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A》天生有我

3、人体烟花

　　肖苒正头疼着，电话又开始突兀地响起，她心脏不由得狠狠一抽，总感觉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喂？”她抄起手机，疲倦地捏捏眉心。
　　“肖队，第三起案件来了，依旧是人偶，在中心广场，现在犯罪嫌疑人正在投屏直播……”
　　肖苒眼神一厉，立马拿起钥匙，“齐安，走！！！快点！！！通知小马，把人员安排好！”
　　“是！”
　　齐安跟着肖苒坐进了车里。
　　“好，黄晨，先这样，我和齐安正赶往现场。”
　　“好，肖队，我先处理这边。”黄晨挂掉电话，只觉得很棘手，三天之内就已经三起了。
　　车子开的飞快，警报声在身后响起，“齐安，打开黄晨发给你的网址，犯罪嫌疑人正在直播。”
　　“是，肖队。”
　　齐安点进去网址，现在弹幕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大家好啊！我是小丑黑桃A，也许你们不知道我，但我还是为你们带来了一份让人终身难忘的礼物！”
　　一个非男非女的电子声从齐安手机里传出来，带着一个绘满黑桃A的面具。
　　齐安看着直播页面，上面的弹幕刷得极快。
　　“什么鬼东西？脸上涂得乌漆嘛黑的，新型出圈方式吗？”
　　“什么黑桃A，装货！”
　　“等等，黑桃A？是我想象的那个吗？不是已经抓了吗？怎么又出现了黑桃A？”
　　“是在cosplay吗？怎么连罪犯都有人cos啊！”
　　“怕是博眼球吧，前面不是才抓了犯人，我们肯定要相信警察啊！”
　　……
　　弹幕一条接一条，吸引的人越来越多，肖苒余光看到了，问：“网安那群人还没封掉吗？”
　　“肖队，这个网站后面有黑客护航，现在正在破解。”
　　肖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个急转弯，车子停下，两人来到了中心广场。
　　中央的喷泉正常运转着，倒是屏幕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面具脸，肖苒不期然就与屏幕上的那双眼睛正正对上了。
　　这双眼睛！！！
　　肖苒心头一颤，与十几年前那双眼睛完全重合了！！！
　　戏谑，锐利，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这就是肖苒对此人的印象。
　　此时，广场中心的音乐喷泉正随着欢快的电子歌曲疯狂摇摆，水柱在霓虹灯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晕。
　　人群熙熙攘攘，全部聚集在中央空地，仰头奇怪地看着那块巨大屏幕，每个人眼里都充满了疑惑。
　　肖苒一摔车门，两人就挤过人群来到了屏幕控制室，工作人员正在满头大汗地一个劲儿按着操作按钮，但可惜的是，屏幕并无任何变化。
　　齐安着急问道：“能不能把电源给切掉？”
　　那穿着中心广场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急得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西侧的游乐场还在运行，极限运动型游乐设施一旦断电后果很严重！”
　　肖苒也用手按了一下按钮，毫无反应。
　　“修理师傅来了吗？”
　　“正在往这边赶。”齐安回答。
　　“但也有可能已经被人给做了手脚，不一定能修好。”
　　肖苒点点头，冷静道：“齐安，你先留在这儿，我看一下此人位置。”
　　齐安点头：“好，队长，你小心一点。”
　　肖苒掏出手机，自己切换到了那人的直播画面。
　　“大家，看到我送来的人偶了吗？里面装满了惊喜，可千万不要错过啊！”
　　气氛再次高涨，弹幕上甚至出现了位置定位。
　　“在中心广场！大家快来啊！主播大手笔，真的有个巨大玩偶出现了！”
　　“真的真的！我家就在那附近，我也看到了！”
　　“怕是在里面装了一些小玩偶，鼓鼓囊囊的，大家都可以来玩！”
　　……
　　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赶，源源不断的人群在靠近。
　　肖苒脸色一变，打通小马的电话：“怎么回事，你们人呢，不是叫你们过来疏通人群吗？”
　　小马那边声音断断续续，还有吵架声，“队长，我们被堵在环城西路了，还发生了冲突，有辆车把前面的车给撞了，现在正在扯皮呢！”
　　“队长，我已经安排小杨过去了，她还没到吗？”小马也有点奇怪了，他早就打电话通知了。
　　“不对……”
　　肖苒立马挂断了电话，打小杨的电话，那边一直在占线，根本打不通。
　　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哇！”
　　人群里发出赞叹声，肖苒循着目光看过去，也见到了那只巨大无比又被漆成俗艳糖果色的“玩具熊玩偶”正摇摇晃晃地被起重机吊起，悬停在离地十几米的半空。
　　它有着过分圆润的卡通脸庞，画着夸张的笑容妆容，穿着类似条纹睡衣的充气外衣，四肢则是软塌塌地垂着，随着升高而四处抽动着。
　　“各位，宴会就要开始，嘭的一下，就能看到极致美妙的礼物了喔～”
　　声音变得甜腻而嘶哑，让人只觉得寒毛直竖。
　　肖苒冲进人群，跑到中心位置，拿出自己的证件，着急大声喊道：“我是警察，请各位马上离开中心广场，请各位马上离开中心广场！！！”
　　声音巨大，但也掩不住阵阵热潮，她一看人群搭理她的太少，又打电话给齐安：“看看监控室有没有大喇叭，拿来喷泉位置，小杨他们出事了！速度，快！！！”
　　齐安立马寻找起来，好在以前的老式喇叭被拆除后一直扔在墙壁一角，她抄起就挤过人群，往肖苒那跑，边跑还边疏散人群，除了她们，还有广场的保安也一起上阵。
