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同程》莫晚晴

53、并肩心跳温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刚落，教室里瞬间炸开了声。
　　前后桌的同学凑在一起对答案，椅子拖动的声响混着说笑，江晨却只盯着桌角的笔袋发呆——满脑子都是陆修说的草莓冰粉，连同桌问他卷子最后一题的解法都没听清。
　　“发什么呆？”陆修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笑意，“再不走，冰粉店的草莓料该被舀光了。”
　　江晨猛地回神，看见陆修已经把书包甩在肩上，指尖还勾着自己的水壶。
　　他慌忙把卷子塞进抽屉，抓起书包就跟上，动作快得像怕被丢下。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走廊里挤满了人，陆修下意识往江晨那边靠了靠，替他挡开拥挤的人流，小声说：“跟着我，别被挤散了。”
　　江晨“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陆修的侧肩上。
　　少年的校服洗得有些软，肩线却很挺，走在前面替他开路的样子，让他心里暖暖的，连拥挤的人群都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出了校门，午后的阳光还很盛，蝉鸣在路边的梧桐树上此起彼伏。
　　陆修熟门熟路地拐进巷口，红色的冰粉店招牌晃得人眼睛亮。
　　老板娘看见他们，笑着掀开保温桶：“今天来得早，最后一勺草莓酱刚留着，就等你们了。”
　　江晨跟着陆修走到桌边坐下，看着老板娘往透明的冰粉里舀粉色的草莓酱，又撒上脆生生的花生碎，凉气裹着甜味飘过来。
　　陆修看着他的样子，眼底满是笑意，伸手替他把桌上的纸巾推近了些，“慢点开吃，别呛着。”
　　两碗冰粉刚放在桌上，江晨就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
　　草莓的甜混着冰粉的凉，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眼睛都亮了，连带着刚才数学课上被老师点名的紧张，都散得一干二净。
　　“好吃吧？”陆修也舀了一勺，看着江晨嘴角沾了点酱渍，没忍住伸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这家的草莓酱是自己熬的，比别的店甜。”
　　指尖的温度落在嘴角，江晨的动作瞬间僵住。他抬头看向陆修，对方的眼神很软，像午后的阳光，一点都没有捉弄人的意思。
　　江晨慌忙低下头，用手背蹭了蹭嘴角，耳尖却热得发烫，连勺子在碗里戳出的声响都觉得格外明显。
　　陆修没再逗他，只是慢慢吃着冰粉，偶尔跟他说两句学校的事——说下次数学小测要一起复习，说巷口下周要开一家新的文具店，说周末可以去公园的湖边看书。
　　江晨听着，偶尔应一声，目光却总忍不住往陆修那边飘，看他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看阳光落在他发梢的浅金色。
　　吃完冰粉，陆修付了钱，两人往江晨家的方向走。
　　巷子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偶尔有风吹过，带着墙根下牵牛花的香味。
　　快到楼下时，江晨突然停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牛皮本，递到陆修面前：“这个……给你。”
　　陆修接过，翻开一看，里面是江晨抄的数学公式，重点用红笔标了线，难记的地方还画了小小的示意图，跟他之前给江晨的笔记很像。“这是……”
　　“你上次说立体几何的辅助线总画错，”江晨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把常用的辅助线画法抄下来了，你……你可以看看。”
　　陆修看着本子上工整的字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软乎乎的。
　　他抬头看向江晨，笑着把本子放进书包：“谢谢，我明天就看。下次周末，我们一起去公园做题，我教你解析几何，你教我立体几何，怎么样？”
　　江晨猛地抬头，撞进陆修带笑的眼底，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之间，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
　　他用力点头：“好。”
　　陆修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说：“快上去吧，晚了阿姨该担心了。明天早上我在路口等你，一起去学校。”
　　江晨看着他，拉过他校服的领子。
　　这个动作把陆修吓了一跳。
　　他看着江晨。
　　江晨径直地吻上他的唇，但很快又松开。
　　陆修眼带笑意看着江晨：“偷亲？”他搂住江晨。
　　过了一会儿，他看了一眼时间：“好了你该回去了。”
　　江晨转身跑上楼。他跑到家门口，没立刻进去，而是趴在窗户上往下看——陆修还站在楼下，看见他探头，笑着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开。
　　江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掏出钥匙开门。
　　进了屋，他靠在门上，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好像还能感受到陆修指尖的温度。他走到书桌前，翻开草稿本，在上面画了两碗冰粉，旁边写着：“明天要早点起，不能让陆修等。”
　　江晨靠在门板上，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碰过陆修的温度，心跳像揣了只乱撞的小兔子，连呼吸都带着点草莓冰粉的甜意。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换鞋进屋，生怕惊动了在厨房忙活的妈妈。
　　“晨晨回来啦？”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带着饭菜的香气，“今天怎么这么晚？是不是在学校做题了？”
　　“没、没有，”江晨慌忙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妈妈翻炒青菜的背影，小声说，“就是……跟同学一起吃了点东西。”
　　“是小修吧？”妈妈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那孩子看着实诚，你们互相帮助挺好的。快洗手，菜马上就好。”
　　江晨“嗯”了一声，转身去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耳尖还泛着红，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他抬手拍了拍脸颊，小声告诫自己“别傻笑了”，可一想到陆修刚才揉他头发的动作，还有约好周末去公园做题的事，嘴角又控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晚饭时，妈妈还在念叨着让他多跟陆修学习，江晨一边应着，一边扒拉着米饭，脑子里却在想周末去公园要带什么——要带陆修的笔记本，要把立体几何的例题再抄一遍，还要带两瓶冰汽水，天热的时候喝正好。
　　吃完饭，江晨回到房间，把陆修给的笔记和自己抄的公式本放在一起，看着两本字迹工整的本子，心里暖暖的。
　　他拿出草稿纸，开始预习明天要讲的数学题，可没写两道，就忍不住画起了小画——画了两只并肩坐在湖边的小熊，一只手里拿着笔，一只手里拿着冰汽水，旁边还画了一碗小小的草莓冰粉。
　　画完，他把草稿纸折好，放进课本里，才重新拿起笔认真做题。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路灯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作业本上，安静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