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之上》苹果茉莉茶

29、踌躇

　　傍晚十一点，林昭的心情平复了些。他先是漫无目的地驱车在临江市中心闲逛，原本想着等天色再晚些就回家休息，可又想到现在自己家还住着两位老人，觉得自己不该在深更半夜贸然前往叨扰她们。
　　林昭思来想去，最终选择拿起手机，拨通了陆鹤年的电话。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接得很快，像是在刻意等待着这通电话的到来。
　　“鹤年哥，你睡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
　　“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一起走走。”
　　“好，你在哪？我去找你。”
　　林昭看看路况，想了想说道：“万达广场吧，我一会儿就到。”
　　“好，那就万达广场见。”
　　十一点半，万达广场门口，林昭和陆鹤年碰面后，把车停靠在停车场里，然后开始向西沿着大道散步。
　　陆鹤年从后备箱拿出两瓶汽水，递给林昭一瓶。
　　“喝不了酒就喝点儿这个吧——有什么心事不能和晚舟说，要来找我啊？”
　　“没心事就不能找你散散步了吗？”
　　“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事都没有。”
　　陆鹤年打开手里的汽水喝了一口开口道：“你有那么多玩得好的朋友，为什么单单找我？”
　　林昭稍作思考后回到：“这个点他们都睡觉了。”
　　“放屁，平常这个点我也睡觉了。”
　　“那你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没睡？在等我给你打电话吗？”
　　陆鹤年一时语塞，然后自知理亏地败下阵来：“好好好，我承认，我是有意等你的。如果你刚刚没给我打电话我就真的要睡着了，困死我了！”
　　“那我也承认，我也是有意要找你的。”
　　语毕，林昭也打开汽水喝了一口下肚，随后开口道：“尹署长找过你了吗？”
　　“嗯——等等，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和晚舟分开了吧？”
　　林昭点点头：“嗯——你呢？你还好吗？我看今天下午你钓鱼的时候心思很重的样子。”
　　“我……还好，只是看完那些资料之后总觉得心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我觉得——晚舟他不是那样的人。”
　　一阵静默后，林昭开口道：“可是退一万步讲，尹署长把这些告诉我们也绝不只是为了让我们早点认清现实，然后对傅琛避而远之——她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这确实，她让我们去找她，到那时她和我们说的应该就是她的最终目的——不说这些了，你和……他分开了，我让我妈和蔡阿姨搬来我家，你尽快住回去吧。”
　　“她们年纪这么大了，别折腾她们了。”
　　“那你怎么打算的？”
　　“今天晚上嘛……先找个酒店对付一晚，然后投奔蒋易。”
　　“那也不能总让你这样有家不能回啊。”
　　“没关系的，日子还长，这几年我攒攒钱买套房还是够的。”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我已经给她们找好住处了，我看，你今晚也别住酒店了，在我家凑合一晚怎么样？”
　　陆鹤年见林昭还想推脱，便又补充道：“她们早就和我提过要搬来我家住了，就算你不来，过几天她们也是要走的。总在你家住着他们也不好意思。”
　　“那你……”
　　“我？我高兴的不能再高兴了！你想，我一个人住着，累死累活上一天班回来还要忙家务，她们搬过来我就什么都不用管，每天到家就能躺下睡觉，想想就爽！”
　　“那好吧，搬家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我还能帮上些忙。”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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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傅琛坐在落地窗前茫然地向外望着。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他看见雨水打湿窗外的银杏叶，几滴雨水聚在叶片里又落下。屋内静谧无声又黯淡无光——他关掉了所有的灯。
　　以往，他经常一个人这样在黑暗的房子里望向窗外放空自己。现在，生活回归了曾经的宁静，他该感到如释重负才对。但听着这雨声，他却不知怎地，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仿佛这里缺少了什么本就该有的东西。
　　这事，林小小叫着爬了过来，傅琛转头看向了她。她一个蓄力跳上了自己坐着的凳子边，然后轻轻踩着自己的大腿向上爬，最终蜷缩在自己的怀里安然地闭上眼睛。
　　他柔和地抚摸着林小小的背，脸上终于出现了些笑容。
　　“你来了？”
　　林小小在他的胸肌上蹭蹭，“喵”了一声表示满意。
　　“你困了吗？我带你回去睡觉吧。”
　　话音落下，傅琛便抱着林小小去往客厅，把她放在猫窝里。但显然，她现在已经不满足于睡猫窝了。于是，她在傅琛转身正想前往卧室时跳出猫窝，悄悄跟在傅琛身后，就这样成功混进了卧室，安心地窝在他旁边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傅琛躺在一边，用少见的温柔眼神侧着身看向林小小。他揉着林小小头上松软的毛发，脑海里浮现出曾经种种。
　　林昭也真是的，连自己的猫都不知道带走，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粗心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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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就过去了一周，林昭和陆鹤年帮陆母和蔡秀兰搬了家，林昭再次站到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家门前。他拿着自己的行李，轻车熟路地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妈妈们走前每一个角落都悉心打理过的干净整洁的家。他像很久之前和江晚舟同居时一样归置好自己的所有物品。可他却在想脱掉风衣换上睡衣时才发现风衣被刚刚外面的小雨淋上了星星点点的水滴。
　　他顿了顿，脱下风衣随手扔在沙发背上，然后走向落地窗前，俯瞰道路上的车水马龙正疾驰而过。
　　他就这样一直站在落地窗前，至于站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算了算了，夏天本来就是要下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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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尹颜仪处回来后，陆鹤年魂不守舍地回到家。
　　“回来了？”
　　此时，陆母正在厨房炒菜。
　　陆鹤年赶忙假装心情很好的样子“嗯”了一声，然后环顾四周问道：“蔡阿姨呢？”
　　“她去楼下跳广场舞了——我说让她多和那些老头老太太玩玩。”
　　“那您怎么没去啊？”
　　“这不是还有你嘛。我们俩要是都去了，谁来给你做饭？”
　　陆鹤年倚在门框上懒散地回道：“就知道您最好了。”
　　“去客厅坐着等会儿吧，马上就好了。”
　　“得嘞——诶，用不用我去下边接一下蔡姨？”
　　“不用，她多大年纪的人了，自己知道回来。”
　　“那行，我去客厅了。”
　　陆鹤年如释重负地靠在沙发上，脑海里回荡着刚刚见尹颜仪时的场景。
　　办公室里，她告诉陆鹤年，她想带领所有深受BTE迫害的人一起反抗。但陆鹤年并不认同，或许是因为尹颜仪的想法太过天马行空——那样一股运行了百年之久的，势力范围遍及全球的庞大力量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被反抗——这无异于是在送死；又或许是觉得她这种只是为了一己私情拉与之毫不相干的人下水行为太过自私自利；亦或是……
　　//如果我去，我妈她们怎么办？
　　他觉得BTE并未给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或痛苦。而且，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孤注一掷——他还有家人，有朋友，有在这个世界所爱的一切——即使这个世界是假的。他为什么要放弃这些，打破宁静去换取一个未知的结果呢？
　　他宁愿自己从未被牵扯进来。
　　可这样苟且偷安，真的好吗？
　　刹那间，陆鹤年想起小时候陆母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让他萌生了做警察的梦想的一句话。
　　“你要为自己而活，也要为这世界上的千千万万个你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