　　许多带着小孩的家长已经被劝离，还有许多看热闹的市民正在逗留，更别说今天还有活动，许多年轻人不肯离开索要说法。
　　“说好的今天有街舞表演，我名都报了，现在又要让我们离开，这怎么回事！”
　　“对啊，我们千里迢迢赶过来，总要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吧！”
　　……
　　肖苒一把拉过起齐安手臂，将她从人群中拖拽出来，又接过她手里的喇叭，喊道：“等会儿需要封锁，还请大家立马离开，我们正在秉公执法！还请大家配合！稍后公安局会做出回应！”她又示意那几个保安赶紧拉开试图靠近那只熊的人群。
　　随即身后的电子屏出现了数字！肖苒满头大汗，神色着急，只能尽量将靠近的人群往外推，以及让商场所有工作人员配合他们工作，才总算清理出一段道路，而因这一小插曲，倒数计时的电子音浪已经在广场上空回荡：“五！四！三！二！一！”
　　“嘭——！！！”
　　那一声巨响并非来自天空，而是沉闷得如同从地底深处炸开的闷雷。悬在半空的巨大玩偶，其鼓胀的腹部猛地向内塌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拳狠狠击中。紧接着，是布料被极限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嗤啦”声！
　　不是预想中绚烂的彩带或闪亮的纸屑，而是鲜艳欲滴的红色！
　　浓稠得化不开的暗红色液体，裹挟着大量破碎的人体组织碎片，从小熊玩偶腹部那个狰狞的破口里突然炸裂开来！
　　“噗嗤——哗啦！！！”
　　“噗嗤——哗啦！！！”
　　“噗嗤——哗啦！！！”
　　肖苒怔怔地看着上空，用手轻轻摸着掉在脸上的红色，时间仿佛被粘稠的血浆给凝固了，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巨大的冲击力将玩偶脆弱的外皮彻底撕碎。填充物并非棉花，而是无数扭曲的鲜红内脏，不仅有肠管、心肺、还有一颗脑髓，此刻它们都成了满天散下的血肉，混合着粘腻腥臭的血液，又以惊人的初速度向四面八方激射！
　　距离最近的人群首当其冲，一个拉着红色笑脸气球的小女孩，脸上还带着天真的笑容，下一秒就被一大团粘稠冰冷的暗红液体兜头盖脸地淋下，带着铁锈腥气的浆糊糊住了她的眼睛和尖叫的嘴。
　　她身旁的年轻男子，肩膀被一根飞旋而出的红色肋骨狠狠贯穿，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与溅在身上的血浆混在一起，表情惊奇！像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血花”在广场上空盛放，范围之大，笼罩了下方数十米半径的人群。
　　粘稠的血液如同密集浓稠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人们的头发、脸颊、衣服和惊恐睁大的眼睛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有些围观群众被恶心的在一旁干呕。
　　此刻的中心广场瞬间成了热闹的菜市场，小熊玩偶巨大的头颅失去了支撑，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那颗勾勒着喜悦笑容的脑袋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掉入了下方陷入混乱尖叫的人群中，然后“咚”地一声闷响，砸在喷泉池边缘，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了更加鲜红的血肉之躯。
　　“啊！！！！”
　　“这是什么？脏死了！！！”
　　“啊！！！血，这是血！！！！”
　　“救命啊！！！这真的是血啊！！！”
　　……
　　肖苒拨开人群，尖叫声，哭喊声，如同一层层浪潮，一声盖过一声，狠狠砸在她的心尖，她的脸上也全都是星星点点的痕迹，如同泼墨一般，留下了腥臭的血液！
　　“队长，现在人群陷入混乱了！”齐安找到肖苒，急忙汇报。
　　“先不管了，过去把那个头颅保护好，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杀人！凶手可能就在附近！”
　　肖苒研究了那么多年的连环杀人案，对此类人群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们会当自己是个猎人，而猎人，怎么可能会不在现场观看自己的杰作呢，所以，那个人一定就在附近，说不定就在这些极速奔跑一直尖叫的人群里，笑着看着这场混乱！
　　两人穿过人群，经过这么一场爆炸，人群像是棋盘一样散开，不敢再靠近玩偶，急急忙忙地离开了中心广场，而被堵在路上的警车也终于到了，拉警戒线，驱散群众，但来的却不是小杨，而是小马。
　　“肖队，小杨出事了，目前失踪了，只找到了几个被迷晕的队员，送往医院了！”
　　肖苒点点头，道：“辛苦，先控制好现场，我们看看这个玩偶，小杨那里……，我会和所长汇报了。”
　　广场上只剩下了扭曲断裂的金属骨架，悬挂在钢索上，焦黑断裂的电线滋滋冒着火花。
　　而此时此刻，甜美的电子舞曲仍在不知疲倦地播放，肖苒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才戴上手套，拾起掉落在地的血肉。
　　“带回去化验，看看死者是什么人？”肖苒严肃道。
　　“是。”齐安接过。
　　肖苒正要细看，似有似感，忽然抬头看向了喷泉的另一侧花坛，那里站着一个年轻人，嘴角上扬，看不清上脸，被标签挡住了。
　　肖苒立马脱下手套，冲了过去。
　　是那双眼睛，她绝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