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恶作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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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终于在人声渐稀中落下帷幕，水晶吊灯的光芒似乎也疲惫了几分，映照着侍者们开始收拾残局的身影。
望月汐站在靠近后门出口的阴影里，看着尽职尽责收拾着空酒杯的侍应生波本，或者说，日本公安降谷零。
他动作流畅，但一个尽力压抑却依旧没能藏住的哈欠泄露了他的疲惫。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望月汐也能“听”到他脑海中翻涌的碎片：堆积如山的公安报告、朗姆派系模糊不清的交易记录、组织内部繁琐的任务交接……
只能说他幸好皮肤颜色较深，否则他眼下的青黑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清晰可见。
汐扯了扯嘴角，一个带着点恶劣意味的想法浮上心头。
她抬步走了过去，鞋跟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略显空旷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
“喂。”她的声音不高，带着些怠慢。
降谷零的动作顿住，转身看向她，脸上挂起了波本虚假亲和与疏离的微笑：“尼帕维西？宴会结束了，还不走？”
“外面下雨了。”望月汐抬了抬下巴，示意窗外依旧滂沱的雨幕，“借把伞。”
降谷零挑眉，目光扫过她空着的双手，语气带上刻薄：“山崎顾问不是有带伞吗？让外围成员淋点雨……应该也无所谓吧？还是说，”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审视，“有下属的伞你不用，偏要来借我这个‘侍应生’的？”
他心中的念头同步传来：「……又在打什么主意？试探？单纯找茬？」
望月汐对他的回话毫不在意，反而微微歪头，镜片后的棕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声音压低，带着冰冷的挑衅。
“我可不像尊敬的朗姆大人，把下属当牛马用。困倦的话，我送你去黄泉清醒一下如何？保证一劳永逸。”她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眼下的青黑。
降谷零脸上的假笑纹丝不动：“多谢关心。我的事，还不劳你费心。”他心中的警报微微拉响：「……朗姆这个地位都敢嘴，他是哪里来的底气？」
“伞。”望月汐不依不饶，直接伸出手，掌心向上，“日之岛公司定制的伞，你们侍应生统一配发的，对吧？我就借那个。”她的语气带着理所当然。
降谷零盯着她看了两秒，似乎在评估她真正的意图。最终，他放下托盘，转身走向旁边的服务间，很快拿了一把印有日之岛制药Logo的黑色长柄伞出来，不算客气地递给她。
“拿好。”他语气冷淡，“记得还。”
望月汐接过伞，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看来朗姆对你的待遇不怎么样啊，连把伞都要斤斤计较？这样为他操劳下去，你的手指头迟早变成蓝色。”
她说完，不再看他阴沉下来的脸色和心中翻涌的怒意与警惕，利落地转身，撑开那把崭新的黑伞，施施然地走进了门外的雨幕中。
冰冷的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望月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帘里。
“……你们之间火药味好重呀。”萩原研二半透明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侧的伞下空间，脸上带着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不过，刚才那个哈欠……降谷那家伙，看起来真的很累啊。在警校的时候，他可是体力怪物，能同时打几份工还精神奕奕的。卧底这份工作，压力还是太大了。”
“确认了？”望月汐目视前方，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那个刻薄又傲慢的小金毛，就是你那个在警校光芒万丈、让教官都赞不绝口的同期，降谷零？”
「就是他没错！」萩原的语气带着点骄傲，「降谷他可是我们那一届毫无争议的首席！格斗、射击、理论、驾驶……样样精通！认真起来的样子超级帅气的！虽然性格是认真固执了点……」
他顿了顿，飘到望月汐面前，紫罗兰色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丝恳求，「小汐，我知道你们现在立场……呃，有点微妙。但是，看在他是研二酱重要的同学的份上……如果，我是说如果，他遇到什么特别麻烦的情况，或者身份有暴露的危险……能不能，稍微……照顾他一下？必要的时候，帮他打打掩护？」
望月汐脚步未停，只是斜睨了身边的幽灵一眼，语气凉凉的：“又来？帮一个幼驯染收拾烂摊子还不够，现在还要帮一个警校同期？而且我现在算是惹上他了，一看就是个记仇的主。研二，你好贪心。”
萩原立刻做出双手合十拜托状，表情可怜兮兮：「拜托拜托！研二酱只有小汐可以依靠了嘛！」
望月汐沉默地走了一段路，雨点敲打着伞面。过了片刻，她才淡淡开口，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不用你说，我也会帮的。”
她语气带上了认真，“既然是卧底，那我们的目标，就是一样的。至少，在掀翻组织这张桌子之前。”
萩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就知道小汐最好了！」他开心地在伞下转了个圈，半透明的身体仿佛都明亮了几分。
终于走到预定的、远离酒店监控的接应点。琴酒那辆经典座驾保时捷356A正静静的停在那里。
琴酒高大的身影倚在车旁，银色的长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他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猩红的火点在灰蒙蒙的雨雾中明明灭灭。
望月汐撑着伞，径直走到他面前。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精准地捏住了琴酒指间香烟的过滤嘴部分，快速一抽！
琴酒似乎早有所料，手指微松，任由烟被她夺走。他那双冰冷的绿眸微微眯起，带着一丝无语。
“啧啧啧——淋着雨抽烟，也不怕呛死。”
