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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军训比武 ...


  •   军训基地的水泥场地被烈日晒得发白,空气中浮动着橡胶跑道被炙烤后的焦灼气息。

      一年级新生的比武决赛台周围,攒动的人头像被惊动的蜂群,嗡嗡的议论声里,清绥站在场地边缘,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红晕。

      方梨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替清绥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担忧嘱咐道:“清绥,你千万小心。”

      “最后一局,定胜负!”裁判的声音带着沙哑,或是因战局拖延时间过长而感到疲惫。

      前两局两人一胜一负,比分咬得死死的。季宸的格斗路数刚猛直接,每一拳都带着军区大院打磨出的凌厉;清绥则像柔韧的藤,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锋芒,借力打力。

      方梨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地盯着台上。

      哨声响起的瞬间,季宸率先发难。

      他不再保留体力,一记侧踹直逼清绥腰侧,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清绥不退反进,矮身避开的同时,右手如闪电般探出,指尖精准地搭在他的膝盖窝——这是她观察了两局才找到的破绽。

      季宸的动作顿了半秒,清绥已借着这瞬间的迟滞绕到他身后,左臂锁住他的咽喉,右手按在他的后心。这是太极里的“锁喉式”,看似轻飘飘的,实则暗劲已透入对方经脉。

      “认输吗?”清绥的声音很轻,微微带着得意的音调。

      季宸的脖颈被锁得发紧,却硬是梗着脖子不肯松口。他猛地向后撞去,想借体重挣脱束缚。

      清绥早有防备,顺着他的力道侧身,同时右手发力,将他的重心彻底打乱。

      两人在台上缠斗着滚作一团,沙尘被扬起,迷了人的眼。混乱中,季宸的肘部无意间擦过清绥的脸颊,一阵尖锐的疼骤然传来,像被细针狠狠扎了一下。

      清绥却没受影响,趁着他动作变形的刹那,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按住他的肩背,以一个巧妙的角度将他压在身下。膝盖抵着他的后腰,力道不大,却让他动弹不得。

      “我输了。”季宸的声音闷闷地从沙尘里传来,带着点不甘,却没有丝毫怨怼。

      裁判的哨声终于响起,清绥立刻松开手,起身时才感觉到脸颊火辣辣地疼。她抬手一摸,指尖沾了点温热的黏腻——是血。

      季宸也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沾着沙尘,眼神却亮得惊人。他看着清绥颧骨处渗出的血珠,忽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坦荡:“你很厉害,我服。”

      这话一出,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方梨冲破人群跑上台,掏出纸巾就往清绥脸上按:“绥绥!你流血了!疼不疼?”

      “没事。”清绥揉了揉方梨的头。随后目光越过人群,恰好撞见孟晏离的目光。

      帽檐的阴影遮不住眼底翻涌的情绪,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焦灼。

      察觉到她看过来,他迅速收敛神色,朝校医室的方向偏了偏头。

      清绥看懂他的意思,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突然台下传来一阵喧哗。清绥闻声望去。

      “清绥女神我要给你生猴子。”

      “哪来的梦男,要不要脸啊,清绥明明是我老婆。”

      “清绥我老公!”

      清绥嘴角漾出淡淡笑意,颧骨处的擦伤微微泛红肿胀,带着点脆弱的艳色。几缕碎发被挽到耳边,双眸清亮,像含着水汽的琉璃,带着点不自知的灵动。

      孟晏离偏了偏头,半边脸藏在阴影中,看不分明,手缩成拳,挡在弯起的嘴角前,“可爱。”

      ———

      射击考核在午后进行。

      清绥脸上的伤已用纱布简单处理过。阳光斜斜地穿过靶场的铁丝网,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清绥趴在射击位上,枪托抵着肩窝,后坐力传来时,她肩膀微动便卸去了力道。第一枪偏出九环,她调整呼吸的间隙,听见身后传来孟晏离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她听清:“瞄准镜里的十字,要压在靶心下三毫米。”

      她指尖一顿,想起在孟家老宅的射击馆,他也是这样站在身后,呼吸扫过耳廓时带着雪松味。

      第二枪稳稳落在十环中央,报靶器的电子音刚落,第三枪、第四枪、第五枪接连响起,弹孔在靶心连成小小的梅花。

      总教官翻看成绩表时,眉头挑得老高:“清绥,格斗满分,射击四十五环——这成绩,够得上优+了。

      周围响起抽气声。优+是军训最高评级,多少年没给过学生了。有人小声议论她是不是有背景,方梨立刻梗着脖子反驳:“清绥每天晚上都在训练室加练,拿优+怎么了?”

