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只有风知道》鹤栖雁

6、寒冬里的微光

　　第一节：早餐的谎言

　　十二月的清晨，呵气成霜。祁临在校门口搓着手跺脚，书包里装着两份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他今天特意早起二十分钟，就为了等那个总是不吃早餐的家伙。

　　当时谨泽的身影出现在街角时，祁临立刻装作刚到的样子，夸张地看了看手表："巧啊，时大学霸！"

　　时谨泽的鼻尖冻得通红，眼镜片蒙着一层白雾。他看了眼祁临鼓鼓的书包："又买多了？"

　　"老板非要买一送一。"祁临掏出一个煎饼塞过去，"再不吃要凉了。"

　　时谨泽接过早餐，指尖不经意擦过祁临的手背。两人并肩走向教学楼，呼出的白气在空中交织。祁临偷偷瞥见对方小口咬着煎饼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上周他偶然在学生会值班表上看到时谨泽的备注：「胃痛，备药」，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人上午第一节课总是脸色苍白。

　　"看路。"时谨泽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胳膊，一辆自行车擦着祁临的衣角飞驰而过。

　　祁临顺势抓住那只手："好冰！"他把时谨泽的手包在自己掌心搓了搓，"你手套呢？"

　　"忘带了。"时谨泽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正好我多带了一副。"祁临从口袋里掏出一双毛线手套，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S"和"L"两个字母，"我妈织的，将就着戴吧。"

　　时谨泽盯着那个明显是后来缝上去的"S"，嘴角微微抽动："...谢谢。"

　　晨光中，祁临注意到对方睫毛上凝结的细小霜花，像星星的碎片。

　　---

　　第二节：图书馆的密语

　　期末临近，学校组织高三学生整理图书馆。祁临和时谨泽被分到最偏僻的文学区，这里书架高耸，光线昏暗，几乎与世隔绝。

　　"《里尔克诗集》应该在这里。"时谨泽踮起脚尖去够顶层的一本书，毛衣下摆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白皙的后腰。

　　祁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走过去，胸膛几乎贴着时谨泽的后背，轻松拿下那本书："是这本吗？"

　　时谨泽迅速转身，后背抵着书架。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嗯。"时谨泽的声音有些哑，他伸手要拿书，祁临却突然举高。

　　"等等，这里面有东西。"祁临从书页间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条，"「我想吻你，在杜威十进制分类法的第三排书架后」...哇哦。"

　　时谨泽的耳朵瞬间变红："放回去。"

　　"你说这是谁写的？"祁临坏笑着凑近，"会不会是某个学长学姐..."

　　他的话戛然而止。时谨泽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后颈，鼻尖几乎相触："安静，有人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但时谨泽的手没有松开，祁临能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

　　"第三排书架..."祁临轻声说，心跳如雷，"是在哪个区？"

　　时谨泽的呼吸骤然急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图书馆的广播突然响起："请各班负责人到一楼集合..."

　　魔咒瞬间打破。时谨泽像触电般收回手，低头快步走出书架区。祁临呆立原地，手中的纸条已被汗水浸湿。

　　---
　　第三节：黑咖啡与方糖

　　期末考试前一周，学校开放了通宵自习室。晚上十点，祁临抱着一堆参考资料冲进教学楼，在走廊差点撞上端着咖啡的时谨泽。

　　"帮帮忙！"祁临把一叠纸塞过去，"这是我整理的数学压轴题合集，据说去年出题老师就爱考这些类型。"

　　时谨泽接过资料，指尖被咖啡杯烫得发红。祁临不由分说夺过杯子："这么晚还喝黑咖啡？不要命了！"

　　"还有三章笔记没整理完..."

