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酒精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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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在拍打，黑色斯巴鲁力狮行驶在深夜无人的沿海公路上。
车窗开了一条缝隙，咸湿的海风涌入，稀释着望月汐身上残留的淡淡铁锈味。
赤井秀一单手稳稳地掌控着方向盘，他此时已经卸去了易容，恢复了那张轮廓深邃、带着几分冷峻野性的脸。
他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望月汐。她仍保持着易容，闭着眼，身体微微陷在座椅里，似乎陷入了某种低能耗的休眠状态，只有鼻梁上那副平光眼镜反射着仪表盘上的微光。
「接下来应该是找地方交换情报……她是不是要睡着了……？」
“你的美瞳还没摘吧？别睡着了。”赤井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汐无动于衷的侧脸上，“我还有一笔‘债务’没向你讨要。”
汐的眼睛依旧闭着，经过处理后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电子质感，显然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我怎么不记得还有什么费用？先记账上，利息我按组织高利贷算。”
赤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从自己风衣口袋里摸出仅剩的一颗银色包装的薄荷糖，塑料包装在他指尖发出细碎的声响，在密闭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不，是糖果债。”他指明道，“你欠我一颗尝过的薄荷糖评价。刚才在路边，只说了‘还行吧’。”他强调着那三个字，仿佛这是多么重大的遗漏。
汐终于睁开了眼睛。镜片后的眸子在光线下转向他，清晰地传递出“你有完没完”的不耐情绪。
“FBI的王牌，”她拖长声调，“深夜追讨一颗糖的债？”她伸手要去拿，赤井却突然收回了手。
汐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去抢。赤井早有防备，手腕一翻就要躲开，却没想到她的动作比预想的更快——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冰凉的皮革触感让他微微一怔。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车子突然碾过一处不平，整个车身颠簸了一下。汐失去平衡向前栽去，赤井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
那颗薄荷糖从指间滑落，掉在两人之间的中控台上，发出轻微的“嗒”的一声。
两人同时静止了。
他们在极近的距离下对视，汐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这个距离，他甚至能看清她美瞳边缘细微的纹理。
“......松手，你想让我们两个被撞死吗？”她先开口，声音透过变声器传来，却莫名有些发紧。
赤井从容地收回手控制方向盘，顺势捡起那颗薄荷糖，重新递到她面前：“现在它值得一个更详细的评价了。”
汐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才接过那颗糖。她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银色的糖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知道吗，”真实的嗓音在车厢里响起，“没必要对我拐弯抹角，你在想什么，我全都知道。”她将糖果一把丢出车窗外，顺势拍了拍手中沾到的糖屑。
“薄荷醇含量超标。”汐的手指搭在眼角，轻轻一掀，美瞳被剥离的瞬间，那双原本的赤瞳在夜色中骤然显现，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焰火。
她将取下的镜片裹进糖纸，随手丢进车载烟灰缸里，塑料包装发出轻微的“咔啦”声。
她红瞳微微眯起，“前调刺激，甜度不足，后调发苦。”她评价道，清冷的本音在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海风从车窗缝隙灌入，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赤井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墨绿色的眸子扫过她清明的赤瞳，嘴角上扬：“看来确实清醒了。”
汐侧过脸，红瞳直视前方道路：“前面路口右转，去‘百舌鸟’。”她的手指在车载导航上轻点，地图上立刻标记出一家居酒屋的位置，“复盘，顺便把晚饭解决了。”
导航提示右转的电子音适时响起。赤井转动方向盘，车辆滑入岔路，居酒屋的灯笼在远处亮着暖光。
汐推开车门，夜风掀起她的衣角。
她回头，赤瞳如同一轮满盈的血月，“我不需要你的薄荷糖来保持清醒，你的关心完全多余。”
赤井看着她走向居酒屋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随后跟了上去。
……
居酒屋内空间不大，暖黄的灯光，木质的桌椅，弥漫着食物和清酒的香气，服务员带着他们前往包厢。
汐似乎心情尚可，或者说，被那颗薄荷糖的评价环节消耗了反驳的力气，此时处于一种懒得和人计较的状态，主动点了餐：烤青花鱼、关东煮拼盘、炸鸡块、玉子烧，还有两大瓶冰镇的酒水。
“我请。”汐在下单后，淡淡地补充了一句，算是兑现了某人心中“包养”的某种戏言。
食物很快上桌，香气诱人。两人沉默地进食。赤井慢条斯理，墨绿色的眼睛偶尔扫过汐，观察着她的状态。
汐则看上去食欲不振，吃的很慢。
酒瓶被打开，清澈的酒液注入杯中。汐端起杯子，没有碰杯的意思，直接抿了一口。冰凉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她微微眯了下眼。赤井也举杯，隔空示意了一下。
“任务很顺利。”他陈述道，“‘袋鼠’……有些资历的老成员了，加上那些钱，足够让那个组织头疼一阵，也足够传达警告了。”
汐夹起一片晶莹的鲷鱼刺身，蘸了点山葵酱油。“一个莽夫而已，死不足惜。”她评价得毫不留情，红瞳中全然是冷嘲，“追求永生，又是一窝毒瘤，当真以为泡在罪恶里就能对抗熵增？”
