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只有风知道》鹤栖雁

8、风暴与沉默

　　第一节：论坛的风暴
　　辩论赛胜利的喜悦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四小时。第二天清晨，祁临刚走进教室，就察觉到了异样的氛围。原本嘈杂的教室在他踏入的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后响起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就是他..."
　　"论坛上那个帖子看了吗？"
　　"没想到时谨泽居然..."

　　陈默一把拽住祁临的胳膊，将他拖到走廊角落："出事了！"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校园论坛的热门帖子——《关于某学生会干部与转学生的"特殊关系"（有图有真相）》。

　　帖子里是九宫格照片：辩论赛后空教室里两人靠得很近的背影、图书馆书架间几乎相贴的肩膀、文艺汇演后台时谨泽递给祁临花的瞬间...最致命的是最后一张——除夕夜阳台上，两人在烟花映照下接吻的剪影，虽然模糊但足以辨认。

　　发帖人ID是"正义观察者"，注册时间是昨天，只发了这一个帖子。祁临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差点摔了手机："时谨泽看到了吗？"

　　"全校都看到了。"陈默压低声音，"教导主任已经叫他去办公室了。"

　　祁临拔腿就跑，在教务处门口被李老师拦住。"祁临，"她神色复杂，"正好找你谈话。"

　　办公室里，时谨泽站在窗边，背挺得笔直。教导主任面前的电脑屏幕正显示着那个帖子，旁边坐着面色铁青的周远——时谨泽的父亲。

　　"祁同学，"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帖子里的内容是否属实？"

　　祁临的视线越过所有人，看向时谨泽。对方的目光始终固定在窗外某处，侧脸线条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照片是真的。"祁临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但我们的关系没有妨碍任何人。"

　　周远突然拍桌而起："这还不叫妨碍？！"他转向教导主任，"我要求立即删除帖子，并对相关学生进行心理干预！"

　　"爸！"时谨泽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周先生，"教导主任擦了擦汗，"我们会妥善处理..."

　　"怎么处理？"周远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文件，"这是我搜集的资料，这种非正常关系会导致..."

　　祁临突然上前一步："请问什么叫'非正常'？"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我们成绩下降了吗？违反校规了吗？伤害任何人了吗？"

　　周远的眼神像刀子般剜过来："年轻人，你不懂这种事有多严重..."

　　"够了。"时谨泽打断他，转向教导主任，"帖子我会联系管理员删除。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去上课了。"

　　他转身离开，自始至终没有看祁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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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节：沉默的墙

　　接下来的一周，时谨泽成了校园里的幽灵。他准时出现在每节课上，却再也没和祁临说过一句话。即使作为同桌，两人之间也仿佛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祁临试过所有方法——在时谨泽课桌里塞纸条，放学路上堵人，甚至半夜拨通那个早已背烂的号码。全部石沉大海。

　　"别费劲了，"陈默咬着吸管说，"他爸是教育局的，听说已经给他办了转学手续。"

　　冰可乐从祁临指间滑落，砸在地上溅起褐色泡沫。"什么时候的事？"

　　"下周一吧好像。"陈默压低声音，"论坛那事闹太大了，校长都压不住..."

　　祁临冲出去时撞翻了椅子。他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蹲守到天黑，终于等到时谨泽独自出来。

　　"你要转学？"祁临拦住他，声音发抖。

　　时谨泽的眼镜片反射着走廊灯光，看不清表情。"嗯。"

　　一个字，轻得像羽毛，重得像铁锤。祁临抓住他的手腕，触到一片冰凉："因为我？"

　　时谨泽终于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我爸申请了调职，全家搬去B市。"

　　"所以就这么结束了？"祁临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连句再见都不说？"

　　时谨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祁临..."他第一次完整地叫出这个名字，"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有多复杂？"祁临逼近一步，"你爸不同意？学校施压？还是你根本就没那么—"

