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荒原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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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剧的风波看似平息，但那种被无形注视的感觉像藤蔓一样缠绕着萧雾。她需要一个地方喘口气。
放学后，她又一次拐进了那条熟悉的小巷。“荒原书店”的招牌在夕阳下显得更加陈旧。
推开门的瞬间，风铃照例发出喑哑的叮咚。沈知遥依旧窝在柜台后，捧着他的搪瓷杯，这次看的是一本页面发黄的《周易》。他抬了抬眼皮，算是打过招呼。
书店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和老人偶尔清嗓子的声音。萧雾轻车熟路地走向最里侧的那个书架隔间。
江柏春果然在。
他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塞满旧书的架子，膝上摊着一本厚厚的习题集，旁边散落着几张写满公式的草稿纸。他戴着耳机，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转着那支黑色钢笔，笔夹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萧雾在他旁边隔了一小段距离坐下，没有打扰他。她从书包里抽出自己的作业，也埋头写起来。
空间很小，两人的校服衣角偶尔会蹭到一起。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空气里弥漫着旧书特有的沉静气息，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这是一种奇特的静谧。不需要说话，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只是知道旁边有另一个存在，就足以让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江柏春摘下一只耳机，很自然地向她这边递了递，用气声问：“听吗？”
萧雾犹豫了一下，接过那只还带着他体温的耳机塞进耳朵。
不是想象中的摇滚或流行乐，而是一段舒缓的纯音乐，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自然白噪音，像是雨声，又像是潮汐。
很适合写作业，也很适合放空。
她侧过头看他。他正低头验算一道复杂的物理题，侧脸专注，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额角有一道细小的、快要愈合的结痂，大概是打球时不小心划到的。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笔尖顿住，但没有抬头，只是很轻地问了一句，声音几乎融在音乐里：“吵到你了？”
萧雾摇摇头，想起他可能没看见，又低声补了句：“没有。”
“嗯。”他应了一声，继续写字。
时间在这种近乎凝滞的安静里缓缓流淌。窗外天色渐暗，沈知遥摸索着打开了柜台那盏昏黄的老台灯。
萧雾遇到一道卡住的数学题，无意识地咬着笔帽，眉头越皱越紧。
忽然，一张小小的纸条从旁边推了过来，压在她的练习册上。
上面是熟悉的、挺拔的字迹，写着一个关键的公式提示，旁边还画了个极简的箭头，指明该往哪个方向思考。
萧雾愣了一下，拿起笔，顺着提示往下解，果然豁然开朗。
她把解出的步骤写在纸上，然后在那张提示的纸条空白处，画了一个小小的对勾，又推了回去。
江柏春拿起纸条看了看，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把纸条对折，塞进了习题集里当书签。
没有“谢谢”，没有“不客气”。一切发生得自然而然，无声无息。
又过了一会儿，江柏春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蒋寒的连环呼叫。他按掉电话，开始收拾东西。
萧雾也默默合上作业本。
两人一起走出书店。巷口的路灯已经亮了，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走了。”江柏春单肩挎着书包，朝另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嗯。”萧雾点头。
没有约定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甚至没有说再见。但都知道，这片小小的“荒原”，会成为他们心照不宣的避难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荒原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