赤井接口，“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长生传说，搭上命和组织的钱。这种狂热分子，哪都不缺。”
汐轻轻晃了晃杯中的清酒，看着清澈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痕迹。“‘潘多拉’宝石……组织里关于它的资料也语焉不详。传说能带来永生，也可能带来灾厄。话是这么说，但‘动物园’这么执着，恐怕不止是迷信那么简单。”
“我这边情报显示，那个组织内部有高层极度渴望它，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赤井分享着他知道的信息，“‘潘多拉’宝石，看来不只是传说。可是，它真的能做到‘永生’吗……？”
汐没说话。这个世界连魔女都存在，有一颗拥有魔力的宝石对她来说也不算稀奇。
“也许吧。”汐应了一声，拿起酒壶给两人都续上酒，“至少短期内，他们的爪牙会收敛一些。这段时间，我们可以专注处理组织内部的事务了。”
赤井秀一注意到，汐吃得缓慢而心不在焉，冰镇的清酒倒是喝得比他快。
赤井不动声色地将她的状态尽收眼底，墨绿色的眼眸扫过她微微泛红的耳根——即使易容遮掩了大部分肤色变化，这点细节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专注地听着她分析组织最近的动向：琴酒在国外的动向，朗姆手下几个外围成员的异常调动，以及……关于“那位先生”刚批准过他的代号申请，只差具体的考核。
“fbi总部传来的报告显示，组织在美国有一些异常动向，”赤井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将一份用手机临时调出的加密文件摘要推向她，“涉及大量生物医药领域的资金流动，流向很隐蔽，但有几个关键节点绕不过……”
汐的指尖贴着冰凉的酒杯壁。她的眼神似乎聚焦在文件上，红瞳在灯光下像淬火的琉璃。
当赤井提到某个关联研究所的名字时，她开口接话，“那个研究所的安保负责人，是贝尔摩德三年前安插的棋子。表面上是朗姆的人，实际……”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词几乎成了气音，眼神开始失焦，空无一物。
“实际什么？”赤井追问，身体微微前倾，试图追问出什么。
然而，汐仿佛没听见他的问题。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在小小的包厢里清晰可闻，刚才还带着冷嘲热讽的锐气消失了。
赤井正欲再开口，目光却骤然凝固。
一滴晶莹的水珠，毫无征兆地从汐低垂的眼睫下滚落，“啪嗒”一声，砸在她面前的桌布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泪水无声地滑过她的脸颊，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她依旧保持着撑额的姿势，肩膀却开始无法抑制地有节奏的发抖。没有啜泣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像陷入了什么回忆。
「这是……恍惚了？创伤闪回？」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安静得令人心惊。与刚才冷静分析组织形势、嘲讽敌人愚蠢的她判若两人。
赤井安静的等待着汐回神，包厢里瞬间只剩下食物保温炉轻微的咕嘟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汐终于眨了一下眼睛，她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刚才中断的语句以一种完全平稳、甚至更加冷静的语调无缝衔接：
“……实际汇报线直通贝尔摩德本人。绕过她，任何针对该研究所的行动都会提前暴露。证据链目前还不完整。”她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刚才落下的只是溅到的酒液。
然而，结合她泛红的耳根、恍惚的眼神、以及此刻这完全不合常理、毫无缘由落下的眼泪，赤井秀一心中最后一点猜测变成了确定无疑的事实——她醉了。醉得悄无声息，醉得极具欺骗性。
汐似乎完全无视了自己刚才的“失态”，继续用那冷冽清晰的声线补充着关于研究所安保轮班和备用通道的情报，信息量精准有效。
仿佛一切都显得无比“正常”。
赤井没有点破。他墨绿色的眸子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份锐利穿透了易容的伪装，看到了她清明表象下，那份被她压制住的悲伤。
“了解。”赤井平静地应道，将手机上的情报收起。“情报很关键。”他站起身，动作自然地拿起自己的外套，“我去结账，顺便透口气。你慢慢吃。”
汐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似乎专注地盯着杯中漂浮的冰粒，红瞳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毫无防备的、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脆弱感。
赤井走出包厢，带上了移门。隔绝了室内暖光的走廊略显清冷。他径直走向柜台结清了账单。服务员递过找零时，他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请问附近有24小时营业的药局吗？”
“出门右转，街角便利店旁边就有一家，先生。”服务员热情地指路。
“谢谢。”赤井点点头，推开了居酒屋沉重的木门。深夜的凉风瞬间涌入，带着沿海特有的湿咸，吹散了身上沾染的酒菜气味。他毫不犹豫地右转，大步走向街角那盏明亮的便利店招牌。
便利店的灯光白得刺眼。他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中很快找到了药品区，目光扫过一排排解酒药。他选了一种口碑较好、见效相对快的片剂。
走出便利店，街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捏着装着药的塑料袋，快步走回那盏在夜色中散发着暖黄光晕的居酒屋灯笼下。
夜风似乎更凉了。赤井推开门，暖意和食物的余香再次包裹了他。
他走向那个包厢，步伐沉稳。他知道，当他再次拉开那扇移门时，看到的必然还是一双冷静、甚至可能带着点不耐烦的赤红眼眸。
但至少，他带回了她此刻真正需要的东西，尽管她可能不会承认自己需要。
可是，他失策了。
她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酒精作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