　　"我来。"祁临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方糖，掰开丢进咖啡里，"你先看我这个，保证比你自己整理的全。"

　　时谨泽小啜一口咖啡，眉头舒展开来："太甜了。"

　　"总比胃穿孔强。"祁临拽着他往自习室走，"今晚我陪你熬。"

　　凌晨两点，自习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祁临强撑着打架的眼皮，看时谨泽在台灯下奋笔疾书的侧脸。光晕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颌线，镜片后的眼睛专注而明亮。

　　"睡会儿吧。"时谨泽头也不抬地说，"还有一小时保安就来清场了。"

　　祁临摇头，突然伸手摘掉对方的眼镜："你这样会瞎的。"

　　世界在时谨泽眼中瞬间模糊成一片。他眯起眼睛，猝不及防被祁临按着肩膀转过来："看我。"

　　祁临用拇指轻轻抚过时谨泽眼下的青黑："闭眼。"

　　时谨泽顺从地闭上眼睛。下一秒，微凉的指尖按上他的太阳穴，轻柔地画着圈。他浑身一僵，却没有躲开。

　　"我妈是医生，"祁临的声音很近，带着薄荷糖的气息，"说这样能缓解视疲劳。"

　　时谨泽的睫毛轻轻颤动，像停在花瓣上的蝴蝶。祁临的指尖从他的太阳穴滑到耳后，最后停在颈侧那颗小小的痣上。

　　"找到了。"祁临轻声说，"你的弱点。"

　　时谨泽猛地睁开眼睛——没有镜片的阻隔，他的眼神直白得让祁临心跳漏拍。两人呼吸交错，谁都没有动，仿佛在玩谁先眨眼谁就输的游戏。

　　保安的手电筒光扫过窗户的瞬间，祁临迅速拉开距离。时谨泽慌乱地戴上眼镜，收拾书本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明天..."祁临清了清嗓子，"还一起复习吗？"

　　时谨泽低头拉上书包拉链，声音几不可闻："...嗯。"

　　---

　　第四节：错题本的温度

　　期末考试当天，祁临在座位上发现一本装订精美的错题集。翻开扉页，是时谨泽一丝不苟的字迹：「英语常见错误类型总结——给某个总在语法题上栽跟头的笨蛋。」

　　他抬头看向右侧，时谨泽正低头检查文具，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祁临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对方的球鞋："喂，我要是英语及格了，有奖励吗？"

　　"及格是基本要求。"时谨泽头也不抬，耳尖却悄悄变红。

　　"那七十分呢？"

　　"...再说。"

　　第一场考的就是英语。祁临翻开试卷，惊喜地发现好几道大题都是时谨泽给他重点讲解过的类型。写作文时，他鬼使神差地用上了那天在图书馆看到的句子结构：「我想和你一起看雪，在杜威十进制分类法的第三排书架后。」

　　交卷时，监考老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男生正对着作文纸傻笑。

　　最后一科考完已是傍晚，校园里洋溢着解放的欢呼声。祁临在人群中找到时谨泽，对方正被几个同学围着对答案。

　　"时谨泽！"祁临隔着人群大喊，"看天上！"

　　所有人同时抬头——灰蒙蒙的天空什么也没有。等他们再低头时，祁临已经拽着时谨泽跑出老远。

　　"幼稚。"时谨泽气喘吁吁地甩开他的手，嘴角却微微上扬。

　　祁临变魔术般从背后掏出两罐可乐："庆祝一下！"冰凉的易拉罐贴上时谨泽的脸颊，激得他一个激灵。

　　"我可能..."祁临拉开拉环，气泡涌出的声音像小小的爆炸，"真的能考七十分。"

　　时谨泽抿了一口可乐，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想要什么奖励？"

　　雪花开始飘落，一片落在祁临的睫毛上。他凑近一些，近到能数清时谨泽的呼吸："告诉我，那天在图书馆...你想吻我吗？"

　　时谨泽的瞳孔骤然收缩。可乐罐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变形声。

　　"我英语作文，"祁临轻声说，"写了那个书架的句子。"

　　雪越下越大，落在两人之间狭窄的缝隙里，瞬间融化。时谨泽突然伸手拂去祁临肩头的雪花，指尖在碰到衣领时微微颤抖：

　　"...想。"

　　这个字轻得像雪落地的声音，却在祁临心里掀起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