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松】洄游》恰似阳光灿烂时

28、谈话

　　半长发男人倚靠在休息室沙发上，他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经典白T和牛仔裤，右手手上正拿着手机，左手无意识放在下巴上，眼睛正紧紧盯着屏幕，英气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紫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手机屏幕的光亮，一副看起来很困惑的样子。
　　诸伏景光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
　　“很抱歉打扰你的私人时间。”
　　诸伏景光轻轻抬手敲了敲休息室的木门，漂亮的猫眼弯起，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如同春天一样和煦。
　　“不过已经到了我们约好见面的时间了哦。”
　　“呜哇，每次都要感叹小诸伏不去幼儿频道真是可惜了，绝对会很受小孩子喜欢的！”
　　萩原研二放下手机，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诸伏景光在萩原研二面前的沙发上落座，见对方还有心思跟他贫嘴，原本有些担忧的心情放松下来，昨天半夜萩原研二火急火燎地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下午有没有时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害的他今天训练的时候都感觉时间过的如此漫长。
　　萩原研二一向很有边界感，从他们认识开始就没见他做过越界的事情，像这种大半夜扰人清梦的情况，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每一分钟睡觉时间都格外宝贵的人来说，萩原研二更会格外注意，本着能不打扰就不去打扰的原则。
　　所以能让对方大半夜着急地打电话约第二天见面，诸伏景光心里没有担心是不可能的，因此看到对方跟平常一样，甚至还有精神跟自己打趣，诸伏景光心里的石头落下一半。
　　“谢谢，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弹贝斯。”
　　萩原研二站起身，从咖啡机里接了两杯咖啡，偷偷往其中一杯里加了四块方糖，然后假装无事发生一样端着两杯咖啡回来，将没放糖的那杯放到诸伏景光面前，脸上仍旧带着完美无缺的笑容。
　　“哈哈，我只是给小诸伏提供一个未来的可行方向，实在不行的话家政老师也不错。”
　　“嗯……也许公司倒闭了我会去试试吧。”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一齐发出笑声，肩膀均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忍的很难受。
　　“小诸伏真是的，我暂时还不想失业，不要说出这么可怕的可能啊！”
　　萩原研二把捂着嘴的手拿下来，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
　　“抱歉抱歉，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诸伏景光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语气一转，
　　“比起这个，萩原，我劝你不要喝加糖的咖啡哦。”
　　看见萩原研二端起咖啡送进嘴里的手顿了一下，诸伏景光笑意更深，恍惚中可以看到黑百合在身后徐徐开放。
　　“zero知道了会生气的吧。”
　　“……小诸伏真是的，仗着小降谷是你的幼驯染就偏向他。”
　　萩原研二讷讷地放下咖啡杯，眼睁睁看着诸伏景光把咖啡拖到自己面前，然后把一点都没加糖的黑咖啡推了过来。
　　“好不容易可以找到机会喝加糖的咖啡……”
　　“毕竟zero是我的幼驯染嘛，我还是要好好关照一下他的工作的。”
　　“真犯规啊，我也想要幼驯染——”
　　萩原研二毫无偶像包袱的样子，直接半个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占据很大一块区域。
　　“真可惜，时间不能倒流呢。”诸伏景光笑容不减，
　　“不过我很意外啊，你居然会来找我，zero呢？”
　　“小降谷没和你说吗？他最近手下艺人里一个刚捧红的男性Alpha塌房了，此刻正忙的不可开交，大概是看到消息的下一秒就紧急联系公关去了吧？”
　　萩原研二无所事事地戳着咖啡杯壁，开口讲着。
　　“这样啊……”
　　“不过小诸伏你和小降谷居然不是时时刻刻都联系的吗？明明是幼驯染。”
　　“幼驯染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联系的啊，萩原。”诸伏景光露出些许无奈，
　　“只有恋人才会时时刻刻和对方报备的吧？”
　　“只……只有恋人吗？！”
　　萩原研二一下子来了精神，猛的坐起身，紫色的眼睛亮的可怕，随后那抹光亮又渐渐暗淡下去，他又重新摊回桌子上。
　　他和松田阵平的关系现在用一个词很难去定义，明明恋人之间的约会该有的都有了，送花送礼物他们也完成了，可是松田阵平还是一副“我们是朋友”的态度，这让他不禁感觉有种挫败感。
　　松田警官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假装不知道呢？
　　明明表现的也没有很反感的样子啊？
　　萩原研二头一次感觉自己与生俱来的洞察力，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作用，显得笨拙且漏洞百出。
　　“所以……又是关于那位？”
　　诸伏景光试探性地问。
　　老实说他确实也对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感到尴尬，但是毕竟在做出这个选择之前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了，因此从降谷零那里得知真相的时候也没有太难堪……
　　好吧，他在撒谎，回想起来还是很尴尬，哪怕对方并没有介意。
