觉放大”技能已激活，系统商城初级权限已开放。】
　　一股奇异的感觉突然涌进舌尖，像有无数根细微的神经被撑开了。沈砚之夹起一块肘子肉放进嘴里——原本已经很浓郁的香味突然被放大了十倍，酱油的醇厚、冰糖的清甜、香料的辛香，还有肉本身的鲜嫩，一层层在舌尖铺开，连筋络里藏着的那点韧劲都变得格外清晰。
　　这味道……和记忆里爷爷掀开蒸笼时飘出的香气，几乎一模一样。
　　张奶奶已经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眯着眼咂摸了半天，突然红了眼眶：“像，太像了……就是这个味！小沈啊，你这手艺，随你爷爷！”
　　沈砚之看着她眼里的光，又看了看灶台上冒着热气的酱肘子，忽然觉得，这四小时的文火慢炖，不光炖软了肘子，好像也炖化了他心里那点懒得动弹的咸鱼骨头。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塞进嘴里。浓郁的香味在舌尖炸开时，他听见系统在脑子里说：
　　【系统商城已更新，可兑换“爷爷的秘制酱料配方”“百年陈皮”“手工陶罐”等物品，需用“美食积分”兑换。】
　　沈砚之嚼着肉，含糊不清地问：“美食积分怎么来？”
　　【完成任务、获得他人认可均可获得积分。】
　　他挑了挑眉，看向院墙外——街口李记卤味店的酱肘子还在飘着那股生涩的苦，要不……下次让系统发布个“改良李记酱肘子”的任务？
　　至少，不能让街坊邻居总吃着不地道的味道。沈砚之想着，又夹了块肘子，这次嚼得格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