      清绥被簇拥着往外走,方梨害羞地从口袋里摸出个红绸锦囊塞给她,缎面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结:“这个给你!上次开学的时候你帮了我——我去后山庙里求的,说能辟邪。”

      锦囊里装着晒干的艾草和一小截桃木,带着草木的清香。清绥捏在手里,指尖刚触到布料,就看见孟晏离从旁边经过。

      他手里拿着文件夹,目光扫过她掌心的锦囊时,脚步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开。

      离开基地的前一夜,晚风带着潮湿的凉意。宿舍楼下的香樟树影婆娑。

      清绥的宿舍在一楼。

      她刚洗漱完,就听见有人轻叩窗沿。

      她推开窗户,孟晏离的身影在树影里若隐若现,手里握着车钥匙,金属在月光下闪了点冷光。

      “下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

      清绥念及孟晏离对她的帮助,点了点头。

      下楼时,他已经打开了副驾车门。夜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黑色的T恤,透出点少年气。

      “去哪里?”她坐进车里,安全带还没扣好,就闻到那熟悉的雪松味。

      “带你去个地方。”孟晏离发动车子,引擎声很轻,“不远。”

      车子驶出基地大门,沿着沿海公路缓缓前行。路灯在柏油路上投下连绵的光斑。

      清绥望着窗外掠过的海岸线,远处的灯塔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颗不会熄灭的星辰。

      “这里的海,晚上会涨潮吗?”她忽然问,想起地理课本上关于潮汐的章节。

      “会。”孟晏离转动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蜿蜒的支路,“涨潮时浪会拍到礁石上,声音很响。”

      沙滩比想象中更静谧。孟晏离停好车,拉着她往海边走时,清绥才发现他没穿鞋,赤着脚踩在细软的沙子上,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

      她犹豫了一下,也脱掉帆布鞋拎在手里,海水漫过脚踝时,凉丝丝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

      “冷?”他停下脚步,自然而然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雪松味瞬间包裹了她,带着他体温的热度,驱散了海夜的凉意。

      “还好。”清绥把外套往紧裹了裹,指尖触到他留在袖口的体温,心里莫名一动。

      他们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海浪在脚边退去又涌来,如同不知疲倦的钟摆。月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地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又随步伐分开。

      走了一会儿,孟晏离找了块平整的礁石,让她坐下,自己则半蹲在他面前,打开医药箱。

      里面的药膏包装都是外文,瓶身上印着复杂的配方,显然比基地的碘伏高级的多。

      “可能有点凉。”他小心翼翼地揭开清绥颧骨上的纱布,低头拿出棉签,沾了点透明的药膏,动作轻柔。

      棉签碰到伤口时,清绥还是瑟缩了一下。不是疼,是那股凉意顺着皮肤窜进来,让她莫名有点心慌。

      “还是我来吧。”清绥低头看向他。

      闻言孟晏离回望过去,“不用,你看不见不方便。”

      孟晏离带着些薄茧的指腹轻轻扣住清绥的下巴,右手捏着棉签贴近她的脸颊,擦过伤口时,留下一阵微麻的痒。

      远远望去,黑发凌乱,浓眉长睫的高挑少年像只大型犬,护在一个身材纤细,皮肤白皙的少女身前,美得如同一幅画。

      “季宸格斗很厉害,不输于我。”他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清绥的小熊睡衣上顿了顿,“你能赢他,很不容易。”

      “他很强。”清绥实话实说,“最后一下是我侥幸。”

      “不是侥幸。”孟晏离仰头,深沉的眸底,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情愫。“你的反应速度比他更快,这是训练出的本事。”

      他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清绥心有点乱,慌忙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海浪。“你好像很懂这些。”

      “从小练到大,比别人懂的多一些。”

      药膏涂完,孟晏离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仔细确认有没有涂匀。海风掀起他的发梢,扫过清绥的膝盖。

      “好了。”他收起医药箱,坐在清绥边上。

      清绥起初还和他聊着天,说些军训时的趣事,后来声音渐渐低下去,白天的疲惫和夜晚的困意一起涌上来,头也开始不自觉地打摆。

      “累了?”孟晏离的声音响起,她扭头时,撞进他含笑的眼眸,像盛着揉碎的星光。

      她点点头,打了个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孟晏离没再说什么,直到清绥靠在他身上,呼吸均匀地洒在他颈窝,引起一阵酥麻的颤栗。

      他是抱着她回到车里的。她很轻,他一只手就能稳稳托住,另一只手替她拢好被风吹乱的头发。

      将她放在副驾上时,她的头歪向一侧,嘴唇微张,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鼻尖上那颗小痣被月光照着,像粒细小的珍珠。

      孟晏离熄了火,车厢里只剩下她浅浅的呼吸声。

      他侧过身,目光描摹着她的轮廓,从蹙着的眉头到放松的嘴角,再到泛着粉色的耳垂。

      空气里漂浮着她发间的檀香,混着他外套上的雪松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发酵出黏稠的甜。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慢慢低下头。距离越来越近,能看清她唇上细小的绒毛,能感受到她呼吸拂过他下颌的微痒。

      他停在离她唇瓣半寸的地方,心跳得像要撞碎车窗,最后轻轻偏过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像雪花落在温热的掌间,转瞬即逝。

      起身时,他的耳尖红得厉害,指尖也在发颤。他替她系好安全带,又将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自己则推开车门走到沙滩上。

      海风吹拂着他发烫的脸颊,远处的浪涛声里,他仿佛还能听见自己刚才失控的心跳。

      清绥是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唤醒的。车窗外的沙滩泛着金色,海浪退去后留下的贝壳在阳光下闪着光。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身上盖着他的外套,领口还沾着根她的头发。

      孟晏离靠在车边打电话,侧脸对着她,晨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

      挂了电话,他转过身,目光与她相撞时,眼神里有过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醒了?”他走过来打开车门,“送你回去收拾东西。”

      车子驶回基地的路上,谁都没说话。清绥摸着额角,总觉得那里有点异样的烫,却想不起昨晚最后发生了什么。

      只有孟晏离知道,在海夜最深沉的时刻,他曾借着月光,偷了一个属于海浪和星辰的秘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军训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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