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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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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齐峰用大锅烧了水,提到东院屋子里,兑了井水,不热不冷的,把金宝抱进木桶里,擦了一身的跌打油,浑身黏糊糊的,蹭的被褥黄乎乎的,齐峰干净着呢,看着就不舒服,拆开了,抱到屋外,想打井水洗。
齐振海看见齐峰折腾,蹙着眉头,他要洗,被齐峰拦下,说自己能洗,就是木桶金宝洗澡呢,等洗完,他把被单什么的放在木桶里用脚踩,不费事。就是没有铺盖了,金宝和齐峰今晚一起睡在正屋里。
齐振海把齐大彪的炕收拾一下,铺好被褥,等金宝和齐峰都收拾好,让他们早点睡,他出去一下。他想去看看后山的陷阱坑里有没有猎物,最近忙着锄地,山里的几个陷阱让齐峰看了,收获了几只野兔,还有两个在大林子里面,能捕获野猪和狍子的,他不敢让齐峰去,怕他迷路。
齐峰带着金宝在炕上玩了一会,金宝小手一捞,在炕柜的里面抻出一个小筒子,挂着一个黑木牌子。金宝稀奇,又磕又拽的,把小筒子里的羊皮拿出来抖开给齐峰看,齐峰借着油灯的亮光,看见描绘的山川,他不禁乐了,“金宝,你这是把爷的藏宝图找到了呵,他一会准打你屁股。”齐峰把皮卷卷好,放回小筒子里。金宝吧黑木头牌子放嘴里咬,齐峰夺下,拍了金宝几下屁股才松嘴,齐峰扔到柜子上面。
夜晚,村里的狗叫了,嗷嗷几声,齐大彪没有理会,他这些天太累了,以前有几个孩子锄地,现在都走了,他干得老腰都塌了,睡在炕上一点也不想挪动,听见了淅淅沥沥的动静,他喊了齐振海一声,屋外边有轻微的脚步声,他又睡过去了。
金宝醒了,他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用手拍齐峰的脸,齐峰拿下去接着睡,金宝不干了,他撅着屁股溜下炕,推开屋门,对着大门,“啊啊”乱叫,外边的人听见有孩子叫,仓促混乱的说,“快点,人醒了,点着就跑!”
屋外火光冲天,屋里的人没有知觉,金宝撅着屁股,拍齐峰,齐峰就是觉得热,他正在做梦,梦里的天气很热,娟子领着他和金宝在田里玩,娟子笑着弯腰给齐峰到了一碗水,齐峰想接过碗喝水,就是喝不到,他笑着去追娟子,猛然天开始下雨了,点点滴滴浇到头上脸上,齐峰用手摸了,怎么,他忽的醒了,屋里红红的,发烫,金宝正举着小JJ,尿了他一脸。
顾不上尿了,他大喊着:“爷,着火了,爷...”光着脚跑向齐大彪的屋里。齐大彪睡得正酣,火已经吞进来了,窗棱子掉下来,外边黑洞洞的,火舌舔进屋里,烧到炕边上。
齐大彪被金宝摇晃醒来,一脚踏到地上,摔了趔趄,“快,齐峰,振海!振海!”呼喊声里伴着咳嗽,齐大彪顾不上了,扯过被子往火舌上扑,噼噼啪啪的声音从外边传来,齐大彪拉着齐峰去踹大门,没有踹动,屋门是不锁的,可是这么用力,屋门却纹丝不动,难道是有人故意放火,挡住了屋门,正想着,屋里浓烟呛过来,金宝光着屁股跑过来,晃晃当当的又进了齐大彪的屋里,齐峰没拉住,齐大彪拽住齐峰不撒手,看到厨房的水缸,齐大彪把齐峰浸进去,刚要去找金宝,听见屋外边锣鼓敲响,还有振海的呼喊声,齐大彪想喊,可是他喉咙紧的像锈了的螺丝,发不出一点声响,火舌烤的脸疼。
齐峰摸着水缸沿挣扎着跳出来,他知道金宝还在爷爷的屋里,他得去救他。不顾齐大彪的阻拦,齐峰钻进火海,噼噼啪啪梁上的木头裹着火掉落下来,齐大彪火急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齐大彪醒了,齐峰炭黑的小手,给齐大彪掐着人中,泪水滑落,在黑漆漆的眼睛下溜了一道道水痕,齐大彪想说话,可嘴里又腥又甜,说不出来,他用手比划着,齐峰抓住他的手:“爷,我没事,金宝也没事,就是,就是二叔,二叔,呜呜呜!”
