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挽歌》锦鲤蜉蝣

5、第 5 章

　　B区通道黑暗粘稠，惨绿应急灯摇曳。寒风灌入，霉味、化学残留和甜腻肉腐气令人窒息。只有靴子踩在湿滑地面的粘腻声，以及……细微的“吱嘎”声，如生锈铰链转动，从四面渗透。
　　维斯的神经绷至极限，墨蓝眼眸在黑暗中捕捉着任何异动，手术刀被攥得死紧，指节泛白。唐思友紧随其后，钢筋横在身前，感官如雷达般锁定着周围的温度变化与热源反应。
　　但肩头的冻伤的刺痛已变得麻木，更让他烦躁的是，手腕处总传来一阵熟悉的、被束缚的滞涩感——那是他的“芦苇”异能被系统禁锢的信号。
　　没记错的话，末世初期的异能觉醒率不足万分之一，系统绝不会允许他们用未来力量破坏这场复古生存考试。
　　“吱嘎……”
　　声音更近了，似乎就在头顶的通风管道后。
　　“有东西。”
　　维斯的声音压成气流摩擦般的低响，猛地停步下蹲，手术刀横在胸前，摆出防御姿态。
　　几乎就在他停步的瞬间。
　　“咻——！”
　　一道暗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网格中射出，直扑维斯后颈，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维斯来不及转身，本能向左拧身，右手手术刀反手格挡。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炸响，黑暗中爆起一串火星。巨大的力道震得他手腕发麻，虎口瞬间被撕开道两寸长的口子，皮肉往外翻着，热乎血 “哗” 地就涌出来了，顺着刀柄往下滴，在地上砸出一小滩。他踉跄着往后退，后背 “咚” 地撞上冰凉的管道壁，才算稳住，右手腕已经抬不起来了，疼得他冷汗直冒。
　　袭击者轻盈落地，惨绿光勾勒出它的轮廓——一只近成年人高的猴子，浑身覆盖着如生锈铁片般的灰黑硬毛。最骇人的是它的四肢，指骨外翻，覆盖着暗红角质层，末端钩爪闪着寒光。刚才碰撞的正是这利爪。它面部扭曲，獠牙外凸，赤红眼眸燃烧着嗜血的疯狂。
　　“变异猴……铁爪种！”唐思友倒抽一口冷气。他记得这种猴子速度快、爪牙锋利且成群出没。那 “吱嘎” 声，正是它们爪尖刮擦金属管道的动静。
　　“尖锐嘶鸣从四面八方响起，头顶网格、侧壁通风口、黑暗的道路中，瞬间涌出数十道暗影。赤红眼珠在黑暗中连成光点之海，“吱嘎” 声化作密集的死亡交响。
　　猴群如训练有素的猎手散开，将两人彻底包围。最先发动攻击的猴王 —— 体型最大的那只——向前踱了一步，赤红眼睛死死锁定维斯不断流血的右手，喉咙里滚出威胁的咆哮。。它是瞅准了，受伤的、流血的，好欺负。
　　“操！”
　　维斯低骂一声，手腕和虎口的疼让他脑子一阵阵发晕，眼前直冒金星。他使劲咬着下唇，一嘴血腥味才算没栽倒。右手腕已经抬不起来了，刀在手里晃晃悠悠，眼看就要掉。看着那猴头贪婪的眼神，他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成了软柿子。
　　“到我身后来！” 唐思友怒吼着跨步上前，将维斯护在身后，钢筋横举如盾，眼神决绝。宽厚的后背挡住了猴王的视线。
　　这动作瞬间激怒了猴群，猴王发出尖利嘶鸣，攻击如黑色潮水般涌来。
　　数只铁爪猴从头顶与两侧同时扑下，钩爪撕裂空气，封死所有闪避空间。
　　唐思友瞳孔骤缩，钢筋带着全身力气疯狂挥舞，“砰！砰！”
　　撞击声接连响起，一只猴子被砸中胸口，骨骼碎裂声伴着惨叫倒飞出去。另一只的爪子擦过他手臂，带起血珠与撕裂的布料，剧痛让他手臂一麻。
　　更多猴子越过防线，直扑维斯。
　　维斯眼中闪过狠厉，左手掏出另一把手术刀，双刀在手不退反进，他的动作快如鬼魅，身体灵活的闪避，刀刃化作两道银光。
　　“嗤啦！”一刀精准地刺入一只扑向他面门的猴子眼眶，粘稠的暗红液体喷溅而出。
　　“锵！”另一刀险之又险地格开侧面袭来的钩爪，火星再次迸溅，巨大的力道让他左手刀险些脱手。
　　血腥味、猴群的腥臊与金属焦糊味弥漫，狭窄管道成了血腥角斗场。
　　一只瘦小的猴子从钢筋挥舞的间隙钻入，直扑维斯流血的右手，钩爪带着恶风抓向他的手腕。
　　维斯右手剧痛失血，反应迟滞。
　　唐思友仿佛背后长眼，放弃前方防御，猛地旋身回扫，钢筋如战锤般砸在偷袭者腰侧。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那猴子像麻袋般被砸飞，撞在管道壁上滑落，留下一滩污血。
　　但唐思友的后背也因此彻底暴露。
　　“噗嗤。”
　　一只从上方扑下的猴子，利爪狠狠抓进他的后背，瞬间撕裂作战服，留下四道深可见骨的血槽，鲜血染红了破碎的布料。
　　“呃啊。” 唐思友痛哼着踉跄，眼前发黑。
　　“思友！” 维斯目眦欲裂，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慌攫住了他。他看着唐思友背上狰狞的伤口，看着猴王眼中更盛的嗜血光芒——他不能死！