　　"我抽屉里有本黑皮笔记本。"时谨泽突然说，"密码是你的生日。"他轻轻挣开祁临的手，"现在，让我过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祁临闻到很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某种药膏的味道。他回头想抓住时谨泽的衣角，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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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笔记本的秘密

　　深夜，祁临翻窗潜入空无一人的教室。月光透过窗户，在时谨泽的课桌上投下一片银辉。抽屉没锁，里面果然躺着一本黑色笔记本，封面烫金的"S"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他的手指颤抖着输入自己的生日——笔记本应声而开。扉页贴着一张照片：文艺汇演那天，祁临在舞台上弹钢琴，聚光灯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光晕里。照片边缘有一行小字：「他像星星，而我是仰望星空的人。」

　　笔记本里全是诗，每一首都关于他。写他弹钢琴时微蹙的眉头，写他跑步时飞扬的发梢，写他恶作剧时眼角的笑纹...最新的一页墨迹未干：

　　「父亲说这是病/医生开了一堆药/可为什么/想到要离开你/才是我最疼的时候」

　　纸页上有几处可疑的皱褶，像是被水打湿又干透的痕迹。祁临将笔记本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个正在远去的身影。

　　手机突然震动，是陈默发来的链接——校园论坛又出现新帖子：《关于某学生会干部的诊断证明》。发帖人贴出了一张模糊的病历照片，诊断栏赫然写着"青春期情感障碍"，患者姓名处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所有人都知道是谁。

　　祁临的拳头狠狠砸在墙上。疼痛从指关节蔓延到心脏，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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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天台的对峙

　　第二天，祁临翘了所有课，在屋顶天台找到了独自吃午餐的时谨泽。对方看到他时明显一怔，随即收拾饭盒准备离开。

　　"我看了笔记本。"祁临拦住他，"也看到了论坛的新帖子。"

　　时谨泽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删掉了。"

　　"谁干的？你爸？"

　　"这不重要。"时谨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明天我就不来了。"

　　寒风呼啸而过，吹乱了两人的头发。祁临突然抓住时谨泽的手腕，将他的袖子撸上去——一道道新鲜的抓痕纵横交错，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泛着血色。

　　"这就是你吃的'药'？"祁临的声音哽咽了。

　　时谨泽猛地抽回手："别管我了。"

　　"凭什么？"祁临将他逼到墙角，"凭什么你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

　　"因为我不想毁了你！"时谨泽突然爆发，声音嘶哑，"你看看论坛那些话！看看我爸看你的眼神！再过半年就高考了，你明明可以考上好大学，凭什么要因为这种事—"

　　"这种事？"祁临打断他，"哪种事？喜欢你见不得人吗？"

　　时谨泽的眼镜片蒙上一层雾气，他摘下眼镜，用手背狠狠擦了擦眼睛："对我爸来说，是。"

　　两人沉默地对峙着，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最终是时谨泽先开口："我要走了。"

　　"等等。"祁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钥匙——时谨泽除夕夜给他的那把，"这个还你。"

　　时谨泽没有接："留着吧。"

　　"为什么？"

　　"因为..."时谨泽戴上眼镜，转身走向楼梯口，"我可能还会回来。"

　　他的背影消失在铁门后，留下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再见，祁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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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节：空座位

　　第二天，时谨泽的座位果然空了。班主任只是简单说了句"转学了"，全班一片哗然。祁临盯着身旁空荡荡的桌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钥匙。

　　午休时，唐薇突然走过来，放下一张纸条："他让我转交给你。"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毕业晚会那天，钢琴室见。——S」

　　祁临将纸条翻过来，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如果那时你还愿意的话。」

　　窗外开始下雪，今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年都晚。祁临把纸条小心地夹进英语书里，正好是第78页——他期末考试的成绩。

　　"喂，"陈默捅了捅他的胳膊，"你还好吧？"

　　祁临望向窗外纷飞的雪花，轻声说："他会回来的。"

　　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整个校园。在某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祁临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窗玻璃上，终于让积蓄已久的泪水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