听见齐振海的名字,齐大彪挣着坐起来,他这时才看见自己躺在院子里,正房已经塌了,西院和东院都只剩下半个墙壁还在□□,房梁全部塌下来,没有烧净的木头还在冒烟。四下里都是拿盆拿桶来救火的乡亲,天边将将开始泛白,天还没有亮。
齐振海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自己家里正房的屋门被两口大缸堵上,四下的窗户口堆得柴火烧的正旺,屋顶串出黑烟,他着急的大喊救火,就去搬那两口缸,谁知道缸的四周摸了滑油,齐振海用力过猛,缸挪动了,但是歪了,硬生生的砸在腿上,右腿咔吧一声,他知道断了,可是爹和孩子都在屋里,再不救就要被烧死了。
他不顾折了的腿,找了铁锨把缸砸碎,这边砸缸破门费了些功夫,那边火吞进屋子里肆虐,齐振海重来没有经历这样的危急时刻,即使他手拿猎枪,瞄准猎物的时候,他也没有这般慌乱,门被打开了,里面的热气扑出来,齐振海的头发都燎着了,屋里都是火,爹啊,齐峰,金宝,你们在哪里啊?屋里的火因为屋门打开,空气被吸引过去,火舌也瞬间压下去,齐峰趁着间隙,一把抱过金宝,冲出屋门,正和齐振海撞了满怀,齐振海扶住齐峰,用臂膀罩住齐峰,拖到院子里。
“救救爷爷,他在厨房里!”,邻里端着水盆已经在往屋里泼水了,齐振海抢过盆,兜头浇下,只身闯进火海,一会他背着昏迷的齐大彪从屋里出来,后边的房梁裹着墙正好塌下,把他们都砸住了,齐振海用着最后的力气,把他爹甩到身前,自己的腿却砸在墙土里。
等到众人将齐振海拖出来,烧的滚烫的墙土和木头已经把他腿上的肉都烤焦了,皮肉翻着,红一块黑一块......
一 家四口被放置在院门口,天灾还是人祸?众人不敢说,都是愣愣的看着,受过齐家恩惠的人,赶紧套了车,要把齐振海往乡里卫生院送,这么重的伤,怕是活不了了。
齐大彪被齐峰搀着走到齐振海身边,看着昏迷的齐振海,双手不忍心摸上去,嘱咐邻里尽快送到乡里,要是乡里看不了,就送去县里,他想摸钱,可是,那里还有钱,都烧光了。
齐家发生这么大的事,乡里和县里都有人过来调查,可是天黑,没有人证,就是无结果。齐大雨得知消息,气的直拍桌子。他亲自去找刚刚调任公安局长的朱建国,这个朱建国原来在长海市公安局工作过,以前县里没有公安局,都是由革委会保卫处、林场保卫处担任,现在单独成立了专管案件的公安部门,他也是新官上任,看见齐大雨的到访,心里也着急。
齐大雨不客气的在朱建国这里说了很多,从痛恨打击报复,到自己侄子被截肢,句句都是窝心、窝火。
朱建国职位上和齐大雨平级,但是他矮齐大雨一个头,因为齐大雨这些年在武装部,送出去的兵复员回来,安排在市里、县里的各个岗位,他是哪里都能说得上话,哪里都有人递烟递酒恭恭敬敬,现在老家的哥哥发生这样的事,不对,朱建国看着气愤填膺双手叉腰的齐大雨,他脑壳一动,不自觉的想到,放火的人能不知道他齐大雨的能耐?还敢动他家的人,那就是比齐大雨还有势力,不然就是他齐大雨要下台了,这阵子运动闹的少了,但是他齐大雨家的侄子不是有一个叛逃犯牵连的侄子入狱了吗,会不会,上面已经警醒了。
朱建国这只老狐狸,表面上哼哼哈哈的答应齐大雨要严查,可是他就派出一个小兵蛋子走访,也不着急,恨得齐大雨直骂娘。
哪知道,朱建国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到市里开会,把这个事捅大了,他不说放火、单单说齐大雨的徇私,里里外外把齐大雨怎么敲打他,怎么要求他专查齐家案子的事夸大,上面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找了齐大雨谈话。
一个月后,齐大雨停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