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之上》苹果茉莉茶

27、坟墓

　　黄昏时分，江晚舟驱车与林昭一同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车内的氛围已然有些微妙的变化，林昭安静地坐在副驾一言不发。见此情景，江晚舟便主动开口打破僵局。
　　“尹署长今天找你什么事？”
　　林昭刚要开口把尹颜仪对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借此机会询问其真实性，随即却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然后改口道：“就是一些法律上的问题想让我帮她解答一下，没什么其他的。”
　　江晚舟了然地点点头，车内重新恢复寂静。
　　江晚舟见林昭表现出为数不多的疲惫，便识趣地没再说什么，而是打开音乐，放上歌单里的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舒缓的音调本该让人的情绪变得柔和起来，但林昭却因此越发烦躁。此时的江晚舟做出的动作越多，林昭心里对他的猜忌就越重。
　　但他没有意识到，这些明明就是在正常不过的行为了。
　　//尹颜仪说的就一定真实吗？
　　复杂的现实再一次让林昭产生了敬而远之的情绪，自己不过是偶然发现，为什么非要卷入这个漩涡呢？
　　于是，他把一切都暂时抛诸脑后，循着音乐闭目养神起来。
　　第二天早上，当江晚舟再次提出送林昭去上班时，却被林昭一口回绝。
　　“怎么了？”
　　“……最近接了个案子，去了律所过不了多久就要去法院一趟，还是我自己开车吧。”
　　“嗯，好。”
　　林昭笑着给了江晚舟一个早安拥抱。
　　江晚舟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林昭目视江晚舟的车离开小区，便转头给律所发去了请假条后以飞快的速度跑到书房，熟练地进入地下室。
　　他先是依据手里的资料与书桌抽屉里的档案重新梳理了一遍整件事情的所有疑点并评估了尹颜仪之所说的可信度。
　　现在，理智的天平在他心里已然倾斜于尹颜仪，但在情感上，他仍无法一时接受江晚舟的身份。
　　他怀着沉重切忐忑的心来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后打开了它。首先映入眼帘的仍然是楚清辞的照片。
　　//楚清辞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值得让江晚舟把他的照片储存在保险箱里这么多年。十年前……那年他十八岁。如果楚清辞真的是他杀的，那就是愧疚让他重视起了她——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吗？
　　林昭只想也只能想到这，毕竟到了现在的地步，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管楚清辞和江晚舟从前的一些爱恨情仇了。
　　他又把保险箱里的两则新闻重新看了一遍，正要放回去时，突然发现保险箱最下层被文件夹盖住的地方有一个黑色凸起。
　　他定睛一看——是一个按钮。
　　林昭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他知道按下按钮后一定会有更多的证据出现在他面前。到时候，他就不得不承认江晚舟是一个那样的人。可他不想这样做，更是从始至终都不想插手这些与他无关的事。如果可以，他情愿什么都没发生过，让江晚舟在自己面前装一辈子。只要他不说，自己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抬起头，起身准备离开。可刚刚转过身去，脑海中便浮现出尹颜仪的话。
　　普通人就合该如此吗？可他也是普通人。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回归身去按下按钮。
　　顿了几秒后，身后的墙发出松动的声音。随后随着巨大的声响缓缓落下，露出它背后的模样。
　　墙的背后似乎是一个露天草地。今天本该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可在那草地上，却是阴森湿冷。茂盛的深绿色的草正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下，让人无法分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再往远处看，一尊巨大的金佛像不可避免地映入眼帘。仔细看看，却发现在草之上矗立着的一个个似塔尖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座座墓碑。
　　林昭小心翼翼地踏入草地之中，呼啸而过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似乎听到了乌鸦的鸣叫声。
　　最内侧左数第一个墓碑上赫然刻着楚清辞的名字——这更加印证了林昭的猜想，而第四排左数第五块墓碑上则印着林昭的名字。
　　虽然自己有墓碑这件事已经在林昭的意料之中了，但真正看到，他还是不免胆寒和震惊。
　　他内心忽然升起一种想挖出来看看这墓碑底下埋着什么的想法。
　　//等等，我刚刚是想挖我自己的坟吗？
　　林昭迅速否决了自己这个地狱得不能再地狱的想法，转而把精力放到墓碑上的名字上——他发现，这些名字几乎和他刚刚看到的“彼岸”中的名字基本重合。
　　到现在，他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已经悄然落地了。
　　然后，林昭抬起头，看向那尊慈眉善目的金佛像。他下意识地认为，这尊佛像后一定还藏着什么。
　　于是，他奔跑着向前，穿过无尽的坟墓和野草，抵达佛像身前。在这样一个庞然巨物前，林昭显得格外渺小，他试图仰起头窥见佛的脸庞，可看见的却只是佛的手掌。
　　他转而开始寻找佛像上是否有什么机关，可绕着佛像旋转半周却仍一无所获。
　　这时——直觉告诉他，去看看楚清辞的墓碑。
　　他跑去楚清辞的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
　　//楚清辞部长您好，我是林昭，抱歉叨扰了您，我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请您不要怪我。
　　然后对着墓碑胡乱摆弄一通，果不其然，一个响亮的机械音从面前发出，在仔细一看，碑石被向右转动了十五度。
　　林昭赶忙向前看去，只见佛像正缓缓转过身去，露出其背后的真面目——
　　那是一道高不见顶的装甲门，门上赫然写着“BTE”三个字母。
　　//这是BTE的入口吗？
　　林昭怀着猜想慢慢向前走去，可走着走着不知怎的，他忽然感到大脑一阵眩晕。还没来得及等到大门为他打开，便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访问。”