望月汐的声音轻快，带着坏事得逞的笑意，她捏着那截还带着他体温和淡淡唾液残留的烟蒂，妥善收进了密封袋。
“没收啦。”
琴酒的目光扫过密封袋，又落回她脸上。他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种混合了了然的嘲讽。
“幼不幼稚。”低沉冰冷的嗓音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入望月汐耳中。他转身，不再看她，直接拉开了后座车门，示意她上车。
望月汐对他那意义不明的“笑”和评价回敬了一个白眼，收起伞，钻进了温暖干燥的车厢后座，湿漉漉的伞被她丢在脚垫上。
驾驶座上的伏特加戴着墨镜，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瓮声瓮气地打招呼：“尼帕维西。”
“嗯，伏特加，开车。”望月汐随意地应了一声，将自己陷进舒适的后座真皮座椅里，舒了口气，仿佛要把雨水的湿冷和宴会的浊气都呼出去。
伏特加依言发动了车子。
引擎发出熟悉的低沉咆哮。就在车子平稳起步，驶入雨幕笼罩的街道时，这辆老爷车被改装过的车载音箱，突然毫无预兆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死亡重金属摇滚乐！
狂暴的鼓点如同重锤砸在耳膜，电吉他发出刺耳的尖啸。
“哇啊？！”伏特加猝不及防，吓得浑身一抖，方向盘差点打滑。
他手忙脚乱地去按中控台上的静音键，却发现毫无反应！音量旋钮也失灵了！“大、大哥！系统！系统失控了！这音乐……！”
琴酒坐在副驾驶，他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后座那个正闭着眼，身体随着狂暴节奏微微晃动，嘴角甚至还带着点享受弧度的女人。
望月汐感受到那几乎要冻僵人的视线，慢悠悠地睁开眼，迎上琴酒冰冷的绿眸，脸上绽开一个极其灿烂、带着十足挑衅和恶作剧得逞意味的笑容。
“Surprise~”她用口型无声地说道，笑容越发恶劣。
琴酒盯着她，脸上没有任何暴怒的迹象。他先是面无表情地伸手，试图操作车载系统的物理备份按钮，同样毫无反应。
他又迅速调出系统后台日志……屏幕上空空如也，属于他原本那庞大且兼容并蓄从古典到爵士到摇滚都有的歌单记录，被删得一干二净。
“……”琴酒沉默了两秒。
就在伏特加以为大哥下一秒就要拔枪清理门户时，琴酒的肩膀竟然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不是愤怒的颤抖，而是一种……近乎无奈和荒谬的抖动。
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紧锁的眉心，然后，一个短促、意义不明的轻哼从他鼻腔里逸出，听起来竟然有点像……被气笑了？
“你就闹吧，尼帕维西。”
他转过头，不再看那噪音源和噪音制造者，反而伸手摸向自己风衣内侧的烟盒。
他抽出一支“烟”……动作再次顿住。
烟盒里躺着的，是裹着亮晶晶糖纸的、做成香烟形状的苹果味烟糖果！
他面无表情地又抽了几根出来，无一例外，全是各种鲜艳颜色的苹果味烟糖果。他那个装满特制烈性香烟的烟盒，不知何时被掉了包。
伏特加从车内后视镜看到大哥手里拿着的糖果，墨镜都快惊掉了，大气不敢出。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望月汐在后座看着琴酒那难得一见的、几乎算得上是“错愕”的侧脸，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从琴酒摊开的手掌里，自然地拈起一根红色的苹果味烟糖果，剥开糖纸，含进嘴里。酸甜的苹果香精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
她含着糖，身体前倾，凑近琴酒的椅背，下巴几乎要搁在他银色的发梢上，对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挑衅、得意和一丝久违顽劣的灿烂笑容。
重金属摇滚乐还在车厢里疯狂咆哮，雨点密集地敲打着车窗，将车内与车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伏特加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汗，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被雨刮器不断扫开的模糊道路，内心疯狂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尼帕维西你自求多福吧大哥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妙……！！」
琴酒依旧沉默着，手指捻着那根可笑的苹果味糖果，冰冷的绿眸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暴雨冲刷得一片朦胧的街景。只是握着糖果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
他此时表情里只有纯粹的“你真他妈无聊透顶”的嫌弃。
“从小吃到大的口味，你怎么还没吃腻。”
他顿了顿，将那根粉色糖果随意丢回烟盒，目光重新投向被雨刮器不断扫开的前方雨幕，声音冷淡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还没长大吗？”
望月汐含着嘴里酸甜的苹果糖，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
“……要你管。老男人。”
她重新靠回椅背，闭上眼睛，任由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冲刷着耳膜，就听见琴酒说。
“明天我要出发去美国，为期一个月的大清扫，期间日本行动组的事宜交由你处理。这是boss的意思。”
汐眨了眨眼，嘴唇微张，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车窗外，东京的雨夜依旧喧嚣而冰冷，但车厢内这荒诞的噪音、甜腻的糖果味、还有前排那个散发着低气压却又容忍了她所有胡闹的银发男人，构成了奇异的平衡。
伏特加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墨镜下的眼睛瞪得溜圆，内心疯狂刷屏：「这世界是不是哪里不对了？！不对不对大哥居然没当场毙了他还容忍这破音乐？！更不对了啊！！！救命，我还在做梦吗……」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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