　　这个念头如惊雷炸响，所有冷静算计都被抛却。维斯猛地扑向踉跄的唐思友，用身体将他撞向管道角落，同时放弃防御，双刀疯狂挥舞，不顾一切地斩向靠近的猴子，完全是以命搏命。
　　他墨蓝眼眸燃着骇人的火焰，手里的手术刀化作死神镰刀，每一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一只猴子被削掉半只爪子，惨叫后退，另一只偷袭者被他反手捅穿脖子。
　　他的疯狂暂时逼退了猴群的围攻，但也付出了代价——手臂、肩膀、肋下瞬间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痛和失血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动作也开始变形。
　　猴王被鲜血刺激得愈发兴奋，发出兴奋嘶鸣，赤红眼睛盯着重伤的两人，等待他们力竭的瞬间。
　　唐思友被撞在冰冷管壁上，后背剧痛几乎让他窒息。他挣扎睁眼，看到的景象让心脏骤停——维斯浑身是血地挡在身前，双刀如绝望风车般挥舞，不断添上新伤口却半步不退。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只剩疯狂的保护欲和让他心碎的依赖。
　　酸楚与灼热冲上鼻腔，他恨自己的无力，恨这末世，更恨让维斯陷入险境的自己！濒死的绝望与剧烈情绪如海啸淹没了他，他听见脑海里传来一声细微的电子提示音，像冰层碎裂的轻响——那是“时代适配精神值达标”的信号。
　　“呃啊啊啊 ——！”
　　嘶吼从喉咙里炸开的同时，手腕处的滞涩感彻底消失了。
　　无数淡绿色的芦苇嫩芽顺着他的小臂攀援生长，在腕间缠绕成环，带着湿润的、属于植物的微凉触感——这是他的“芦苇”，是早就刻在基因序列里的异能，此刻不过是冲破了系统的临时禁锢。
　　绿光扩散的瞬间，唐思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甚至不用刻意控制，腕间的芦苇花环便射出数道柔韧的枝条，精准缠住三只铁爪猴的关节——这不是新生的力量，而是被压抑许久的本能。他看见维斯震惊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未知异能的茫然，只有终于解锁了的了然。
　　维斯踉跄着后退时，故意将流血的左手凑向那圈芦苇。当暖流涌入伤口的刹那，他低声笑了——果然，唐思友这能力还是老样子，治愈只是附加效果，真正核心的控制力，此刻正让猴群在绿光里挣扎嘶吼。
　　“看来系统终于肯解锁了。”
　　维斯甩了甩愈合的左手，手术刀在掌心转了个圈，“你的老伙计还是那么能打。”
　　唐思友没说话，只是借着芦苇的微光看向手腕。花环上的叶片正在轻轻颤动，和他记忆里无数次训练时的样子一模一样。所谓的 “末世初期觉醒”，不过是城主们为了贴合背景，给他们这些未来考生套上的枷锁罢了。
　　“下次别这样了。”唐思友的话语是平静的，但维斯短暂的失神了一下后，答了一句好。
　　在猴群的焦躁嘶吼中，两人相互搀扶着向通道深处挪动。
　　唐思友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考生应该也快触发精神值了——毕竟这场考试的真正目的，从来不是看他们在复古环境里挣扎，而是测试当固有力量被剥离、是否能存活，能否在绝境里逆风翻盘。
　　监控屏前，北宫淮之终于放下了那罐 “末世曙光”。屏幕上，唐思友腕间的芦苇花环正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绿光在黑暗里划出柔和的轨迹。
　　“异能锁解开了。” 张游摸着下巴，调出唐思友的学生档案——【异能：芦苇（植物系），一阶技能（控制）：缠绕，觉醒时间：6岁】，赫然标注在最显眼的位置，“比预计早了三分十七秒，看来模拟痛感的刺激效果不错。”
　　北宫淮之哼了一声，指尖在控制台轻点，调出整片区域的能量波动图。在代表唐思友的光点旁，还有几个微弱的信号正在闪烁——那是其他考生的异能即将解锁的征兆。
　　“规则就是规则。” 他看着屏幕里相互掩护的两人，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就算是早就有的能力，过不了初期适配这关，照样得被系统淘汰。”
　　屏幕上，唐思友的芦苇突然暴涨，将试图从侧后方偷袭的猴王死死缠在管道上。那精准的控制力道，显然不是初觉醒者能拥有的熟练度。
　　北宫淮之将目光投向屏幕深处那片更浓重的黑暗。
　　在那里，系统设置的终极关卡正在等待——而他很清楚，当更多考生解锁异能，这场“末世初期模拟”，才会真正变成 “人性与力量平衡”的终极测试。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