　　“嗯……”
　　萩原研二有力无气地回应道，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松田警官一个信息都没给我发，我给他发过去的信息也一条都没有回。”
　　“或许是因为对方正在忙？”
　　“但是这次可是连‘早上好’都没有发诶！实在是有些反常了，以前松田警官再忙，都会在醒来的时候发‘早上好’的。”
　　呃……有股很强的既视感。
　　诸伏景光试探性地开口，
　　“萩原，你真的认为好朋友之间互道早安晚安还报备行程，甚至再忙每天都会保持聊天是正常的吗？”
　　“当然不是普通好朋友啊，因为我在追求松田警官嘛。”
　　“那松田呢？他不知道你在追求他吗？”
　　萩原研二突然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萩原，你觉得松田是真的不知道……”
　　诸伏景光话中的字句像一枚枚钉子被重锤钉进萩原研二的心里，留下一个个无法忽视的疮洞。
　　“还是在假装不知道？”
　　就像他说的，他们现在的关系很难用一个词来定义，友情与爱情的边界在他们之间变得模糊且暧昧不清。
　　他想到松田阵平昨天在车上听见他的话后那副表情。
　　墨镜挡住了他大部分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呼吸出现停滞，即使不明显但依旧可以看见连眉毛都微微向下压了几分……
　　他的洞察力是与生俱来的，注意到这点细节更是小菜一碟，更别说他已经接触对方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他能感受到——
　　松田阵平在痛苦。
　　他在悲伤，他在内疚，他在痛苦。
　　可是，为什么？是自己给他带来压力了吗？还是说对方并没有想找过自己？
　　但是如果没有的话，又为什么在那天见面会看自己，之后又为什么和自己取得联系？
　　萩原研二了解松田阵平，所以知道对方不是那种会勉强自己的人，也就是说后续跟他所有的相处都是心甘情愿的，于是更想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诸伏景光看见好友陷入沉默，不由得心里一梗，他和这位“松田警官”只有一面之缘，哪怕对方是警察，也必须考虑到那个最糟糕的可能——对方在消费萩原研二的感情。
　　他不是不相信这位警察的人品，只是他不得不去用最坏的可能猜测对方。
　　眼看好友自己还没有觉察出来，诸伏景光叹了口气，深感爱情果然使人盲目。
　　“其实……”萩原研二开口，他从两人相识互换联系方式的时间开始回忆，从电影院到一起吃饭，他本想回忆松田阵平在这几次相处中的态度，直到回忆起昨天在比赛上的交谈，萩原研二感到了一丝违和。
　　“我觉得松田警官有点过于了解我了。”
　　萩原研二摸着下巴，仔细回想着那天的不对劲。
　　“你知道的，我姐姐是摩托车赛车手嘛，所以我经常会在推特里推荐相关赛事。”
　　“我从来没有在推特里说过我不喜欢摩托车比赛，但是松田警官昨天说我看起来不像是喜欢看赛车比赛的人。”
　　“所以……他说中了？”诸伏景光皱起眉。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他确实比起看赛车比赛，更喜欢去了解车辆的组装结构，不过也可能是松田阵平太过于了解自己。
　　毕竟直觉系真的很bug。
　　还有电影院的爆米花，自从他开始当明星后吃爆米花这个习惯就被戒掉了。
　　嘛，也有可能松田警官喜欢这么吃罢了。
　　“有的时候松田警官会莫名其妙地忧伤，你知道的，我向来对情绪特别敏感，他看我的目光仿佛是想穿透什么，好像想告诉我什么，一副有很多话想跟我说的样子。”
　　他本来就是对每个人的情绪和内心想法有着天赋异禀的洞察力，尤其是面对自己的心上人，每次松田阵平的神态他都看在眼里，更别说松田阵平压根没想防过他。
　　萩原研二回忆起松田阵平为数不多展露出来的忧伤。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让你看起来那么痛苦。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毕竟松田警官不是那种人。”
　　“可是……你就没有考虑过，万一松田是在骗你呢？”
　　诸伏景光沉思之后觉得问题更大了，足够了解要么从小就认识，要么是像萩原研二一样有着令人的洞察力，否则怎么样才能做到知根知底？
　　“不会的，他不会那样做的，小诸伏你不知道，松田警官是个很好懂的人，他的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了。”
　　诸伏景光想了想，没有反驳这句。
　　“但是就是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了，那些我能看见他在悲伤却没有告知于我的事，真的特别担心啊。”
　　说完他又重新沮丧起来。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想拼尽全力了解他的全部，了解他的过去，了解他的喜怒哀乐，无论是喜好还是厌倦，都恨不得全部做到了如指掌。
　　“如果我和松田警官也是幼驯染就好了。”
　　萩原研二喃喃自语着，
　　“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多了解他一点了？”
　　这时，手机清脆的铃声吸引了萩原研二的注意。
　　“抱歉，手机昨天没充电关机了。——From:松田阵平”
　　“我没事，我只是在想，我找你找的实在太迟了。——From:松田阵平”
　　最后一句是回应他关于昨天晚上的问候的。
　　“呜——小诸伏！”萩原研二把手机放在心口，流出幸福的泪水。
　　“我果然还是喜欢他！”
　　诸伏景光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选择闭上嘴，没有评价。
　　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轻轻眯起，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萩原，不如下次我们乐队演唱会，你邀请这位松田警官一起来参加吧？”
　　“正好，我也想认识一下这位松田警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